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絕關(guān)系”這西個字從蘇楚秀口中說出時,無論是她的表情還是聲量都很平靜,平靜得像在說一件吃飯喝水似的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閤,i·n~w,a+n+b·e+n!.^o~r·g?
在場除了她和陳德生以外的成年人,卻都愣住了。
陳靖瞠目結(jié)舌地看了她好幾秒,緩過神來驚惶又結(jié)巴地說:“媽,你、你再怎么生氣,也不能說這種氣話啊…!”
坐在沙發(fā)上順著心氣的陳德生冷笑一聲,白了一臉窩囊樣的兒子一眼:“誰在跟你說氣話?從現(xiàn)在起,你們一家子跟我、我老伴兒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把你們帶來的東西收拾收拾拿走,我們受不起!”
陳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目光在二老身上來回掃視。
確定二老是認(rèn)真的,他徹底慌了神:“只是兩個小孩兒斗個嘴至于鬧到這樣嗎?”
“……是,我承認(rèn)我確實心有不滿,可這么多年來你們是怎么偏心陳儀傾怎么溺愛他,大家都有目共睹!”陳靖語氣加重,不甘道:
“我們也是您二老的血親,可你們眼里只有那個逆子,如此偏心要我們怎么才能心中不怨?!”
正前方的蘇楚秀猛然一拍桌案,目光如炬:“是,我們確實偏心儀傾,為什么偏心你這個做父親的難道心里不清楚嗎?”
“因為你這個當(dāng)?shù)牟环Q職!你眼里只容得下與后妻生的孩子,早就把芬兒和她的遺孤忘得干干凈凈!”老太太神情流露出一絲苦色,厲聲道:
“芬兒的父親對我們家有大恩,從小看著你長大,對你就像半個兒子。}??3£?#8`?>看?°~書%¢3網(wǎng) ?已@*發(fā),)?布,最£新~¥¢章t節(jié)?你與她本人更是青梅竹馬,她可有一丁點對不起你?那你是怎么對她、對待自己無母失恃的幼兒的?
別說是你,就是我和你爸死了之后下地獄,都無顏面對芬兒一家人!”
提到陳儀傾的母親和外祖,陳老爺子又是心口一痛。
坐在他跟前的小春擔(dān)心他的身體,一首在關(guān)注他的神情。
看到老頭兒發(fā)白的臉緊皺在一起,她語氣擔(dān)憂問道:“太爺爺你心臟又疼了嗎?要不要吃藥?”
陳德生捂著心口搖搖頭,勉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太爺爺心臟沒事了,這是……心里疼。”
他被妻子的話勾起了以前的回憶,想起了兒媳郎芬和她的父親。
他年紀(jì)大了早就退休不管事,但還是有不少別有用心的人,盯著他身上的那點功勛和人脈不放。
那些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登門拜訪,說的是行晚輩之禮,實則他們貪婪的眼神和虛情假意的恭敬,從來只落在自己這個所謂的陳老將軍身上。
對待妻子蘇楚秀時,多是禮貌客氣并不上心。
每每那種時候陳德生都會在心里暗笑搖頭,笑這些人有眼不識真泰山。-d_q~s?x.s`.`c`o!m!
蘇楚秀可比他這個閑人厲害得多。
明面上,她只是個科技大學(xué)中教書育人的老教授。
實則她年輕的時候就投身于軍事武器科技化的研發(fā)事業(yè),如今是國防科工部門的院士。
之所以名聲不顯,是她的研究成果都很重要,要隱瞞并保護她的存在。
三十多年前,蘇楚秀研發(fā)出新型的軍工器械,消息意外泄露被隱藏在夏國的間諜得知。
那些敵特分子想要對蘇楚秀下手,是兒媳郎芬的父親郎忠軍及時發(fā)現(xiàn)并掐滅了隱患。
只不過他自己被敵特分子刺傷數(shù)刀,最終搶救無效去世。
光是這份大恩,他們陳家怎樣地回報都不過分,可郎忠軍托孤的郎芬最終卻在陳家抑郁而終。
陳德生和蘇楚秀悲慟無比,結(jié)果質(zhì)問兒子陳靖時,他卻表現(xiàn)地十分崩潰。
“你們和郎叔叔都想撮合我和郎芬,要我怎么開口拒絕?我當(dāng)時也覺得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有感情,或許能磨合得好……”
“但是結(jié)了婚我才發(fā)現(xiàn),感情是不能強求的!郎芬心里眼里只有軍務(wù)、上升,我們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他還嘰里咕嚕說了一串話,陳德生和蘇楚秀卻看透了這個兒子懦弱逃避的本性。
之后僅僅過了半年,陳靖就找到了真愛,要和尤可欣結(jié)婚。
他這副做派更是讓二老心寒,這才把人出家門十?dāng)?shù)年。
正是想到了這些糟心的往事,陳德生才心口不適。
小春懵懵懂懂,不明白心臟疼和心里疼有什么區(qū)別,她只是拿起桌上的溫水杯遞給老人:
“那太爺爺你喝點水?!?
“好,謝謝小春?!标惖律舆^杯子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沖陳靖擺了擺,一臉不耐煩:
“不要再說這么多廢話了,你這些年有多荒唐蠢鈍,我不想當(dāng)著晚輩們的面說穿,給你留點臉面?!?
“陳家的家業(yè)是我和你媽掙出來的,我們想偏心誰就偏心誰,用得著你指手畫腳?趕緊滾,再多看你兩眼我又要發(fā)病了!”
“不!爸媽你們不能這么絕情?。 标惥改ㄖ劢且绯龅难蹨I。
他身后的陳恒夫妻面面相覷,慌到不知道說什么。
看到老爹都首接跪在地上低頭認(rèn)錯,陳恒也咬咬牙,‘噗通’一聲跟著跪下:
“爺爺奶奶,是我沒有教育好孩子,我也不該因為嫉妒大哥就說那些有的沒的話!但是小凱是個好孩子,他特別親近您二老,經(jīng)常問我什么時候能去找太爺爺太奶奶,我只求您二老別遷怒了他…”
說話間臉色難看的尤可欣,在一臉驚懼的小男孩兒背后推了一把,低聲道:“去求太爺爺太奶奶。”
陳新凱往前踉蹌了一步,哭得紅腫的眼皮努力張開。
他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所有的大人臉色都很可怕,忍不住沖著二老的方向號啕大哭:
“嗚嗚太奶奶別不要我,小凱知道錯了!”
幼童的恐懼和委屈沒有那么多算計,是真心實意。
可越是聽得出來,蘇楚秀和陳德生才越覺得難受。
尤可欣順勢也哀求道:“爸媽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以后再也不鬼迷心竅,我給儀傾道歉!”
她能屈能伸,說著竟是要給一言不發(fā)的陳儀傾鞠躬低首,把人嚇得往旁邊一躲。
“可別,我受不起這么大的禮?!标悆x傾眉頭微蹙。
尤可欣的道歉不是真心實意,被躲開便順勢轉(zhuǎn)動了下方位,對著兩個老人神情祈求:
“還有小凱…剛才是我目光短淺想岔了,舍不得孩子離家太遠,現(xiàn)在我想通了,您二老是小凱的長輩,肯定盼著他好真心要培養(yǎng)他,我們愿意把小凱送到你們這兒……”
她愿意松口了,可為時己晚。
“不必了,你的擔(dān)心也有道理,孩子確實跟著父母生活更好?!碧K楚秀搖了搖頭,“是我想歪了,小凱到底和儀傾不一樣?!?
陳新凱有疼愛他的父母,為他多方考慮鋪路的爺爺奶奶。
但儀傾無父無母,只有他們兩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能念著他,
不,如今他身邊還多了一個小春。
“你們回去吧,要怨就怨我們夫妻心狠。”蘇楚秀語氣淡淡:
“正好斷了關(guān)系,往后你們也不必再推著小凱爭任何東西了,若真為孩子好,把他那些歪心思都撥回正道,別再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