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紫宸殿。
皇帝眉頭緊皺:“這樣真行?”
福安笑道:“殿下是大孝崽,準(zhǔn)行的?!?/p>
皇帝莫名不安:“小寶會不會生氣?”
福安笑意更濃:“殿下要是生氣,陛下就哄哄唄,這么多年都是哄過來的?!?/p>
一開始,學(xué)哄著上了,武哄著練了,皇太女哄著當(dāng)了,偶爾朝堂政事也是哄著干的。
皇帝這么一想,有道理。
他點頭:“小寶打小就比別的幼崽難帶,她又沒有母親,旁人根本哄不住,剛來紫宸殿那會,非得要朕哄才行,只有朕才哄得住她?!?/p>
他想起過去的事,臉上不自覺就有了笑容。
福安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皇帝臉上的笑,他像是在確認什么。
片刻后,他沒發(fā)現(xiàn)異常,便收回了視線。
這些年不知道陛下干了什么,總歸他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有人情味,臉上甚至?xí)行θ萘恕?/p>
福安一邊感慨,一邊又忍不住為皇帝的龍玉擔(dān)心。
時至今日,他已有三年沒再見過皇帝的龍玉了。
也不知,眼下裂成什么樣子了?
“福安,”皇帝批完奏書站起身,“朕去清思殿給小寶母妃上柱香?!?/p>
福安應(yīng)了聲,趕緊隨侍左右。
自打荼茶滿九歲,歸一就帶著她開始游歷大晉。
一年十二個月,她能有十個月不在宮里。
是以,雪貴妃每日一炷香的事,皇帝自然而然就接了過來。
包括白家老兩口,年紀(jì)大了身體不行,皇帝也安排御醫(yī)定期問診。
好不容易今年十歲,荼茶該搬進東宮,開始接觸朝政了。
結(jié)果,一開年她就跟著長公主跑出去修堤壩。
這一去就是兩個月,中途皇帝問她何時歸。
前一兩次,荼茶還會說:“事忙完就回來。”
許是皇帝問的次數(shù)多了,小崽竟是連信都不回了。
皇帝知道,她就是不想處理朝事,只想當(dāng)個躺平的皇太女。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讓她躺。
但今年他虛歲三十四了,他的伴生龍玉……
皇帝上了香,看著金光閃閃的雪貴妃像。
他低聲說道:“你若泉下有知,就讓朕多活些年頭,朕也能護著小寶,叫她活的自由快活?!?/p>
上完了香,皇帝踏出清思殿。
福安絮絮叨叨的說:“陛下莫擔(dān)憂,歸一大儒和長公主,還有親王無道和獬豸大人,他們都活過了三十五的坎?!?/p>
“陛下是真龍,定能萬壽無疆的。”
皇帝沒吭聲。
自已的龍玉情況自已清楚,他得等小寶回來。
福安又說:“陛下那封信發(fā)出去,殿下憂心于您,很快就會回來了?!?/p>
那封“帝危速回”的信,還是他想起民間多老夫老母裝病,遂給皇帝出的主意。
皇帝腳步逐漸慢了,針扎一般的疼痛席卷前額。
皇帝撐著額角,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聽到福安的聲音,卻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皇帝:“福安……”
下刻,他眼前一黑,噗通倒地。
福安嚇了一跳:“陛下?”
他和小太監(jiān)們趕緊把人扶起來,一探皇帝鼻息,福安魂都沒了。
“陛下!”老太監(jiān)嗓子都喊破了音,“快傳御醫(yī)!傳院正!”
福安當(dāng)場就悔的抽了自已幾嘴巴子:“叫你亂出主意!亂出餿主意!”
他只是想幫陛下讓殿下早些回宮,可沒想陛下真暈厥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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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回京的官道上,黑色駿馬疾馳如閃電。
那駿馬威武神俊,四只雪色的蹄子跑得飛快,在它的額頭是一撮十字形的白毛。
除此之外,它全身烏黑油亮,漂亮得很。
鮮紅衣衫的少女一甩馬鞭:“奧利奧,再快些?!?/p>
就在剛才,系統(tǒng)提示音響了。
【叮,成長任務(wù)“自從發(fā)瘋后生活都更美好了”激活……】
【任務(wù)介紹:可循環(huán)任務(wù)。請為薛定諤式發(fā)瘋的皇帝,祛除瘋化值,獎勵龍玉+5】
【此任務(wù)循環(huán)次數(shù):55次】
【當(dāng)前瘋化值:78】
……
如此高的瘋化值,還是頭一回。
這四五年里,皇帝不知在做什么,總是三天兩頭的激活這個任務(wù)。
起初,荼茶還有些高興。
畢竟,凈化瘋化值不費事,還能反復(fù)刷任務(wù)賺龍玉片。
可循環(huán)次數(shù)超過十次后,荼茶就覺得不對勁了。
一直到現(xiàn)在,循環(huán)次數(shù)更是有55次之多。
她沒見過皇帝的龍玉,想來情況很不樂觀。
想起大蒼的傳信,荼茶小臉冷肅。
“殿下,”銀冰跟在身后,“前頭有驛站,可要休息片刻?”
荼茶搖搖頭:“不休息,直接一口氣回京。”
“殿下,”暗九驅(qū)馬上前來,“您不休息,奧利奧也總要休息,再這么跑下去馬會受不住?!?/p>
荼茶低頭看了眼,奧利奧確實在大喘氣,跑的也不如往常輕盈。
她嘆息:“那就休息吧。”
到底只是馬,不是汽車那等死物。
一刻鐘后,驛站在望。
“殿下!”
驛站外頭,身著竹青色長衫的少年,笑意盈盈站在那里。
他臉生的十分漂亮,是那種陰柔的精致漂亮,但卻并不女氣,反而有著讓人很舒服的書卷氣。
不是別人,正是十五歲的邊野!
他迎上來:“我收到消息,在此等候殿下?!?/p>
荼茶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她翻身下馬,語氣輕快:“這么遠你跑這一趟何必呢?”
這里距離京城,還有一天半的馬程,已經(jīng)算遠的了。
邊野親自給她牽馬:“殿下一定想早些回宮,但奧利奧撐不住,我在此備了好馬供殿下?lián)Q騎?!?/p>
聞言,荼茶黑眸亮了亮:“還是你想的周到?!?/p>
邊野仍在六學(xué)讀書,不過他卻有意不拜任何人為師,也和其他學(xué)子關(guān)系淡淡,唯一親近的只有荼茶。
早年,他和沈行舟商量過后,就決意要做個純臣,做殿下的純臣。
所以,他不站任何世家、任何勢力、任何關(guān)系。
他只想和殿下有關(guān)系。
隨著年歲增長,以及學(xué)識的增加,事關(guān)荼茶的事,他能考慮的越發(fā)周到妥帖。
邊野笑了笑:“殿下快回吧,我晚些帶奧利奧回來?!?/p>
荼茶點了點頭,當(dāng)即換了一匹馬,揚鞭嬌喝即刻上路,銀冰和暗九隨后跟上。
臨走之時,暗九冷淡的瞥了邊野一眼。
邊野眨眼,偏圓的狗狗眼甚是無辜。
暗九磨牙:“……”
呸,打小就蠱惑殿下的男狐貍精!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上,邊野臉上的溫和褪去,轉(zhuǎn)而是拒人千里的高冷孤傲。
這變臉的功夫,簡直就是熱情粘人小狗,主人一不在,就是又冷又酷的杜賓,誰摸咬誰。
他也不要驛站的人照顧奧利奧,自行去拿了上好的草料,守著親自喂飽它。
末了,還給奧利奧洗了個舒服的冷水澡。
至于銀冰和暗九的馬,自有驛站的人照料,他管都不管。
一天后,傍晚。
荼茶沖進殿門虛掩、空無一人的紫宸殿:“父皇?”
然后,她就看到對著銅鏡,偷摸現(xiàn)出龍玉,偷摸捏著碎片,試圖偷摸拼粘的皇帝。
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