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兩輛從黑海市局借調(diào)的警用SUV,行駛在坑坑洼洼的鄉(xiāng)路上。?m·a!l,i′x\s~w!.?c?o~m?
打頭開在前面的陳儀傾把著方向盤,目光時不時通過車內(nèi)后視鏡,看兩眼坐在后排的阮凝春。
正常的警用車不會載小孩兒,因此車里沒有裝置兒童椅。
為了安全考慮,他讓小春束好安全帶坐在相對全安些的后排,旁邊是黎月茸。
至于互相看不對眼的姜辰和屈慎停,則墜在后面的車里,隨他們二人去吵嚷鬧騰。
車子搖搖晃晃開過一道爛糟糟的路段,后座的小春屁股都顛離了座位。
“哎喲…我的腦袋在轉(zhuǎn)圈,要把我搞暈了…”她暈頭轉(zhuǎn)向地抓著安全帶,神情迷迷瞪瞪,說話都打著顫音。
別說是她這樣體重輕的小孩兒,就連大人的上半身都隨著慣性忽左忽右。
黎月茸原本在看案情信息,這會兒也給晃得有點暈車,她收了文檔看不下去了。
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村莊,她輕聲說道:“竇蕓香老家的村子就在井龍廟村隔壁,當(dāng)初倪家修路的時候,也沒想過把這邊也帶著修一修…”
相隔僅有幾公里的兩個村落,一個道路平整,家家戶戶蓋著兩三層的自建房,盡管并不是每家每戶都有人住,卻是規(guī)整有序的。
至于另一邊竇蕓香的老家大沙坡村,真就是破的破臟的臟。`幻\想/姬_ _更+新_最?全!
一眼望去連周邊的田埂,都荒了半數(shù)往上。
他們開車進來幾分鐘,只在路邊看到過一家小小的五金商品鋪,和兩個緩慢行走的老人。
七扭八拐了幾個彎兒后,憑借著對方向感的把控,陳儀傾把車停在了一棟二層小樓的外面。
后頭的車跟著停下來,一臉喪氣的姜辰把頭探出來:“是這里嗎頭兒?”
“應(yīng)該是?!?
“太好了!”他把車停在路邊,一刻也忍不了地下了車,嘴里嘟嘟囔囔抱怨著:
“黎姐,一會兒回去的時候你開那輛車吧…”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實在受不了某個人,從后方拄著拐杖走近的屈慎停,首接略帶嫌色地瞥了他一眼:
“我也要申請換車,一路上車里都在放土掉渣吵死人的土味兒dj,受不了…我要和小春坐一輛車?!?
姜辰:?!
“我要和小春坐一起!”
顛得頭暈?zāi)X脹的阮凝春扶著車后座墊子下來,就被一左一右地架著,她一臉茫然。
“我同意和你們換了嗎?”黎月茸俯身把小姑娘抱起來,往院子里走:“你倆有夠幼稚的?!?
院門敲響了很久、久到西組一行人都以為屋里沒人了,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漢兒才顫顫巍巍從房子里出來:“誰啊?”
“竇老伯你好,我們是黑海市局來的刑警,有一些關(guān)于你女兒竇蕓香的情況想再向您了解一下?!閟_o?k~a·n_s_h+u¨./c¨o-m′”陳儀傾出示了警官證。
竇老伯眼睛睜大,連聲點著頭把院門打開:“警察同志你們快請進,進來坐?!?
“是不是蕓香的尸體有著落了?”他布滿褶皺的老眼帶著期盼,看得人心酸。
陳儀傾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抱歉,我們還在搜索中?!?
一瞬間老頭兒失望地長長嘆息。
“我理解的,蕓香掉到海里頭去了,太難找?!彼艘幌卵劢牵η懊笠o眾人倒水沏茶,攔都攔不住。
瞧見黎月茸懷里的小春,他露出慈祥的笑容,堅持要去里屋拿桃酥和糖果子。
出來之后把這些零嘴往小姑娘手里塞,“拿著吃,你們娃娃喜歡吃這些,我牙齒都掉光了咬不動。”
其實對現(xiàn)代社會的小孩兒們來說,他們見過太多花樣新鮮的糖果點心小面包,早就不愛吃這些老式的玩意兒。
何況竇老爺子買了應(yīng)該有一段時間,他雖然扎緊了袋子,里面的吃食卻還是有些許受潮發(fā)棉。
他感官退化察覺不出來,小春卻一品就曉得。
饒是這樣小姑娘還是沖老人笑得露出小米牙,捧著發(fā)軟的桃酥嚼嚼嚼,毛茸茸的腦袋一點一點:“謝謝爺爺喔,我還沒吃過這種甜的球球呢。”
在客廳里坐定之后,聽到陳儀傾詢問竇蕓香和女婿倪精義的關(guān)系,竇老爺子頓了頓。
從老人的口中,他們了解到了幾十年前的舊事。
按照輩分,他其實是倪世誠的師兄。
當(dāng)年倪世誠就是跟著他的父親學(xué)習(xí)怎樣開貨車。
在那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質(zhì)樸年代,徒弟往往都非常尊敬師父,倪世誠還沒發(fā)家的時候,就經(jīng)常上門拜訪。
后來兩家各生了孩子,還常常開玩笑給兩個小孩兒定娃娃親,親上加親。
竇老伯性子內(nèi)斂老實了一輩子,九十年代下海熱潮,師弟倪世誠勸說他一起接私活兒,但他怕被舉報丟了工作沒同意。
后來倪世誠果真辭職單干,又邀請他一起,他猶猶豫豫還是沒有答應(yīng)。
就這樣他眼睜睜看著師弟混得風(fēng)生水起,組建了幫派似的車隊,心里也隱隱羨慕過,心道兩家從此就不是一路人了。
他萬萬沒想到倪世誠發(fā)家之后,還來替倪精義上門提親。
竇老伯很猶豫。
他不想讓外人覺得自家在攀附倪家。
何況他能看出來,倪精義這個后生比他父親性子還要狂,聽說倪家有錢之后他死活不愿意再讀書,跑出去做生意了。
女兒竇蕓香隨了他,也是個內(nèi)向老實的性格,結(jié)婚后怕是壓不住那樣的女婿。
偏偏竇蕓香本人愿意。
拗不過女兒的心意,竇老伯夫婦二人也就同意了。
果不其然兩人結(jié)婚后沒過幾年,女兒就變得愈發(fā)沉寂,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婚姻幸福的樣子。
第二個孩子誕生之后她以淚洗面,在二老的逼問下,她說結(jié)婚后倪精義對她一首不冷不熱。
前段時間她孕期五個多月,倪精義說自己忙,有需要的話首接喊手底下的人送她去產(chǎn)檢。
然而竇蕓香一個人去婦產(chǎn)科做產(chǎn)檢的時候,遠遠看到倪精義噙著笑容,被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兒挽著手臂。
那女孩兒肚子平坦,卻下意識護著小腹,一看就是才查出有孕。
撞破這段婚外情的竇蕓香很難過,她一首默默憋在心里,這段日子才會日漸消瘦。
得知女婿出軌的竇老伯夫婦勃然大怒,要女兒離婚,還要找倪精義給個說法。
是倪世誠壓著人來到病房給他們道歉:
“你這個不知羞的東西,竟然背著蕓香亂搞?!你給我跪下,給蕓香和你叔叔嬸子認錯!”
倪世誠一邊罵一邊打,下手挺狠。
“蕓香,我找人查了那個女人,她懷孕六個月了,孩子拿不掉只能生下來?!彼蚋]家人保證:
“等孩子一出生我就給那女人一筆錢,讓她再也不許回來,從今往后我看著這個逆子,絕不讓他再做對不起蕓香的事。
師兄嫂子,還有蕓香,你們就原諒他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