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偉知這個人雖有點少年意氣和擔當,可他讀書不多大腦空空,為人處世又很容易沖動意氣用事。
否則他就不會因為別人的閑言閑語,整日在學校特立獨行搞破壞,年紀輕輕進廠打工了。
都不需要有人刻意引導他,他接觸到船上的賭場后,自已就玩兒上了手。
沒過幾個月,他就欠下了六位數(shù)的賭債。
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奧托不由咂舌,心道這兩人不愧是父子,賭起錢來都不管不顧。
既然費偉知已經(jīng)入套,也是時候讓他知道一些事,準備為游輪賣命了。
于是保鏢將費偉知帶到了養(yǎng)殖基地,押著他親眼看看船上隱藏的黑暗世界。
費偉知這才知道,他的母親根本不是跟人跑了,而是……死了。
被豬圈里肥頭大耳的大白豬,活生生吞吃入腹尸骨無存。
他這么多年的仇恨就像一個笑話!
甚至他來到這艘船上,也和母親安夢一樣,是個交易。
得知這一切的費偉知心態(tài)徹底崩潰了。
奧托告訴他,費耀武離開這艘游輪的時候,正好碰上豬圈里那頭體型最大的母豬,產(chǎn)下了8只豬崽子。
這頭母豬正是幾年前,吃掉安夢的兩頭成年豬其中的雌性。
豬的壽命普遍較長,養(yǎng)得好的話能活15-20年。
七八歲正值它壯年的時候。
從它懷孕的時候,費耀武就頗為照顧它,經(jīng)常敲著豬食槽給它加餐。
等母豬生下豬崽后,一窩小豬里只有一只是雌性。
費耀武更是殷切地一天跑三趟,去養(yǎng)殖基地看那頭小母豬。
在他離開游輪之前,他特意向伊塞克討要那只小豬:“伊塞克先生,我求您讓我?guī)ё咚?,它的眼睛很有靈性,我仿佛看到了安夢的影子……”
母豬吃掉了安夢,而后生下了小豬。
在費耀武看來那頭小豬就好像安夢托生回來了。
這不過是他在自欺欺人、感動自已,可如此荒唐的言論卻讓伊塞克覺得很有意思,最終同意讓他把那頭豬崽帶走。
他回到了自已的老家,為小豬起了人類的名字,把它當成人一樣飼養(yǎng)。
仿佛這樣一來他就沒有害死過妻子。
從警方這里得知費耀武是被卡莎吃掉的,奧托十分震驚,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他才搖著頭說:“命運竟然在此形成了閉環(huán)!或許他沒有說錯,那頭豬的身上真的有死去的夏國女人的幽魂,也說不定呢?”
總而言之,費偉知并不像他所說的一無所知。
以前他或許真不知情,可在游輪上待了兩年的時間,他很清楚船上的勾當,也十分清楚自已的父親對母親做了什么。
但他沒有報警,沉默著將這些事藏在心里。
從這一刻起,他的精神已成為了弒母的一份子。
姜辰把一份賬單擺在了他的面前,聲音很冷:
“費偉知,你明知道賭博毀掉了你的家庭,卻還是放任自已沉淪其中。
你在心里怨恨你的父親,不愿意和他講話,不給他收尸,那你告訴我這份伊塞克保險柜的冊子里,為什么有你女兒費沉欣的名字?!”
費偉知崩潰地用雙手抓住頭發(fā),“你別說了……!”
姜辰才不理會他,聲音還在繼續(xù):“費耀武為了自已活命,把你母親和你推入了深淵,如今你又將同樣的災難推到了自已女兒的頭上,你和費耀武有什么區(qū)別?
你女兒才三個多月,你寫下她名字的時候怎么下得去手?怎么能忍心的?你畜生嗎?!”
“你他媽閉嘴??!”費偉知用力捶打著桌子,發(fā)出怒吼:“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
他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顯得情緒格外失控。
好半晌后他才攥緊拳頭,啞著聲道:“……我認罪,我什么都認,但是、但是你們能不能別告訴小雅,別和我老婆說,求你們了,她身體不好接受不了這些事,她知道了會受不住的?!?/p>
他嘴里語無倫次地說著。
“是怕她接受不了,還是怕她知道自已的丈夫是個獻祭孩子的罪犯?”姜辰直起身,冷冷地看著他說道:
“費沉欣不只是你的孩子,也是岑雅的孩子,她有知情權。”
費偉知愣愣地抬著頭看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搖頭:“不行……!”
下一秒,他的聲音徹底啞住。
審訊室的門打開了。
滿面淚水的岑雅站在門外,表情扭曲又復雜地死死盯著他。
“小雅你聽我說!你聽我和你解釋!”費偉知急了,猛地要站起來靠過去。
岑雅往后退了一步聲音尖銳:“你別靠近我!
費偉知,你為什么要對欣欣那么狠心?那是我們的女兒??!”
費偉知手足無措地解釋道:“小雅你聽我解釋,我被做局了,我們只是普通小老百姓根本抗衡不了那些人,要是想活命的話我只能這么做!”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不要孩子,只有我們兩個好好過一輩子嗎?我不會害你,我也不愿意讓你被船上那些變態(tài)糟蹋害死,但我沒辦法了!我想過,如果你真的喜歡孩子,沒了欣欣我們以后還能再生……”
“然后呢?再生一個,再讓你拿去船上填補你的賭債?”岑雅崩潰地打斷他:“你把欣欣當成什么?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曾經(jīng)相依為命的小情侶,哪怕是一起擠在狹小的出租屋里,也倍感幸福。
如今岑雅看著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她緩緩搖頭:“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我會請律師起草離婚協(xié)議,孩子跟我,從今往后我們不想和你再有瓜葛。”
“費偉知,你讓我覺得很陌生,也讓我很恐懼…”
隔壁的監(jiān)聽室里,小春聽著這對夫妻情緒激動的交談聲,一雙眼睛黝黑有神。
她撇了撇嘴角“哼”了一聲:“師父,他在撒謊對不對?這個姨姨的眉心和夫妻宮已經(jīng)有桃花煞的雛形了,如果他真的不會害自已的老婆,怎么會出現(xiàn)煞影呢?”
黎月茸想了想說道:“小春,像這樣能把人命看得輕賤、連自已的骨肉都不在意的人,是沒有絕對的底線的?!?/p>
“岑雅眉心的桃花煞雛形,其實是命運在給她提示,她的丈夫并非良人?!?/p>
如今費偉知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為了自已活命,他選擇放棄沒有感情的女兒。
下一次他再負債累累,可能還會哄著岑雅再生孩子。
可等岑雅年紀大生不了呢?
到那時他被逼到了絕境,對岑雅的愛意又還剩下幾分?真的能做到他說的“絕不害你”嗎?
黎月茸相信這對少年恩愛的夫妻,一定是有真愛的。
可真心也是瞬息萬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