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才倒是回來了兩趟，對面那個也來了幾次，當時李茂才沒在家，她就走了?！?

秦守業(yè)沒打算接著問，抬車子就下了臺階。

李大爺眼睛一瞪，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邁步追了出來。

“老三，你等會。”

“李大爺，咋了？”

李大爺湊到秦守業(yè)旁邊，左右瞅了瞅，然后小聲的說了一句。

“王勝利前天來找我了?！?

“他找您干嘛？”

“還能干嘛！問他媳婦的事！”

秦守業(yè)心里咯噔一下，李茂才暴露了？

他倒不是替李茂才著急，而是怕李茂才和孫雅楠的事情一曝光，對他的計劃產生影響。

萬一孫雅楠提前跑了……

“他問我孫雅楠是不是經常來咱院里?！?

“您咋說的？”

“我說來過，進去找人借錢來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守業(yè)點了點頭，王勝利這是起疑心了？

看來要抓點緊了！

“老三，咱們離那個娘們遠點……別到時候沒吃羊肉也惹一身騷?！?

“李大爺，我心里有數，我現在見了她，都躲得遠遠的?！?

“那就行，你忙去吧……”

秦守業(yè)推車子往前跑了兩步，然后一抬腿就上了車。

他騎車子到了胡同口，抬腿下車，推車子到了供銷社門口。

“趙姐！”

秦守業(yè)沖著里面吆喝了兩嗓子，然后趙紅梅就從里面出來了。

“誰……呀！大兄弟是你??！”

趙紅梅原本皺著眉頭的，看到秦守業(yè)，她就換上了一張笑臉。

“大兄弟，好幾天沒見你了，你干啥去了？”

“下鄉(xiāng)采購去了。”

“大兄弟，我聽說你當科長了？真的假的？”

秦守業(yè)笑著點了點頭。

這事她聽說也沒啥好奇怪的，胡同里的人大都是鋼廠的職工，他們平時過來買東西，也跟趙紅梅混熟了。

有人跟她說，或者別人說她聽見了。

“趙姐，您消息夠靈通的?。　?

“來買東西的人，好幾個都在說這事，我還以為是別人呢，就問了一下！”

“他們一說你名字，給我嚇一跳?！?

“大兄弟，你這么年輕的科長，在四九城都是獨一份啊?！?

秦守業(y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趙姐，您怎么也跟著他們起哄??？”

“我這個科長……也就那么回事。”

“大兄弟，國營大廠的科長，就那么回事？你太不拿這個科長當回事了！”

“我有個鄰居，干了大半輩子，任勞任怨的，去年退休的時候，才當上個副科長……他們那個廠子，還沒鋼廠一半工人多呢?！?

“你現在真是發(fā)達了……”

“趙姐，我發(fā)達什么了……一個月工資也沒多少，還不如我釣魚賺得多呢?！?

趙紅梅突然覺得秦守業(yè)，有些欠揍了。

國營大廠的科長，工資一個月七八十，先不說分房子看病這方面的福利，就是平日里發(fā)東西，都能比旁人多發(fā)兩塊肥皂！

“趙姐我叫您是想問問……”

秦守業(yè)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圓圈。

“今兒沒帶，收了不老少了！”

‘明兒你在家不？我明兒上班給你帶過來?！?

秦守業(yè)點了點頭。

“那等明兒吃了早飯，我過來找您。”

“好，咱就這么說定了……大兄弟，明兒你把錢準備好……我這些天收了600個！”

“你之前給了我八百九，扣掉那些錢……”

秦守業(yè)點了點頭，心里大概有數了。

“趙姐你放心，我明兒把錢準備好?！?

“行，你撒愣忙去，別耽誤你的事?！?

秦守業(yè)推車子去了對面的大佛寺，他進去的時候，正好吳主任也在。

她正皺著眉頭跟管事的老周聊著什么呢。

秦守業(yè)靠近了一些，聽到了他倆說的話。

“老周，這樣可不行，咱們街道說啥不能墊底啊?！?

“吳主任，我也想多煉點鋼出來啊，可沒有鐵啊，我用啥煉??？”

“收鐵隊解散了，光靠大家伙自覺捐東西，肯定是不行……”

“別的街道和城區(qū)，都有收鐵隊……”

吳主任嘆了口氣，她也想城里收鐵隊，可她是真的怕得罪大家伙。

上次的事情，就已經夠鬧心的了。

“收鐵隊……”

“吳主任，實在不行，就讓大家伙有錢的捐錢，沒錢的捐東西?！?

“等咱們手里有了錢，就去跟大家伙買……”

“你說的輕巧，這年頭誰家日子也不富裕，能捐多少錢？”

“吳主任，眾人拾柴火焰高啊，一家一毛也夠買不少廢鐵了……”

“還有那個秦老三，他釣魚是把好手，現在城里豬肉供應減少，魚肉自然也就是稀罕物了?！?

“讓他捐魚，咱們拿魚去跟其他街道換廢鐵！”

“還能安排街道的人去賣魚，拿著賣魚的錢去買廢鐵。”

秦守業(yè)聽到老周的話，心里就開始罵街了。

你丫的，信不信老子拿著你族譜，翻著頁罵你！

祖墳不給你罵炸了，算你沒有祖墳！

“周叔，您直接讓我掏錢給您得了！”

“把我們家的錢都拿出來，把能賣的都賣了，錢都給街道上！”

秦守業(yè)冷著臉，沒好氣的說了兩句。

老周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心虛的笑了笑。

“老三……你……你啥時候來的啊？”

“你剛說讓我捐魚，賣魚去買廢鐵的時候?！?

“老三，我……我就是那么一說?！?

“你不僅那么一說，你還想了呢！”

“吳主任，您只要點個頭，我這就去鋼廠找我爸，把家里錢全都拿出來給你，把家里能賣的也都賣了?！?

“以后我們家就去周叔家里住，去他家吃?！?

吳主任知道秦守業(yè)說的是氣話，急忙笑著解釋了一句。

“老三，他就是隨口一說，你別當真！”

“我們不能干那事……”

“老三，我……我沒那個意思……對了老三，這幾天我給你留了不少東西，你去瞅瞅，看看有沒有看中的，直接拿走?！?

老周想要轉移話題，秦守業(yè)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看你年紀和我爸差不多，今兒我非得打趴下你……”

“我用不著你替我慷慨！想捐錢，你把你家存款都拿出來，把能賣的都賣了，把錢給吳主任！”

“你只要這么干了，我也跟著你干！”

老周表情變得更尷尬了……

“小秦，老周說了我沒答應……你別這么大火氣?！?

“吳主任，我火氣大??？背后算計我，我沒大嘴巴抽他就很給您面子了。”

吳主任眉頭皺了皺……她覺得秦守業(yè)脾氣有點大的過頭了。

“吳主任，我今兒來本來是想著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的，現在看來……算了吧，我把那些廢鋼，捐給鋼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