此時此刻,誰還敢挑戰(zhàn)姜如初?
馬球場上下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神情各異,默默的看著她咬牙切齒,卻無力說出任何挑釁的話。
連霍郎君、吳郎君、女騎這些盛名之人,皆敗在她的手下,誰還敢再冒這個頭,若是輸了,那真叫貽笑大方......
姜如初的確狂傲,但她,有狂傲的資本。
然而她無比清晰的嘲諷聲,還在不斷的響起,句句不重復(fù)的傳入眾人耳中:
“諸位自知不敵,無能倒罷,竟連上臺的勇氣都沒有,竟還無勇,果真是庸碌之輩?!?/p>
“長公主乃我南壁明珠,她的駙馬,自是要天下無雙,若是無能無勇之輩,怎堪為我南壁的長公主駙馬?”
“比不過在下,便別談駙馬之位!”
高臺上的明月公主神情幾番變幻,對今日這個幾次讓她意外的女子,真叫一個既恨得咬牙切齒,又讓她......忍不住欣賞。
公主本就沒有選駙馬的心思,今日不過是為了袁氏而來,但眼下,計劃既已被攪亂,那自是在場的,無一人能入她眼。
臺上之人最后這番話,倒意外的讓這位長公主殿下,聽得神情顯出幾分滿意之色。
想做孤臣,那自然也要有孤傲的本事,姜如初,既如此狂妄,那你可要狂妄到底,可別讓這些阿貓阿狗,誰都敢肖想駙馬之位......
吳斂神情驚詫,終于在一旁回過神來。
頓時皺眉出聲:“姜女郎,你可知如此恃才傲物,將引得天下文人共同討伐你?”
姜如初回過頭去,無畏一笑。
還不罷休的說道:“吳郎君,你倒是有勇,卻還是無能之輩,難道還有臉,繼續(xù)來爭駙馬之位?”
吳斂神情幾震,雖明白幾分她是在有意得罪吳氏,故意激怒他,但此時聞聽此言,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氣血上涌。
“好一個姜如初,這份孤勇之氣,天下英才之中,你算得上是一個,就是可惜了?!?/p>
他在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她不識抬舉,可惜她,不知何時就要隕落!
這位吳大郎君憤然說完,神情復(fù)雜的緊緊盯了她一眼,一甩衣袖,牽著馬下場而去。
看臺上,施若愚的復(fù)雜的神情中,逐漸染上一絲感慨之色。
從前她父親,在軍中就是這般行事,不管是同僚還是上級,他從不站隊任何勢力,也不與任何人真正交好。
所以他戎馬半生,也不過是個五品將,最后甚至被發(fā)配到最偏遠(yuǎn)的全州,偏遠(yuǎn)到無人問津,離權(quán)利中樞最遠(yuǎn)的全州........
施若愚的眼眶內(nèi)泛起霧氣,她明白如初為什么要這樣選擇,就像她終于明白她父親一樣.......
原來她當(dāng)年莫名喜歡如初的詩以及她這個人,一切都是早有征兆,她和她的父親,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不屈,不服之人。
可她的如初,不會是孤臣,因為她這個宸妃,一定會永遠(yuǎn)站在她的身后......一定!
馬球場上,依舊一片靜謐。
姜如初一人獨斷頭名之位,睥睨群雄,讓今日在場的所有馬球隊,都再無上前的勇氣。
她的籌數(shù)集齊前面前面幾名的總和,如果不挑戰(zhàn)她,即使現(xiàn)下有一支馬球隊,能打贏剩下的所有人,總籌數(shù)也無法超過她。
半晌,憤怒的人群中,卻無一人敢上前,典學(xué)大人環(huán)視一圈,最終神情復(fù)雜的宣布了今日這場比賽最后的勝者。
“姜如初,勝出!”
所以今日這場比賽,到此已成定局。
整整一日,到此刻比賽結(jié)束的時候,天色已然再次變得灰蒙蒙的一片。
晦暗不明的光線之下,直到典學(xué)大人宣布結(jié)果許久,在場的無數(shù)監(jiān)生,神情神雜的看到那個傲然的身影下場而去。
人群才逐漸的散去.......
看臺上一片安靜,眾人靜悄悄的目光落在最上方,直到看到明月公主驀然起身,在宮人的簇?fù)碇码x去。
一眾高門貴人以及世家子弟,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紛紛起身準(zhǔn)備離去。
選駙馬的比賽,最后什么也沒有選出,但公主殿下,竟也沒有半分表示,也著實稀奇。
眾人低聲議論著今日的一切,四散而去。
看到公主離去,竟像是忘了她,那位還跪在臺階之下的飛騎將軍,神色逐漸黯然。
直到看到公主的儀仗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袁非月這才默然回過頭來,看向旁邊,還在嘀咕埋怨的傻弟弟。
“我救了她一命,她明明說要回報我的,她明明也知道,我一定要做這個駙馬不可......”
袁非達(dá)神情低落,“早知道,我就告訴她,我一定要做這個駙.......哎呀......”
額頭上被哐當(dāng)來了一下,好重的一個腦瓜蹦子,他頓時痛呼一聲。
袁非月收回屈起的食指關(guān)節(jié),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還敢想!我什么時候,需要你去搶駙馬之位了?”
公主的喜怒無常,即使是她在她的身邊十年,也難以摸清,更何況是他這個腦子,竟還敢想做駙馬。
袁非月神情嚴(yán)肅,再次耳提面命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我的事,無需你來操心?!?/p>
“我早就跟你說過,這盛京中,沒有真正純粹的好人,每個人行事,都有自已的利益,沒有人會真正好心的幫你.......”
“那姜如初,算好人嗎?”
袁非達(dá)神情迷茫的捂著腦門,忍不住詢問道,姐姐說她也是別有目的,可她有什么目的,他也看不出來。
袁非月顯然一頓,神情復(fù)雜的沉默一瞬。
“她,勉強算是一個吧。”
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