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平安鼓勵的眼神下。
慧遠定了定心神,繼續(xù)說道:“小僧想請張施主幫忙查清玄空師祖的死因!”
“慧遠師傅,你先別急,你的意思是,玄空大師不是正常圓寂的?”張平安思索著。
慧遠重重一點頭,眼里帶著些怒氣:“起初我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后來無意中我才發(fā)現(xiàn),玄空師祖原來是被圓通方丈害死的,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是枉為出家之人!”
張平安聽到這里,便猜測到慧遠肯定是在寺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神色更為鄭重了些,提醒道:“慧遠師傅,我能理解你和玄空大師的師徒情誼,但圓通方丈不光是大相國寺的方丈,還是大周朝的國師,聲名遠播,你這樣空口無憑的說他害死了玄空大師,若傳出去恐怕有些不妥,對你也不利,你手里可有證據(jù)?”
“張施主,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小僧,但小僧可以對天發(fā)誓,今日對你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句弄虛作假,就讓小僧天打五雷轟!”
慧遠說著就舉起手認真發(fā)誓。
隨后又有些沮喪:“不過小僧手里現(xiàn)在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然小僧就直接去京兆府衙門告狀了,今日拜托張施主,也是希望張施主能幫忙暗中調查,讓玄空師祖在地下也能安心長眠。”
望著小沙彌期盼的眼神,張平安雖然理解他的心情,卻也沒急著打包票。
而是繼續(xù)問起了詳細情況。
“我相信慧遠師傅的人品,能求我?guī)兔?,也說明慧遠師傅信任我,我能不能問問,慧遠師傅你是如何斷定圓通方丈是害死玄空大師的人呢?”
“當然可以!”慧遠聞言陷入回憶中。
恨恨的低聲回道:“是有一次我做完事后,累得睡著了,在小佛堂中無意中聽到的,原來圓通方丈一直在用邪術幫人改命,這事被玄空師祖發(fā)現(xiàn)后,玄空師祖極力反對,他們怕走漏風聲,就把玄空師祖暗害了。”
“幫人改命?”
張平安聽后第一反應就是:“真有這種能改命的邪術嗎?是幫二皇子?”
“張施主,你…你怎么知道是幫二皇子?”慧遠聽后,一臉你怎么這么聰明的表情。
隨后才有些躊躇的回答張平安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具體有沒有這種邪術,應該是有的吧,不然圓通方丈也不會說幫二皇子逆天改命了,只不過我一向愚鈍,所以師祖在世時教的東西也都很淺薄,還沒接觸到這些。
雖然二皇子不是特別受寵,但他畢竟是皇天貴胄,因為牽扯到他,所以我當時聽到了后,也一直不敢聲張此事,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我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我不能就這么掩耳盜鈴,繼續(xù)懦弱下去了。
這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痛恨自已的平庸和懦弱,師祖在世時對我這么好,可他被人暗害了,我卻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能幫他沉冤昭雪的話,恐怕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p>
說到這兒,慧遠目光漸漸堅定了幾分。
“而且…而且我還知道圓通方丈是個花和尚,他不但偷偷喝酒吃肉,他還…他還跟別的庵里的尼姑混在一處,聽說兩人連孩子都有了,只是我一直沒查到這個孩子是誰,應當是被他們寄養(yǎng)在別處了?!?/p>
說起這些,慧遠都覺得替他們羞恥。
出家之人怎么能六根不凈,做這種污穢之事呢?
簡直玷污了他們大相國寺的名聲!
張平安聽后卻心里一動,雖然覺得不太可能。
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伸手從畫缸中抽出了一幅畫卷緩緩展開,溫聲問道:“請問慧遠師傅說的尼姑是她嗎?”
慧遠定睛仔細看完后,目瞪口呆,有些不可思議的抬頭:“張施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太聰明了!”
這下子,慧遠更加確定自已真的找對了人。
一個頂他十個聰明都不止!
“慧遠師傅,實不相瞞,其實我也一直在調查圓通方丈,但是他做事周密,我也一直苦于沒有證據(jù)。”
張平安是怎么想也沒想到,三丫竟然會和圓通攪和在一起。
那鐘正的親生父親八成就是圓通方丈了。
這也就能說得通,為什么鐘正這幾年總往大相國寺跑了。
還真是人生處處是驚喜!張平安想著就忍不住磨牙。
表情也就有些陰沉。
慧遠不明就里,以為事情很棘手,還寬慰張平安:“張施主,你有這份眼力,能老早就看出來圓通方丈不是好人,就已經(jīng)很不簡單了,想收集他們的證據(jù)也確實是有難度,我在寺里待了這么久,這幾年下來也只知道一些皮毛罷了,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jù)能夠扳倒他,揭開他的真面目。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總有一天會成的!”
“嗯,慧遠師傅,你跟我多說說你發(fā)現(xiàn)的圓通方丈的事,現(xiàn)在我手里掌握的東西可能還沒有你的多。”
慧遠心思單純,而且不知為什么特別信任張平安,沒一會兒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已知道的事情倒得干干凈凈。
別的都還好說,都是京中之事,往來的達官貴人不少,人太多了反而不好查。
只有一樣引起了張平安的警覺,“你是說,這幾年有很多山東的來信?”
“嗯!”慧遠點頭,說的太多口渴了。
慧遠自已咕咚咕咚又仰頭灌了兩杯茶水,才繼續(xù)道:“他們做的很隱密,每次信件上的蜂蠟都很復雜,是沒辦法偷偷看到內(nèi)容的,我也是在打掃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些燃盡的碳紙上面隱約能看到些字跡,地址是山東的,而且不止一次,次數(shù)多了這才留了心,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就通通都記下來了?!?/p>
張平安聞言連忙抽出一張紙,將筆和墨推過去:“勞煩慧遠師傅將記下的內(nèi)容寫下來,我回頭派人查一查,說不定有用?!?/p>
“行!”慧遠自然是樂意之至。
盼著能趕緊將圓通繩之以法。
張平安接過看了看,總感覺好像在哪里看過,或者聽過似的,有些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只得先擱在一邊。
最后叮囑了慧遠幾句:“我能理解慧遠師傅的心情,不過,大相國寺現(xiàn)在都在圓通方丈的掌控中,無論想做什么,慧遠師傅還是要先保重好自已,萬不可讓自已陷入險境,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的?!?/p>
“嗯!多謝張施主!”慧遠這下子是真的忍不住哭了。
沒人能懂他在大相國寺這幾年被孤立的日子和處境,以及這份溫暖有多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