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人,一個(gè)也別放過啊.......”
蕭芳容突然發(fā)瘋似的,伸出激動(dòng)到顫抖的食指,指向人群中的姜如初,朗聲大喊:
“就是她,姜如初,是趙懷德的女兒!”
四周鴉雀無聲。
周圍無數(shù)人驚訝意外的目光,一會(huì)兒落在這個(gè)發(fā)瘋的婦人身上,一會(huì)兒落在人群中,那位沉默的年輕女子身上.......
原來這就是姜如初啊,那位聲名顯赫的女狀元,果真是這樣的年輕.......趙懷德的女兒?
許多人面面相覷,趙懷德要是有這樣出色的狀元女兒,不早就該大張旗鼓的迎回家,敲鑼打鼓的宣告天下,會(huì)等到現(xiàn)在?
大家完全不信,只以為是這瘋婦攀咬。
而周圍,趙家的下人們聽聞主母所言,一個(gè)個(gè)都神情逐漸驚愕,目光驚恐的看向人群中那個(gè)年輕女子,臉色已然蒼白.......
前些日子,家主才剛剛從大理寺回來的時(shí)候,與主母大吵了一架,那時(shí)便在整個(gè)府上放下過重話,從今以后,誰也不許提此女。
不論何時(shí)何地,之后誰敢在趙府再提及半個(gè)“姜”字,他的人都會(huì),格殺勿論!
不遠(yuǎn)處的趙氏兄弟二人,皆一臉呆滯的看向自已正在發(fā)瘋的母親,然后驚恐的看向周圍手拿長刀的兵士.......
蕭芳容見無人理會(huì),聲音更加尖銳了兩分,直勾勾的看向正中間的青面。
惡狠狠喊道:“大人,我說這個(gè)姜如初是趙懷德的女兒,你聽不見嗎?!”
青面終于抬眼看來,面具下卻沒有聲音。
她輕輕一抬手,身后兩名兵士瞬間扭頭往后跑去,趙府的大門便“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
隨即哼笑一聲:“趙夫人,本大人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等奉皇命前來抄家,只按族譜抓人?!?/p>
青面只覺得人真是善變,方才還斥罵姜如初是個(gè)什么東西,不配進(jìn)她家的門,現(xiàn)下想拉著人家一起死了,又迫不及待的攀咬。
她帶著嘲意的聲音響起:
“請問姜如初,在你家族譜上面嗎?”
姜如初聽到此言,無聲的皺了皺眉,一伸手,接過了那道方才就該要遞給她的詔書。
打眼一掃,她神色一頓。
正發(fā)瘋的蕭芳容,眼看府門倏地閉上,表情一滯,瞬間看向方才開口的青面,沒有心思多想她的聲音為何有些耳熟。
神情逐漸兇狠,咬著牙低聲道:“你和姜如初是一伙的.......你要包庇她!”
“我要狀告陛下,告你欺君之罪!”
青面看著這癲狂的婦人只覺可笑,再開口時(shí),面具下傳來的聲音已然帶上一絲笑意。
“姜如初,陛下命你宣讀趙家的每一條罪狀,但凡名列其中的人,一個(gè)不許落下......”
趙家的人瞬間個(gè)個(gè)瑟縮成一團(tuán)。
聽清這句話的關(guān)鍵意思,蕭芳容神情大震,驟然之間,已然什么都明白過來。
她臉色瞬間蒼白一片,無力的張了張嘴。
姜如初沉吟片刻,宣讀詔書的聲音,已然平靜的響起:“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
整個(gè)趙府的院子里立馬響動(dòng)一片,所有人都跪地聽旨,兵士們面南而立,等著宣判的罪人則面北跪叩,烏泱泱的跪滿一地。
只剩姜如初一人站著。
“.......欺君罔上,與九方氏書信來往多年,早有勾結(jié),意圖謀亂.......”
她每念出一條罪狀,四周的兵士皆齊齊大喝一聲“罪該萬死”,聲音震天,氣勢駭人。
一條條皆是大罪,罪狀宣讀的聲音與院子里偷偷啜泣的女眷聲交織,令人壓抑無比。
“........共犯一十二款大罪?!?/p>
念到這里,姜如初宣讀的聲音微不可察的一頓,讓正跪地聽旨的青面,神色一動(dòng)。
那道聲音已然繼續(xù)響起:“逆賊趙氏,圖謀不軌,罪證確鑿,實(shí)屬十惡不赦,依律當(dāng)夷其三族,以正國法......”
“主犯趙懷德凌遲,趙家十五歲以上男丁斬首,十五歲以下男丁,流放邊疆.......”
聽到這里,數(shù)張面孔齊齊一震。
趙家的大多人,皆是臉色慘白一片。
其中,趙光祖的臉色尤其蒼白難看,因?yàn)樗蟼€(gè)月,才剛滿十五,他正好剛到十五歲!
然而,他就要被斬首了.......
而一旁年紀(jì)更小的趙榮祖,則一臉呆滯,恍惚的想十五歲以下流放,那他不用死了?
姜如初宣判眾人命運(yùn)的聲音不停,讓在場無數(shù)人心下止不住的揪緊,所有人臉上驚恐畏懼的表情,都因這道聲音而變幻不止。
“......趙家女眷,十五歲以上賜白綾,十五歲以下發(fā)配邊疆為奴,六十歲以上可免一死,敢有藏匿者,同罪論處.......”
蕭芳容聽到自已要被賜白綾,呆滯的目光沒有任何波瀾,只是無聲的,從一旁的小兒子身上,挪到還在宣讀詔書的姜如初身上。
“.......趙家家產(chǎn)盡數(shù)抄沒,削其族譜,田宅歸官,趙姓家奴同罪,其余奴仆充公.......”
院子里趙家的許多奴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聽到此處,聽到自已竟不用赴死,神情恍惚不止。
喜極而泣的哭聲,頓時(shí)響徹一片。
“以儆效尤,欽此——”
宣讀聲至此一停,姜如初緩緩抬眸,看向一旁剛起身的青面,對上她了然一切的目光。
啞著嗓子嗓子,輕聲道:
“青面大人,請行刑吧?!?/p>
此刻,青面那張面具下的神情意味不明,接過姜如初遞還的詔書,她什么都沒有說。
打開瞅了一眼,復(fù)又合上。
隨即說出一句讓在場人都莫名的話:“你這人最大的短處,就是不夠狠........”
姜如初一言不發(fā),沒有說話。
方才在看到這張?jiān)t書時(shí),其實(shí)她是意外的,因?yàn)檫@上面朱筆御批的,竟有兩個(gè)選擇。
其中一個(gè),正是她方才宣讀的這個(gè)。
而另一個(gè),則是......趙家上下所有人,男女老少,不論年紀(jì),不分主子還是奴仆,就是襁褓中的嬰孩,皆全部處死,雞犬不留。
詔書還能如此,簡直是聞所未聞。
在展開這份詔書的一剎那,姜如初便明白陛下命她宣讀的意義.......面前這些人的命運(yùn),都掌握在宣讀圣旨的她手中。
趙家是否雞犬不留,都在她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