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鸞山看完日出回來,曲荷就全心投入到了青蘭杯賽事里。
回來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主辦方發(fā)來的恭賀作品入圍決賽的郵件。
而緊接著,又收到了奇墨老師發(fā)來的那句“靜候佳音,好事將近”。
心中有了隱約的期待,但在最終結(jié)果公布前,還是保持著謹慎的樂觀心態(tài)。
按照青蘭杯賽事流程,入圍決賽的參賽者需接受媒體采訪。
曲荷到會場的時候,臺下坐滿了記者,長槍短炮看著唬人。
她有些詫異,往年的青蘭杯雖也受關注,但多是行業(yè)內(nèi)的專業(yè)媒體。
今日這陣仗,幾乎趕得上娛樂頭條發(fā)布會了。
可沒過多久,燕舒穿著高定,踩著高跟鞋入場時,一切便有了答案。
原來,還真把這里當成八卦發(fā)布會了。
燕舒顯然也看到了她,目光相撞的瞬間,她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弧度。
她的手似無意地摸了摸脖子上那塊羊脂玉玉扣吊墜。
曲荷盯著那個羊脂玉扣,眸光微閃。
自上次網(wǎng)絡風波后,燕舒沉寂了好一段時間。
本以為她會就此消停,沒想到會在這里,以競爭對手的身份再次出現(xiàn)。
青蘭杯主辦方簡單地介紹流程后,就進入了記者自由提問環(huán)節(jié)。
話音一落下,人群涌動。
前排那幾位常年跟進工藝美術(shù)賽事的專業(yè)記者,瞬間被一群亢奮的娛樂記者擠到了后面。
他們拿著攝影機直對著曲荷的臉,話筒和錄音筆恨不得戳到曲荷臉上。
“曲荷老師,請問您和莊別宴先生的婚姻感情現(xiàn)狀如何?”
“莊總上次強勢撤下和您相關的熱搜,是否因為心虛,在掩蓋某些真相?”
“有知情人士爆料你們已處于分居離婚狀態(tài),前幾天北城大學的照片是你們?yōu)榱司S持形象的作秀嗎?”
一個接一個充滿惡意的問題,砸向曲荷。
周圍其他幾位入圍的參賽者投來的目光已帶上了明顯的不悅。
文人傲骨,對于這種娛樂八卦總是鄙夷的。
尤其是在這種專業(yè)場合,被娛樂八卦喧賓奪主,是對他們和賽事本身的不尊重。
曲荷臉色沉了沉,目光掃過那個叫囂得最兇的男記者。
她拿起了桌上話筒,看著那個記者:“你剛才提出的這些問題,敢當著莊別宴的面,再重復一遍嗎?”
他當然不敢。
只是沒想到曲荷會這么直接把問題擺在臺面上,一時語塞,臉色漲紅。
他失了臉面,心中暗自不憤。
曲荷不再看他,視線轉(zhuǎn)向全場。
“請大家認清場合,這里是青蘭杯決賽采訪現(xiàn)場,是國家級的專業(yè)工藝美術(shù)賽事。除了與比賽作品相關的問題,其他私人事務,我一概不予回應?!?/p>
話音落下,她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位戴著漁夫帽、頭發(fā)發(fā)白的老記者身上。
“許聽老師,”曲荷語氣尊敬,“您剛才似乎有問題想問我?”
許聽是圈內(nèi)知名的文化記者,為人清正,報道專業(yè)深刻,每年國內(nèi)重大藝術(shù)賽事都會有他的身影。
許聽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被八卦纏身的年輕人會認識自己,身邊的小徒弟也是驚訝得忘記拿錄音筆。
而正在這時,主辦方請來的保安也趕到了現(xiàn)場,迅速把那些不分場合的娛樂記者請了出去。
“你認識我?”許聽問,目光帶著審視。
“大學時讀過您的報道,您那篇《助力瓷文化破圈出?!肥俏耶厴I(yè)論文里非常重要的參考文獻。”
曲荷語氣誠懇,“您筆下對傳統(tǒng)工藝的堅守,一直影響著我,能被您采訪,也是我的榮幸。”
許聽眼里的疏離漸漸消散。
他原本對曲荷觀感一般,此前就聽過她的一些八卦。
而今年青蘭杯莫名新增了許多賽事項目,便默認她是資本塞進來作秀的。
可現(xiàn)在卻對她的觀感有些改變。
在這種混亂場面下依舊保持鎮(zhèn)定,思路清晰,還能說出那篇十多年前的報道,想必是對這個行業(yè)有些研究。
他示意身旁的徒弟打開錄音設備,開始采訪。
越到后面,越覺得曲荷談吐不凡,眼里也帶上了欣賞。
遠處,燕舒的牙都要咬碎了!
她得知許聽會來,還特意打好關系,想借他的采訪報道來為自己造勢,沒想到風頭又被曲荷搶了過去!
看著曲荷與許聽相談甚歡,以及許聽逐漸柔和的眼神,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采訪環(huán)節(jié)終于結(jié)束。
曲荷松了口氣,正準備回休息室休息一下,就在走廊里遇到了燕舒。
四目相對,過往那些虛偽的客套和姐妹情深的面具,在此刻徹底撕碎。
走廊里來往的工作人員不自覺放慢了腳步,目光頻頻往她們身上看。
但兩人什么也沒說,如同陌路,面無表情擦肩而過,走進各自的休息室。
曲荷進了休息室,反手關上門。
她換了套方便舒服的衣服,剛坐了沒多久,敲門聲響起。
“曲荷老師,我是會場工作人員,接您的車已經(jīng)到一樓停車場了?!?/p>
曲荷應了一聲,收拾好東西開門走了出去。
可門口卻不見剛才敲門的工作人員。
她只當工作太忙,沒有多想,按了電梯下樓。
而就在電梯門合攏瞬間,拐角處,燕舒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
她看著不斷下降的樓層數(shù)字,冷冷一笑,然后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曲荷剛踏走出電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一群人圍住,手上的攝像機直對著她的臉拍。
為首的,就是剛才在會場被她當眾的男記者。
他們氣勢洶洶,顯然是早有預謀,專門來這里堵她。
曲荷心頭一沉,看向酒店大門外,根本沒有什么接她的車!
所以,剛才那個敲門通知她的“工作人員”....
“曲荷!”
為首的男記者獰笑著上前,“怎么,以為攀上了莊別宴的高枝,就真成了人物,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里了?還敢讓人把我們轟出去?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
他話音未落,身后的攝像機鏡頭齊刷刷對準她,閃光燈噼里啪啦,打在她臉上,幾乎睜不開眼。
“曲荷,你介入莊別宴和燕舒感情,是不是事實?”
“你處心積慮嫁入豪門,究竟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名?”
“這次青蘭杯你能入圍決賽,是不是莊別宴在背后給你暗箱操作,鋪路搭橋?”
他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惡毒,帶著惡意的引導,根本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周圍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還有拿手機開直播拍攝的。
三人成虎,在這種情況下,已經(jīng)沒有人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曲荷想和酒店工作人員求助。
但那男記者立刻識破了她的意圖,搶先一步亮出記者證。
他對著圍觀的群眾和猶豫上前的工作人員高聲宣布:“我們是正規(guī)媒體,正在授權(quán)采訪!請大家配合,不要妨礙新聞自由!”
這一招果然奏效,原本想上前解圍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曲荷被逼得連連后退,閃光燈和逼問讓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適。
她抬手試圖擋住光線,卻在抬頭的瞬間,看到燕舒站在二樓走廊欄桿處,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像是在欣賞一出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