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一天上午,我剛開打開店門,堂哥就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身上還帶著股隔夜的酒氣。
\"阿辰,黃總說晚上請你吃飯,讓你去公司一趟。\"堂哥一屁股坐在柜臺邊的啤酒箱上,震得箱子咯吱響。
我:\"這么個大老板請我吃飯?什么事???\"
堂哥撓了撓他頭,一臉憨笑:\"嘿嘿,我也不知道。\"
\"你個煞筆,\"我氣得把飲料重重一放,\"跟老板跟到連他想什么都摸不清?等下他把我拉去賣了怎么辦?\"
堂哥笑得前仰后合:\"賣你去金沙做男模???就你這身板...\"說著還伸手來捏我胳膊。
\"滾!\"我抄起柜臺上的抹布就砸過去。堂哥靈活地躲開,“晚上七點(diǎn)啊,記得別遲到?!?/p>
傍晚時分,我準(zhǔn)時來到黃金城公司樓下。剛走進(jìn)大堂,一位女服務(wù)員就迎了上來。
\"張先生是吧?黃總已經(jīng)在餐廳等您了。\"她微微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跟著她穿過鋪著厚實(shí)地毯的走廊,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響。走到盡頭一扇雕花木門前,服務(wù)員輕輕敲了敲門:\"黃總,張先生到了。\"
\"進(jìn)來。\"里面?zhèn)鱽睃S金城熟悉的聲音。
我推開餐廳厚重的實(shí)木門,發(fā)現(xiàn)往日那些前呼后擁的小弟都不在,偌大的包廂里只有黃金城和堂哥兩人。
包廂里,黃金城正和堂哥說著什么,見我進(jìn)來立刻露出笑容:\"阿辰,來,坐。\"
黃金城穿著件暗紋襯衫,袖口隨意地挽著,露出腕間那塊金燦燦的手表。他朝門口的服務(wù)員打了個響指:\"可以上菜了。\"
黃金城先給我倒了杯茶:\"最近店里生意還行?\"
\"感謝城哥照顧生意,還不錯。\"我雙手接過茶杯,熱氣在面前氤氳開來。
黃金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正好服務(wù)員端上第一道清蒸東星斑。他拿起筷子示意:\"邊吃邊聊。\"
我夾了塊魚肉,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我哥跟著您做事還順手吧?\"
\"豪杰啊,\"黃金城笑著看了眼旁邊的堂哥,\"挺醒目的,學(xué)東西也快。\"他放下筷子,目光直視過來:\"阿辰,有沒有興趣多賺點(diǎn)錢?\"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試探性地問道:\"城哥的意思是?\"
黃金城抽出一根煙,堂哥立刻掏出打火機(jī)湊上去。他吸了一口,:\"阿辰,你也知道,我這邊經(jīng)常組織牌局。\"他撣了撣煙灰,\"我跟附近外資廠的高管,還有本地一些老板們關(guān)系都不錯,這些人就愛玩兩把。\"
黃金城接著說:\"不過最近總有些生意上的對手舉報(bào)我,公司這邊是不方便再組局了。\"
\"我想讓你在這附近找個場地,以后牌局就安排在你那兒。\"抽的水錢分你兩成。\"
我心里暗罵這老狐貍,什么叫安排在我這兒,嘴上卻說:\"城哥,可我從來沒接觸過這些...\"
\"放心,\"黃金城打斷我,\"荷官、放水的、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出場地。\"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五疊鈔票推到我面前。
\"這五萬你先拿著,找好場地順便把家私電器都置辦了。\"
我把鈔票往回推了推:\"城哥不急,等找到合適場地您看過再說。\"
黃金城哈哈大笑,拍著我肩膀?qū)μ酶缯f:\"醒目仔!年紀(jì)不大,做事倒是穩(wěn)重。\"他舉起酒杯,\"來,預(yù)祝我們合作愉快。\"
走出公司大門,夜風(fēng)迎面吹來,帶著些許涼意。堂哥跟在我身后,\"阿辰,\"堂哥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聲音壓得很低,\"我真不知道黃總找你談這個...\"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見堂哥眉頭緊鎖。
\"沒事,\"我拍了拍他肩膀,\"我又沒答應(yīng)一定要做。\"
堂哥還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要不我去跟黃總說...\"
\"別,\"我打斷他,順手掏出煙盒,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做\"你好好跟著他就行。\"
我們站在路邊默默抽完一支煙,誰都沒再提這事。最后堂哥把煙頭碾滅,說了句\"有事隨時找我\",就轉(zhuǎn)身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一直想著這件事,不知不覺就走到老王超市門口,透過玻璃門,看見老王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收銀臺后面,正在泡功夫茶,悠閑地看著店里忙碌的幾個員工。
我推門進(jìn)去,風(fēng)鈴\"叮當(dāng)\"響了一聲。老王抬頭看見我,眼睛一亮:\"喲!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店里不忙?\"
我沒接話,直接在他對面的塑料凳上坐下,老王給我倒了杯茶。
\"剛從黃金城那兒吃完飯,\"我抿了口茶,\"他找我談開賭局的事。\"把前因后果說完,我又補(bǔ)了句:\"他手下那么多人,怎么就找上我了?\"
老王從柜臺底下摸出包芙蓉王,遞給我一根。\"他那幫馬仔?\"老王吐出口煙圈,\"都是外省來的愣頭青,砍人在行,人情世故懂個屁,\"估計(jì)是看你夠醒目,年紀(jì)又小好拿捏。\"
我盯著對面的老王:\"會不會...\"
\"害你?\"老王嗤笑一聲,煙灰隨著他抖腿的動作簌簌落下,\"只是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真有什么事情,在這一塊,只要他自已不進(jìn)去,有的是辦法把你搞出來,別想太多,這人本事大著呢。\"
老王又點(diǎn)了根煙,瞇著眼睛說:\"像黃金城的圈子,他組起來的局,每局下來抽的水肯定不是小數(shù)目,兩成可能要頂?shù)蒙夏愦蟀雮€月的收入。\"
我對老王說:\"你以前不是開過賭場?要不咱倆合伙?五五分賬。\"
老王突然正色,:\"阿辰,黃金城既然指名道姓找你,就是看上你這個人。\"這種好事,換別人早把他當(dāng)祖宗供著了。我不能插手,這是規(guī)矩。\"
老王笑的很猥瑣:\"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等你賺了錢,多請我去金沙按幾次摩就行。\"要最貴的套餐。\"
我問老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場地?\"
老王彈了彈煙灰:\"你店隔壁不就空著間鋪面?一百來平。\"他頓了頓,\"那也是歐陽威的物業(yè),你先去問問。\"
他神色突然認(rèn)真起來:\"記住,要做什么得如實(shí)告訴他。租不租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