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別宴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目光沉靜地看著她:“影音室的監(jiān)控視頻,你看到了?”
曲荷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跳不由得加快,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他會解釋他是因?yàn)槌源祝驗(yàn)橄矚g她,才那樣做的嗎?
莊別宴看著她平靜的表情,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看來她并沒有因?yàn)樗牟迨侄鷼狻?/p>
他斟酌著用詞,“既然看到了,你就應(yīng)該明白,那個叫錢昭野的男人,接近你目的不純。我只是試探一下,他就立刻露出了馬腳,放棄了你們的感情?!?/p>
“阿荷,他根本不適合你。我早就說過,看人不能只看表面?!?/p>
曲荷再次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和錢昭野本來就沒什么,之前的人情她也還了。
莊別宴這么做,雖然手段強(qiáng)勢了些,但客觀上確實(shí)證明了錢昭野經(jīng)不起考驗(yàn)。
然而,她這副過于淡定的反應(yīng),落在莊別宴眼里,卻完全變了味。
他以為她是被真相打擊到了,是傷心過度后的平靜,落寞。
心疼和懊惱的情緒涌上心頭,是不是他做得太直接,傷到她的心了?
他放柔了聲音,試探著問:“你昨晚……”
曲荷猛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帶著詢問。
莊別宴難得感到一絲緊張:“你昨晚喝醉了,還記得后來發(fā)生的事嗎?”
曲荷:“?”
什么意思?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現(xiàn)在是想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吃干抹凈不認(rèn)賬?
曲荷話到了嘴邊,臨時改口,帶上了一絲賭氣的意味,反問道:“我只記得你帶我離開了衛(wèi)生間。所以,昨晚,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她在心里吶喊,莊別宴,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
只要你現(xiàn)在承認(rèn),承認(rèn)你吻了我,承認(rèn)你喜歡我!
然而,莊別宴聽著她干脆利落的一句“忘了”,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裂。
果然,她忘了。
心里感覺有些憋悶,他避開了她的視線,“沒什么事。就是你后來吐了。”
曲荷:……?
沒機(jī)會了。
曲荷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剛剛因?yàn)樗某霈F(xiàn)而升起的一絲期待,也徹底熄滅。
喜歡她,卻不敢認(rèn)是嗎?
曲荷從來不認(rèn)為告白一定要男生主動,她也可以勇敢。
但是莊別宴現(xiàn)在這種試圖掩蓋一切的態(tài)度,讓她感到非常失望!
這算什么?
親了,不敢認(rèn)?
只想繼續(xù)維持那虛假的“兄妹”關(guān)系?
膽小鬼!懦夫!
他現(xiàn)在不承認(rèn),她要是還傻乎乎地上趕著告白,豈不是顯得她很廉價,很迫切?
莊別宴心里也很矛盾。
他來之前,其實(shí)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如果她記得,那無論她是打是罵,是厭惡還是抗拒,他都認(rèn)了,受著,只求她能給他一個機(jī)會。
但如果她忘了,那他也會收起所有沖動,耐心地,一步步地重新開始,用行動告訴她,他不想再做她的哥哥。
可他千算萬算,唯一沒有算到的是,曲荷會因?yàn)樗碾[瞞而生氣。
他以為她的“忘記”是上天給他的一次重新來過的機(jī)會,卻不知道這恰恰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莊別宴!”
曲荷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你是說,我昨天只是吐了,是嗎?”
她一字一頓地重復(fù),給他最后的機(jī)會。
可是,他沒有。
在她目光逼視下,莊別宴那些想要徐徐圖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只是吐了一點(diǎn),在車上。不過很快就處理干凈了?!?/p>
“好!好!好!”
曲荷連說了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冷,“原來昨天我只是吐了,真是麻煩你了啊,阿宴哥!”
她不再看他,拿起手機(jī),邁步朝著門口走去,背影決絕。
莊別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你去哪?”
曲荷沒有回頭,聲音冰冷地傳來:“去找我對象?!?/p>
“你還要和那個錢昭野在一起?”
莊別宴難以置信,“他根本就沒有選擇你,你看清楚了嗎?”
曲荷甩開他的手,轉(zhuǎn)過身直視著他:“莊別宴,你費(fèi)盡心思,一大清早把人叫來威逼利誘,又特意把監(jiān)控視頻放給我看,就是為了證明我的眼光有多差?”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不適合你?!鼻f別宴解釋。
“你倒是很了解我???”
曲荷冷笑,“很了解我需要什么樣的人?”
“我當(dāng)然了解?!鼻f別宴脫口而出,“因?yàn)槲摇?”
后面的話,猛地卡住,但在這一刻他只能說出那個他無比痛恨的稱呼,“我是你哥哥,從小看著你長大?!?/p>
“哥哥”這兩個字,像一記耳光,打在了莊別宴臉上。
他厭惡這個身份,卻又不得不依靠它來掩飾。
曲荷看著他明明在意卻非要嘴硬的樣子,怒極反笑,“誰說我要找的對象,是錢昭野了?”
莊別宴一愣。
曲荷:“你緊張什么?你難道還能剝奪我談戀愛的資格?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一個錢昭野不行,難道我還不能找第二個,第三個?李昭野,王昭野,多的是!”
“你什么意思?”莊別宴臉色難看。
“我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人談戀愛,嘗試任何可能!但是除了你,因?yàn)槟?,莊別宴,只是我的哥哥!”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zhuǎn)身甩上了門。
關(guān)門聲在客廳里回蕩。
屋內(nèi),莊別宴立在原地,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死死攥成拳。
陽光透過落地窗,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卻照不亮他心里的痛楚。
良久,他拿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回英國時間推遲。”
他倒是要看看,那個所謂的其他男人,到底是誰。
直到兩天后,他接到了連鞠萍的電話。
他們剛好從漁家渡上來辦點(diǎn)事,順便看看曲荷,知道他回國了,又碰上是周五,想約他一起吃個晚飯。
莊別宴沒有拒絕。
自從那天曲荷負(fù)氣離開后,她沒有給他發(fā)過任何消息,朋友圈也沒有動靜。
他想要見她,而連姨的邀請,是一個臺階。
吃飯的地點(diǎn)定在了望江閣。
莊別宴被侍應(yīng)生引至預(yù)定的包間。
只是沒想到,里面除了曲荷和她的父母之外,還多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周時安。
曲荷在漁家渡的鄰居,比曲荷沓兩個月,從小一起長大。
莊別宴很早就知道,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年輕人,和他一樣,對曲荷懷著超越青梅竹馬的情誼。
只是后來周時安考上了北城另一所大學(xué),見面的機(jī)會才少了些。
今天,他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