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離云頂公寓越來越近了。
車廂內(nèi)是一片沉默。
蘇淺淺不再哭了,她只是偏頭看著窗外,側(cè)臉在光影明滅中,顯得異常蒼白安靜。
顧承聿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用力,手腕青筋凸起。
他幾次想開口,但視線掃過她脆弱的側(cè)影,被她這副模樣堵了回去。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蘇淺淺。
不是撒嬌,不是鬧脾氣,而是淡漠的疏離。
這比任何吵鬧都讓他心慌。
車速不由得加快,幾乎是沖進(jìn)了云頂公寓的地下車庫。
車剛停穩(wěn),顧承聿便解開安全帶,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下車,將她整個人從車?yán)锉Я顺鰜怼?/p>
蘇淺淺沒有掙扎,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任由他抱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精致娃娃。
這種順從比反抗更讓他焦躁。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公寓,反腳踢上門,徑直走到客廳沙發(fā)前,將她有些重地放了進(jìn)去,隨即身體壓下,雙臂困在她身體兩側(cè),丹鳳眼緊緊盯住她。
“說話!”他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急躁。
“蘇淺淺,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
蘇淺淺終于抬起眼睫,那雙漂亮的杏眼里水光彌漫,卻異??彰?。
她看著他,卻不像是真的在看他,漂亮的眼中,一滴淚水又無聲地滑落。
這讓顧承聿心口猛地一窒。
他語氣不由得放軟了些,帶著哄誘,指腹擦過她的眼淚:“要是吃醋了,可以告訴我。”
“只要你開口,我就可以不娶別人的?!?/p>
這話從他顧承聿嘴里說出來,已是極大的讓步。
他等著看她反應(yīng),哪怕是一點點松動也好。
然而,蘇淺淺只是輕輕眨了下眼,她依舊不說話。
這種沉默,讓顧承聿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
顧承聿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說話!蘇淺淺!”
“你只要告訴我,你吃醋了就好?!?/p>
“只要你說了,我就可以不娶別人?!?/p>
“就哄哄我,有這么難嗎?”
這話脫口而出,連他自已都愣了一下,真是他媽的丟人。
他掐她下巴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蘇淺淺吃痛地蹙起細(xì)眉,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卻只是更加洶涌地流淚,整個人脆弱得厲害。
看到她這副樣子,顧承聿又松開手,心里又是懊惱和不知所措。
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最終,他像是敗下陣來,啞聲道:“別哭了?!?/p>
然后,顧承聿認(rèn)命地將她打橫抱起,走向次臥,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她側(cè)過身,背對他,蜷縮著。
顧承聿站在床邊看了她良久,最終什么也沒說,陰沉著臉轉(zhuǎn)身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
客廳吧臺。
顧承聿直接對著威士忌瓶口灌了幾大口。
烈酒灼燒著,卻燒不滅心里的煩亂。
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那種萬事不在意,隨時會抽身離開的冷漠,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拿出手機,屏幕上有幾條關(guān)于聯(lián)姻的推送,他看也沒看就直接劃掉,點開和母親的聊天框,飛快地打字:
【媽,聯(lián)姻取消,立刻跟宋家說清楚?!?/p>
消息發(fā)出去不到十秒,顧夫人的電話就轟炸過來。
顧承聿接起,對面立刻傳來顧夫人失了一貫優(yōu)雅的怒斥:
“顧承聿!你發(fā)什么瘋?”
“前天是你親口同意聯(lián)姻,新聞消息是我今天親自放給媒體的,現(xiàn)在全城都知道顧宋兩家要聯(lián)姻?!?/p>
“才兩天?。績商炷憔头椿??你當(dāng)這是兒戲嗎?”
“顧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而且,你是男人,人家最多說你風(fēng)流薄情,玩心重。”
“可你想過宋清婉沒有?”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名媛千金,做錯了什么要被你這樣當(dāng)眾羞辱?”
“你讓她以后怎么在上流圈子里立足?背后會有多少人笑話她還沒過門就被你棄如敝履?棄婦這兩個字有多難聽你知不知道?”
“你簡直混賬!”
顧承聿面無表情地聽著,等母親吼完,才漠然地回了一句:“我從來沒想過要娶她?!?/p>
“那你當(dāng)時點頭干什么????耍著你爸媽和宋家玩嗎?”顧夫人氣得聲音發(fā)顫。
“嗯,媽你就當(dāng)是吧?!鳖櫝许驳穆曇魩е@?。
“補償我會給宋家,但聯(lián)姻,絕無可能?!?/p>
說完,他不顧電話那頭母親更激烈的斥責(zé),直接掛斷,將手機扔在一旁。
他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感直沖頭頂。
是,他后悔了。
他就不該用這種方式去試探她,氣她。
現(xiàn)在他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取消這該死的聯(lián)姻,把那個躺在里面無聲流淚的小東西哄回來。
至于宋清婉會怎么樣?他一點都不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