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踉蹌著從煙塵中爬起:“走!別停在這里!”
懷里的人已不見蹤影,出于對危險的直覺,俞眠在那瞬間縮成了只小臂長的小狐貍,躲在沈懷瑾衣襟里?!け?奇?中~雯/惘* ′追·嶵_薪~章_節(jié)\
末云攔不住云崢,由著他扛著背面衣衫破爛的云娘回來。
沒有時間查看傷勢,也沒有時間傷感。
眾人奔逃而走。
天上火光大亮,老頭氣喘吁吁,招呼著眾人:“跟我走!還有條路!”
如今他們也沒辦法去計較這條路是否可行。
倉皇中,他們跟著老頭到了處廢棄的民居,此處也遭了殃,碎石房屋倒了一地。
老頭循著記憶來到一處,扒開擋住的木板。
“這里,跳下去?!?
他也不做解釋,以身演示直接跳進了井里。
沒聽見落水的聲音。
張玉風朝下一看:“這是口枯井?!?
老頭還在下面招呼:“快來!”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幾人錯開來跳了下去。
云崢將云娘抱在懷里,咬咬牙跳了進去。
他們也并未在原地停留,頭上窸窸窣窣掉下碎石十分不安全。
跟著老頭,幾人走出了一段路后,才發(fā)現(xiàn)越來越往下。,微¨趣-曉·稅¨ ~醉′薪\章\結(jié)_庚·薪,快?
外面的聲音都小了不少,周圍只有淺淺的腳步聲。
再走幾步后,周遭完全暗了下去,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也不知道走在哪里。
安靜的空氣里唯有呼吸聲,還有痛苦囈語。
老頭突然出聲:“你們等等,我找找東西?!?
他摸著黑在身上摸來摸去,嘴里喃喃:“我記得應該有的。”
過了沒多大會兒,呲的一聲,黑暗里亮起了微微火光。
幾人這才看清所處的環(huán)境,墻壁被砸得坑坑洼洼,但勝在寬敞,他們好幾個人走在里面都有余。
老頭解釋:“這是往年排水的暗河,不過后面臨川天清氣朗,難遇雨水,倒也空置了?!?
“從這里一路出去,能直通城外。就是最后一段有水路,怕是比較麻煩?!?
所以他一開始也沒想著要讓他們走這里。
原還想著再繼續(xù)往前走,誰知云崢卻突然出聲:“沈兄,之前的傷藥還有嗎?”
沈懷瑾撥開胸口毛茸茸的小狐貍,從懷里掏出只余巴掌大的藥膏遞給他。
“多謝?!?
他將云娘從身上放下,這才看見她身上全是擦傷,尤其是后背幾乎無一處完好。
末云動了動唇,有些沒忍?。骸斑@估計難救了。~卡.卡_暁·說¨枉. ¢庚¢辛/醉!筷!”
“你閉嘴!”
云崢固執(zhí)地將傷藥往上抹,然而這點藥膏終究是徒勞。
半途中云娘幽幽醒轉(zhuǎn)。
“別弄了,云公子。放下我,你們走吧?!?
老頭嘆了口氣:“火種時間不長,小伙子早下決斷?!?
云崢微微皺眉又將她背上:“那便走吧?!?
沒人反對,他們便又上了路。
云娘的呼吸聲很重,聲音也?。骸霸乒?,到這里已經(jīng)可以了……”
“云娘比起其他人已經(jīng)幸運很多了,沒變成怪物,也還多活了些時候……”
“放下我吧,后面的路難走……”
云崢沒接話。
微弱的光里,一行人沉默地穿行,只有腳步聲在寂靜中回響。
似乎是經(jīng)歷了深思熟慮,好一會兒云崢才開口:“再走走吧,我送你到有光的地方?!?
這里又黑又冷,她要如何在生命的最后,看著他們這唯一的光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孤寂的地下只有她自己,甚至要熬上許久,才會死去。
太殘忍了。
云娘指尖冰涼,攥緊了他的袖子,聲音輕得像是氣力已經(jīng)耗盡。
“謝謝……”
暗河里七拐八彎,岔道多得像迷宮。偶有碎石滾落,聲音清脆刺耳。
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的甬道里回蕩,要不是還有那點微弱的光,人能被這虛無的黑暗吞噬。
懷里的小狐貍老老實實窩著,蜷在他心口的位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沈懷瑾沒忍住伸手進去揉了揉。
他用指節(jié)蹭了蹭她耳后的軟毛,那處的毛發(fā)格外細密,撓得掌心發(fā)癢。
指尖下滑,碰到她前爪的肉墊,微涼、柔軟。
胸口厚密的絨毛手感更是好,待要再品味一番,突然被什么尖銳的東西抵住了指腹。
小狐貍叼著他的指尖,尖牙虛虛地扣在皮膚上,沒用力,倒像是某種警告。
別亂摸!
他低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在昏暗的衣襟里朝他眨眼。
臭不正經(jīng)的!
他曲起手指,蹭過她的小尖牙:“牙挺利。”
俞眠松開嘴,鼻尖頂了頂他的指節(jié),尾巴卻在他手腕上不輕不重地抽了一下。
別鬧了。
沈懷瑾將手抽了出來,沒再鬧她。
不知走了多久,前行的路被塊巨石擋住,老頭奇怪:“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大塊石頭?”
他是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去走的,這個位置應當暢通無阻才對。
微弱的燈光無法照清石頭的全貌,張玉風摸索著:“這里還有縫隙,擠一擠可以過去。”
這石頭看樣子并不是有人故意擋在這里的,形狀不平,留有空隙。
幾人排著隊從縫隙中擠過去,云娘被云崢雙手提著,勉強過了去。
待要重新出發(fā),老頭卻舉著火光,不肯走了。
“不對?!?
他的語氣有些驚疑悲慟。
“這,這是當年澆筑我母親的那尊神像,是第一尊虎神像?!?
張玉風知道他在說什么,驚訝道:“都過了這么多年了,你怎么認得出來是哪個?”
老頭聲音沙啞帶著哭意:“我認得,我當然認得?!?
“當年的澆筑手段還不如現(xiàn)在這般好,取了好多細軟的泥沙,顏色灰沉,而且形狀軟塌。連這神像的眼珠子都是歪的?!?
他細細用光照著這歪倒的神像,企圖從中找回些當年的痕跡。
末云他們不知道他倆在說什么,張玉風便解釋了一番。
老頭卻突然激動大喊:“不對!不對!沒有人在里面!”
他高舉著燭光,光亮便照開了那方寸之地。
完整的虎神像一分為二,兩邊中間凹陷處映著個蜷縮的人形。
而詭異的是,那分割處異常平整,像是極其鋒利的利器將其一刀劈開。
張玉風心里咯噔一下。
這劍痕,是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