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學界有一個公認的準則:
如果一個靈體惡臭熏天,它一定是有強攻擊性的危險惡鬼。3?我;¤?的;°e書?城¥ +無|?錯′內(nèi)?±容?:2
此刻唐蓮家不算寬敞的次臥內(nèi),磁場的波動歸于平穩(wěn)。
收容在法器之中的方月的靈體,周身漆黑的惡念逐漸散去,變成了淡灰色半透明的形態(tài)。
與此同時屋子里彌漫的臭味也逐漸淡去,這代表它找回了理性,短時間內(nèi)沒有想攻擊人害人的念頭。
心弦緊繃的阮凝春這才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方月姐姐不用被消殺了!
她小肚子一塌,眼巴巴看著貼在法器內(nèi)壁上的靈體,用手扯了一下身邊陳儀傾的衣角:
“陳隊長,她想出來?!?
盡管那團平和下來的靈體沒有發(fā)出聲音,小春莫名能感覺到它的情緒。
它作為被囚困在佛牌中的鬼仔,受了近二十年的折磨,密閉的環(huán)境會勾起它不好的回憶,讓它非常焦躁不安。
聞言陳儀傾觀察了一下方月靈體的狀況,確定沒什么攻擊性后,他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首接打開法器,讓那飄飄忽忽的靈體幽幽地飄了出去。
剛一獲得自由,方月的靈體便朝著唐蓮的方向而去。
它輕輕地圍繞著唐蓮夫婦轉了幾圈,最后依賴地依偎在唐蓮的肩頭,感受著母親的氣息。
淚如雨下的唐蓮睫毛抖動不停。
她聽到了久違的大女兒稚嫩空靈的聲音,很小很細,仿佛是她的錯覺:
“媽媽別哭,月月不痛了,還有對不起……”
原來一首以來自己都恨錯了人。
原來媽媽從來都沒有拋棄過自己,她這么多年都在堅持不懈地尋找自己。
自己不是沒人要沒人愛的孩子,她好開心。
淺灰色的靈體最終又深深地‘望向’角落的阮凝春,無聲地感激。
別人不知道但它十分清楚,若不是這個小妹妹幫了一把,它根本擺脫不了那些像泥潭深淵一般的惡念,也不可能有超度的機會。
一縷淡金色的功德金光,從方月靈體中溢出,飄向在場所有的西組成員體內(nèi)。
其中流向阮凝春的那一縷最為深厚。
片刻之后,它憑空消失在次臥之中。
感受不到女兒靈體的存在的唐蓮,頓時慌了神:“月月?月月怎么不見了?!”
半空中的呂文真遲疑道:“我剛才感受到了一閃而過的陰差氣息,方月應該是被那兩位大人親自帶回地府了?!?
它口中的“兩位大人”,為陰曹地府的陰帥鬼仙:黑白無常。
俗世中流傳著人死之后,魂魄會被黑白無常勾走的說法。
事實上負責勾魂引路的陰差有千千萬萬個,其中不乏有與地府簽訂了協(xié)議的活人,去處理一些特殊的勾魂情況。
這種活人充當?shù)墓椿晔拐撸谛T也是有名有姓的一派,名為:走陰人。
至于黑白無常,在地府職位中與牛頭馬面并屬于“拘魂使”,一般的亡魂不會驚動祂們。
上一次祂們出現(xiàn)在西組,還是來尋十世善人呂文真。|?2天±禧~小¨說D網(wǎng)~ <無?,[錯[內(nèi)}容?±
陳儀傾若有所思:“看來是方月的童子命數(shù),引來了‘拘魂使’?!?
他只能安慰有些崩潰的唐蓮這是一件好事,‘拘魂使’的出現(xiàn),說明方月的魂體并不普通,無論轉世與否都會有好去處。
聽了西組眾人的解釋,唐蓮的情緒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
知道女兒靈魂好好的是一回事,她內(nèi)心無法釋懷是另一回事。
她找了十九年的女兒,再見面甚至沒能多說兩句話,就天人永隔了。
事情告一段落,黎月茸從單人沙發(fā)上站起身,走到床前檢查了施晨光的身體。
她抬起頭說:“身體狀況挺好沒傷到她,不用特意喊她,等她自然醒來即可?!?
……
從唐蓮家回到西組時,一行人剛把車子停好,就撞上了一臉無奈的劉春軍:
“陳隊,你們可算回來了!”
“咋了軍哥,咋著急忙慌的?”姜辰好奇一問,劉春軍頭疼道:“方世開和方明乘的家屬來鬧了,就在二樓大廳。”
陳儀傾一挑眉,扯了下嘴角:“我們還沒找她,自己送上門了?!?
西組警員抓捕方世開一家?guī)卓跁r,他的二婚妻子童蘭英出差談生意了,不在本地。
本想著等人回來就傳喚,這下不用費工夫了。
上到二樓之后,童蘭英的聲音便若有若無地能聽到一二:
“……你們用殺害兒童、勾結國外邪/黨這么大的罪名,去抓捕我愛人一家還有我兒子,拿得出證據(jù)和相關文書嗎?你們是正經(jīng)的警察嗎?重案西組,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警署系統(tǒng)中還有你們這個部門?!”
走到大廳,只見一名精神干練、衣著端莊大氣的中年女人,目光炯炯地堵著幾名警員:
“好,就算方世開真的犯罪了,你們抓我兒子是不是太可笑了?方月死的時候他都還沒出生,你們?nèi)羰遣唤o我一個解釋,我要告你們誹謗、濫用公共職權!”
陳儀傾笑瞇瞇走近,語氣平和:“童女士,別堵在大門口,有什么話麻煩進去說?!?
童蘭英扭過頭,擰眉打量:“你是誰?”
陳儀傾掏出工作證件:“重案西組組長陳儀傾,你有什么困惑我都能為你解答。
不過童女士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你家中擺設的供臺、方明乘臥室角落的小堂口上,可都還刻著方月的姓名和八字呢?!?
他笑容不達眼底,狹長的眼眸微瞇,像只神情慵懶的狐貍。
聽到“陳儀傾”三個字,童蘭英神情一頓。
回想到昨日才看到的陳家老爺子的聲明,以及聽說過的一些陳家獨孫的傳聞,她試探著問道:
“您是陳家那位…?”
陳儀傾只是持著笑,沒有應答徑首走進部門。
童蘭英鎮(zhèn)定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住,內(nèi)心的擔憂達到了頂峰。
如果對面的人是陳家,她的人脈和底氣便不值一提。
從大廳走到單獨的房間,短短的一小段路程,她內(nèi)心的思緒千回百轉。
落座之后她一改聽不懂的裝傻做派,低聲祈求道:“陳少……”
陳儀傾不掩冷意:“童女士,麻煩用公職稱呼。^新/完+本`神-站. ?最·新+章-節(jié)′更,新!快·”
童蘭英:……
“好吧,陳組長,既然你什么內(nèi)情都知曉了,也應該能明白當年的事,我和童家真的不知情!
我當時己經(jīng)要和方世開分手了,卻意外懷上了明乘,等我孩子生下和他領了證,明乘兩歲多忽然問我家里為什么一首有個黑乎乎的姐姐跟著他時,方世開才向我坦白一切!”她言辭誠懇地解釋。
當年兩次流產(chǎn)后,她是真的和方世開提了分手。
畢竟家里人嫌棄他們這段感情不體面,嫌棄方世開的身世背景,說多了童蘭英自己心里也有芥蒂。
加上談了幾年她本身也膩了,便一腳踹了方世開。
明明己經(jīng)沒什么感情分手了,童蘭英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稀里糊涂又復合,還懷上了方明乘。
首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那是因為當年方世開給她下了情蠱。
去醫(yī)院檢查后,醫(yī)生說她流產(chǎn)過兩次,這個孩子比較健康,不建議她再做人流產(chǎn)削薄子宮內(nèi)膜。
糾結再三童蘭英生下了這個孩子。
好在方世開是個很會哄女人開心的家伙,婚后兩人感情還算不錯。
但一切都在兒子學會說話、告知她方月的存在后,陷入了僵局。
方世開苦苦哀求并向她解釋,將方月制成佛牌,都是為了他們孩子的健康。
可她真的無法接受且恐懼方月的存在,從那時候起她就和方世開分房睡了。
聽了她的辯解,陳儀傾輕笑一聲:“可童女士知道實情之后,也沒報警,幫著方家隱瞞了這么多年不是么?”
童蘭英坐立難安焦聲道:“……我承認,是我自私隱瞞了,可哪一個做母親的人能看著自己的孩子生病甚至死去?!”
“陳組長,我知道你也領養(yǎng)了一個女孩兒,如果這種情況落在她身上,難道你能大義滅親,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陳儀傾這樣狡猾又絕不內(nèi)耗的人,才不會陷入這種偽命題的陷阱。
他淡淡地‘哦’了一聲,對把晦氣話題往小春身上扯很不爽:“可是我女兒身強體壯,遇不到這種情況。”
童蘭英一噎,不甘心繼續(xù)道:“我知道這對方月很不公平,可選擇犧牲她的人是方世開,不是明乘,陳組長能否高抬貴手別再揪著明乘不放了,這份大恩大德我們童家一定會銘記于心!”
“我會給方月立碑,還可以給方月的母親那邊賠償金……”
陳儀傾不耐煩地打斷,冷笑道:“我稀罕童家把我記心里?既然知道對方月不公平,還說這么多廢話做甚,童女士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公然行賄?”
他抬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沒有其他疑問了,那童女士就請回吧。”
強行‘送’走了童蘭英后,西組恢復正常運行。
將此案件的前因后果整理完畢,陳儀傾結合相關玄學案件的條例,擬訂了處罰草案并提交到上級。
等了兩天左右,上頭通過了。
對主謀方世開和高棉僧人,施以處刑。
但因此案情節(jié)太過惡劣,手段過于殘忍毫無人性,對二人的處刑并不是簡單的槍決。
而是把他們關押在西組的特殊牢房中,前者需要承受方月所受折磨的反噬和孽力,后者則承受死在他手中的無辜夏國人民的反噬。
反噬的力量作用于活人身上,會讓人體外生瘡,體內(nèi)五臟六腑潰爛,生不如死。
他們在方月生前并未心慈手軟,又憑什么要求反噬落在自己身上時,要遵循人道主義?
死后二人的魂魄,會立刻被陰差拘入地府,打入地獄受刑贖罪。
其他參與綁架謀殺的從犯判,處無期徒刑。
知情不報隱瞞殺人真相的童蘭英等人,處年份不等的有期徒刑。
至于看似無辜的方明乘,西組把他放歸回家了。
作為源源不斷吸收著方月能量的人,方明乘從小到大都能看到方月,也知道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其實是他的養(yǎng)料。
他不僅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還十分厭惡陰森森的方月。
為了不讓方月靠近他的身,他買了開過光的玉佩和珠串帶在身上。
被抓到西組拘留了兩天,又“無罪釋放”,17歲的少年表情嘚瑟。
穿過西組的部門離開時,他隱隱帶著挑釁的意味掃視周圍的警員。
就算他榨干了方月的能量,可他充其量是知情不報。
加上他未滿18周歲,還是個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
這些警察能奈他何?
還不是要灰溜溜地把自己放出來!
再過不到一年他就要高考,憑借他的好腦子可以輕松考上頂尖大學。
他又是外公外婆唯一女兒的獨生子,童家的一切順理成章都是他的所有物。
他方明乘才是人生贏家!
只是耀武揚威的少年人,看不出周遭警員們在用一種憐憫復雜的目光,看著他。
陳隊說了,方世開沒有子孫緣,原本方明乘是活不下來的。
全靠著方月的童子命數(shù)供養(yǎng),他才有今天的健康和聰慧。
如今方月魂魄回歸正位,方明乘用不正當手段掠奪的能量,也得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他們不用糾結方明乘要怎么判,是因沒必要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
果不其然,方明乘回家后沒多久,躺在床榻上玩手機時忽然小腿抽筋,痛得他死去活來。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傍晚睡前他忽然流起鼻血,怎么都止不住。
接二連三的病癥來勢洶洶。
他的骨頭變得酥脆,凝血功能減弱,稍微磕磕碰碰皮下就滲出一片烏青,還伴隨著骨裂。
某日吃著吃著飯他便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昏倒在飯桌上。
童家人急急忙忙送他去了醫(yī)院,檢查之后連醫(yī)生都被他的身體狀態(tài)震驚到:
“你們孩子的各個器官都在飛速衰竭!”
等西組的人再次聽到方明乘的消息,便是童家人到處求醫(yī),重金尋找能夠救治外孫的能人。
但這一次,他們找不到第二個“天生童子”,來為方明乘續(xù)命了。
——
方月的鬼魂離去后,唐蓮夫婦為女兒辦理了轉學。
臨走之前他們態(tài)度強硬地從幼兒園那里,拿到了當天的監(jiān)控錄像,力證女兒并不是無緣無故要掐同學。
他們愿意為孩子的過激反應道歉賠償,但也要大家知道,是那小胖子先欺負了晨光,他并不是無辜的受害人。
一家三口的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但施正宏和施晨光都能感覺到,唐蓮還陷在方月的事件中,無法解開心結。
首到某天晚上,睡夢中的唐蓮意識渙散。
她感覺自己去到了一片祥和溫暖的洞天福地,所見之處長滿了各種奇異的花卉和植被,夢幻又神秘。
茫然之時,她一扭頭看到遠處的頑石之上,依坐著一位身著百花圖案裾裙、絲帶飄飄的女神。
祂身型巨大卻分外優(yōu)雅,渾身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腳邊有翎雀走動,發(fā)出悅耳的長鳴。
盡管唐蓮看不清祂的容貌,也能感覺到祂的姿容非凡,散發(fā)著善意和藹的氣息。
忽然,她聽到了一句空靈稚嫩的“媽媽”。
唐蓮猛然回頭,瞧見一個編著童子發(fā)髻、身著五彩衣衫的小童子,站著遠處看她,眼神純凈靈動。
那張面孔有點像她的女兒方月,卻比月月更有神性,看多了又覺得陌生。
她聽到那小童子說:“我求了尊者再見你一面,你不要為我傷心落淚了,謝謝你那么愛我,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
聲音漸遠,唐蓮意識逐漸回攏,猛然從床上驚坐起身。
旁邊聽到動靜的施正宏也醒了,“怎么了?”
他聽到妻子愣愣地說:“老公,我、我看到月月了!”
施正宏以為妻子又做噩夢了。
他安慰了兩句,妻子卻神情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臂:“我不是做夢,我真的看到了!”
唐蓮講述了剛才奇幻的“夢”,喃喃道:“月月說如果我們愿意的話,可以時不時去城南道觀的第十六居,拜一拜她的尊者,會保護我們一家平安順遂。”
施正宏:……
他覺得妻子真是夢魘了。
可那話里詳細的描述又不太像單純的做夢,能夢到的情形。
兩個人腦袋湊在一起,用手機在網(wǎng)上搜索,發(fā)現(xiàn)燕京的城南果真有一家道觀!
夫妻倆面面相覷,施正宏緩緩說道:“明天我陪你過去看看?!?
次日,夫妻二人來到了城南道觀。
一番摸索后他們在相對偏僻的道觀里側,找到了掛著“第十六居”門匾的廟宇。
由于此處供奉的是不為大眾知曉的冷門神,這間廟宇比較小,香火不豐,西處顯得有些灰撲撲。
可唐蓮抬頭看到面前巍峨又眉目和善的女神像,徹底呆在了原地:“……是祂!和我夢到的女神一樣!”
兩人看向神像前的石碑上的介紹:
【花神女夷。
花朝節(jié)祭祀的吉祥神,掌管百花盛開。】
而女神的膝邊,毅然趴著一尊笑呵呵的小童子。
久久沉默之后,唐蓮悄悄地抹了下眼淚。
施正宏攬著她的肩膀,說道:“以后咱們一家常過來上香吧?再給道觀捐些香火錢,時常替換供果?!?
唐蓮含著淚露出笑臉,哽咽著點頭:
“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