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問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也只能這樣了。
時均安說得對,與其在迷霧里猜來猜去,不如直接把話攤開,一次問個清楚。
然而第二天上午,施問棠呼完施芷茵,卻一整天都沒等到施芷茵給她回電話。
怎么回事?
是芷茵出門急,忘了帶傳呼機(jī)?還是手頭的事忙得脫不開身?
此時的施芷茵,正一個人背著個大背包,脖子上掛著相機(jī),在外徒步旅行,傳呼機(jī)被她塞在了大背包的最里層。
她聽同事說離學(xué)校幾十里開外,有個叫祁溝河的地方,一天能來回,景還特出片,所以她趁著周六放假休息時,專程起了個大早,找同事借了輛車,把車開到祁溝河外面停好,她下車往里走。
施芷茵穿著長褲和外套,頭戴施問棠送她的遮陽帽,帽檐擋出了斜斜照過來的晨光,卻沒遮住眼底的驚喜,她邊走邊拍照,感覺鏡頭根本裝不下這滿目的美景。
明明是最熱的月份,這里的風(fēng)卻還帶著點(diǎn)清冽的勁兒,河谷里的水是透亮的青藍(lán)色,像是把天空揉碎了沉在里面,水流的急,撞在淺灘的鵝卵石上,偶爾能看見河床上殘留的小塊冰碴,是雪山?jīng)]化完的余溫,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細(xì)碎的光,和岸邊那些不知名的黃色花兒湊在一起,像撒了把星星在河邊。
實(shí)在太美了!
美得就像闖進(jìn)了畫里。
施芷茵走累了,坐在一塊平石上休息,就著可樂啃面包,也直到這時,她才掏出背包里的傳呼機(jī),看到施問棠幾個小時前呼過她。
她握著傳呼機(jī)抬頭望了望四周,附近只有風(fēng)聲和水流聲,根本找不到打電話的地方,她便把傳呼機(jī)又塞回背包里,想著等回學(xué)校了再給施問棠回電話。
施芷茵一手提著背包,另一只手剛撐著膝蓋直起身,眼角的余光就瞥見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里竄出個黑影——竟是頭半人高的野豬,棕黑色的鬃毛亂糟糟地貼在身上,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施芷茵瞬間僵在原地,嚇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想到,這里竟然會有野豬。
況且,野豬一般不都是夜間活動嗎?
怎么這頭偏偏大白天就敢出來了?
施芷茵一路走來,倒是碰到過好幾個也在徒步旅行的人,但這會兒附近就只有她一個人,她連個能求救的人都沒有,施芷茵攥緊背包帶,強(qiáng)迫自已冷靜下來。
背包里除了吃的喝的,就只有施問棠買給她的一些藥,和一個手電筒。
對了,還有一把水果刀。
她偷偷拉開拉鏈,將手伸進(jìn)背包里,摸出那把水果刀。
可是水果刀很小,對付野豬根本不夠。
她想起她以前在書上看過的科普,野豬一般不挑釁惹怒它,它不會主動攻擊人,便屏住呼吸,放輕腳步,一點(diǎn)點(diǎn)往后退,雙眼死死地盯著野豬,不敢有半分松懈。
誰知退了沒幾步,野豬突然低哼一聲,前蹄在地上狠狠刨出兩道土痕,下一秒就像道黑旋風(fēng)似的,直直朝她沖過來。
施芷茵的心臟像被一只手猛地攥住,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轉(zhuǎn)身就往旁邊的下坡跑。
腦海里還殘存著“不能平路直線跑”的常識,因?yàn)橐柏i在平路直線上速度極快,但它的前腿比后腿短,下坡時重心靠前,沖刺時會動作笨拙。
逃跑時,施芷茵的背包從肩頭滑落,“嘩啦”掉落在地,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她根本顧不得去看去撿,只盯著下方不遠(yuǎn)處那棵碗口粗的松樹拼命跑。
脖子上的相機(jī)像墜著塊石頭,每跑一步都在胸前撞,幾乎要把施芷茵的心臟給砸出來,她咬著牙騰出一只手,指尖狠狠扯向相機(jī)帶——“咔噠”一聲,塑料卡扣崩開,那臺價值一萬多的相機(jī)不得不被扔在了地上。
身后的蹄聲“蹬蹬”砸在碎石上,越來越近,風(fēng)里都裹著野豬身上的腥氣直往鼻腔里鉆,施芷茵甚至能聽見野豬粗重的喘息聲。
突然,后腰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被燒紅的鐵尖狠狠扎了一下——野豬鋒利的獠牙已經(jīng)頂了過來,力道沉得讓她腿根瞬間發(fā)麻。
施芷茵整個人被這股沖力帶的往前踉蹌了兩步,差點(diǎn)一頭栽下坡去,慌亂中,她右手死死攥住水果刀,猛地拔出來,轉(zhuǎn)身朝著野豬的眼睛狠狠扎去。
野豬吃痛,發(fā)出一聲震耳的嘶吼,棕黑的鬃毛因憤怒而豎起,施芷茵立刻松開刀柄,轉(zhuǎn)身繼續(xù)朝松樹奔去。
身后的野豬受傷的眼睛流出血來,卻仍不肯放棄,被激怒的它,蹄聲“蹬蹬”追的更急。
施芷茵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撲向松樹樹干,雙手死死扣住粗糙的樹皮,指尖被扎的生疼也渾然不覺,只知道手腳并用地往上爬。
身后的野豬收不住沖勢,“咚”的一聲悶響砸在樹干上,整棵樹都跟著晃了晃,松針簌簌落在施芷茵的肩頭,她不敢停下,繼續(xù)往上爬,直到腳踩穩(wěn)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她才敢低頭往下看。
野豬還在樹下焦躁地打轉(zhuǎn),鋒利的獠牙一次次蹭過樹干,留下道道痕跡。
施芷茵靠在樹干上,大口喘著氣,還好野豬不會爬樹。
她伸手碰了碰后腰那,布料下的皮膚傳來刺痛,指尖沾到點(diǎn)溫?zé)岬臐褚?,她心里一沉,知道是被獠牙頂破了皮,那處的鈍痛感一陣陣傳來,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給浸透了,貼在身上涼的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