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沈靈犀一大早就帶著畫好的畫像來找扶兮,她剛踏入院子里,就看到了另外兩個人。
她幽幽盯著奚玄觴許久,看得奚玄觴膽戰(zhàn)心驚,生怕她又說出什么驚駭?shù)难哉Z。
但好在沈靈犀只是盯著他,在扶兮出現(xiàn)后撇撇嘴,似是嫌棄地收回了視線。
奚玄觴:“......”
沒猜錯的話,他好像真的被嫌棄了。
“姐姐!”
沈靈犀今天換了身輕便簡潔的衣裙,但依舊是以鵝黃為主色調(diào),像是一只輕盈的黃蝴蝶,輕巧躍進了扶兮懷中,被她動作溫柔的攬住。
“......別看了,這是你享受不到的待遇?!?/p>
南蒼雀看著奚玄觴一瞬不瞬地盯著沈靈犀的模樣,看穿了他此刻的想法,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
“哼?!?/p>
奚玄觴猛地收回視線,他怕自已多看一會,眼睛就紅了。
沈靈犀舉著手中的畫卷交給扶兮。
“我畫好了!”
“......你熬夜了?”
扶兮頓了一下,牽著沈靈犀走到桌邊坐下。
沈靈犀搖頭:“沒有哦~我早上起來花了點時間就畫好啦,反正大黑家伙很好畫?!?/p>
聞言,扶兮將畫卷攤開,讓他們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為了以防萬一,她把臟臟也喊了出來一起辨認(rèn)。
“臟臟!”
沈靈犀顯然記得之前陪她玩的“玩伴”。
魘魔以為自已又要帶孩子,熟練地分出兩個黑霧分身去陪沈靈犀玩。
它的本體則被扶兮喊了過去。
“過來看看這個?!?/p>
一個五官年輕俊美的男人,全身籠罩在魔霧之中,除此之外再沒有透露出其他特征。
但那些黑霧已經(jīng)暴露了他是魔的身份。
“......魔?”
南蒼雀一怔。
扶兮嗯了一聲:“這是帶走慕容柒的魔?!?/p>
奚玄觴并未參與到慕容家的事情中,但卻知道慕容柒這個人,他眉頭蹙起,敏銳地反應(yīng)過來。
“慕容柒和魔勾結(jié)了?”
“你怎么這么篤定......”
南蒼雀好奇地看了過來。
奚玄觴睨了他一眼,無語地開口:“你忘了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了?慕雪檸死后,她肯定有所依仗才能成功頂替身份?!?/p>
“魔族這么囂張嗎,竟然已經(jīng)滲透進世家之中......”
南蒼雀話語一滯。
他陡然聯(lián)想到二十多年前的朱雀關(guān)的那場災(zāi)難,恐怕那時候魔族就借此深入到了仙游內(nèi)地。
奚玄觴顯然也想到了那件事,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你認(rèn)識他嗎?”
扶兮歪頭問著身邊的魘魔。
魘魔遺憾地搖頭:“主人,我都離開魔族不知道多久了,這個一看就是年輕的魔,不過......”
話鋒一轉(zhuǎn),魘魔不確定地說,“這魔周身有這么多魔霧,恐怕是魔將級的魔?!?/p>
“魔將級......”
扶兮呢喃著。
奚玄觴冷靜地分析著:“慕容柒能驅(qū)使魔將,她的倚仗只會更強大,或許是魔君級?!?/p>
魔族中的魔君,相當(dāng)于人族中的璇璣境強者。
扶兮嘆息一聲:“我之前還以為她是復(fù)仙會的成員,但如今看來不是?!?/p>
夜萊和褚清幽甚至是那個沒見過面的羅鴆,他們雖然病態(tài)瘋狂,但卻無一人修煉魔功。
尤其是褚清幽格外厭惡魔。
“魔種只可能是魔拿給復(fù)仙會的,所以現(xiàn)在可以推斷慕容柒背后的魔與復(fù)仙會達成了某種合作。”
“復(fù)仙會需要魔種,那么魔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p>
扶兮一邊呢喃著,目光一邊落在了奚玄觴身上。
答案顯而易見。
是身負無相靈根和橫蒼劍的帝子。
魔族想要得到他,解開萬鄴山的封印,帶著被囚禁萬年的怒火不甘,重新將戰(zhàn)火席卷人間。
思及此,她的手下意識落在了腰間的驚蟄劍上,心中對蒼生劫漸漸有了清晰的認(rèn)知。
弒魔弒仙,弒盡一切阻礙,蕩清世間濁穢,還天下清明朗朗,方能重歸天淵神殿。
或許嘖嘖說得對。
她護了他一路,改變了原本的命運軌跡,他身上的殺戮戾氣已經(jīng)減輕了太多,剩下的路該他自已走了。
但是——
理智這樣告訴她,內(nèi)心深處卻并非如此。
扶兮眼底浮現(xiàn)出濃烈又無措的迷茫,似是不知道自已為何會有這般大的情緒波動。
這不應(yīng)該。
那何為應(yīng)該?
“扶兮?”
奚玄觴敏銳地察覺到了扶兮的不對勁,明明扶兮正在注視著自已,但他卻看不到她眼中的焦點。
她在走神。
因為關(guān)心他。
這個念頭一旦浮現(xiàn),一股酥麻的電流便流過四肢百骸,刺激得他心神蕩漾,內(nèi)心柔軟得不可思議。
奚玄觴不由得放輕了語調(diào),安撫道:“別擔(dān)心,我不會有事?!?/p>
一旁的南蒼雀默默捂住了瞪大了眼睛準(zhǔn)備張口的沈靈犀,免得打擾到他們,又被奚玄觴記仇。
“嗯,我知道。”
扶兮嗯了一聲。
她不會讓他有事。
扶兮很快收起畫卷,沒再提這些令人煩心的事情,南蒼雀松開桎梏,沈靈犀嘰嘰喳喳地提起了新話題。
“姐姐,我們?nèi)フ野l(fā)光水母吧?。?!”
她語氣可憐巴巴的,顯然還惦記著自已上次沒帶姐姐找到發(fā)光水母時的不甘心。
這點小要求,扶兮自然不會拒絕。
她將這件事告訴沈?qū)幒?,沈?qū)帥]過多久就為他們安排了出海的船只。
聽到南蒼雀說自已會航海,沈?qū)幈愦蛳藶樗麄儼才烹S行人員的念頭。
南蒼雀確實會行駛航海船。
畢竟之前玉虛天闕就靠近碧海,法修弟子出海歷練是經(jīng)常的事情。
只不過他是火靈根修士,對出海沒那么熱衷罷了。
但是現(xiàn)在——
南蒼雀捏了幾個法術(shù),便當(dāng)甩手掌柜,站在甲板的最前端拿出了釣魚工具,將魚竿甩了出去。
他躺了下來,一副“愿者上鉤”的愜意模樣。
“唉,這里的海風(fēng)比玉虛天闕舒服多了?!?/p>
“......你提前步入養(yǎng)老生活了?”
奚玄觴冷笑著諷刺他。
南蒼雀早就習(xí)慣他的態(tài)度了,淡定地將旁邊多余的釣魚工具遞了過去,“試試?”
“幼稚?!?/p>
奚玄觴嘴上這么說著,但身體卻很誠實地接了過去。
片刻后,他沉默地問道:“......這東西怎么用?”
“喲?!?/p>
南蒼雀似笑非笑,一臉早已料到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