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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章 皇帝什么都知道

跟著余令一起吃飯,萬歷發(fā)現(xiàn)自已的胃口好了很多。,j+c\h.h-h′h?..c¨o,m*

余令大口大口吃飯讓他很有食欲。

最難的是不用試毒,余令主動攬下了曹化淳的活兒,每試一個他都會笑道:

“陛下,臣試過了,沒毒!”

雖然這句話自已聽了無數(shù)遍。

但不知道為何,每當(dāng)從余令嘴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萬歷有些忍俊不禁。

總?cè)滩蛔∠胄Τ雎暋?/p>余令吃是真的吃,不是其余臣子那般只吃離自已最近的那道菜。

明明不喜歡,問他要不要試試別的。

他卻說可以,他就喜歡這道菜。

萬歷不喜歡這樣的臣子,他們明明不怕自已,還罵自已。

但卻偏偏裝著對自已格外尊敬的樣子。

這讓萬歷覺得很煩,很虛偽。

“女真明年立國,國號大金,國書已經(jīng)送來了,他們說愿意為我大明的屬國,但朕一點都不信!”

余令聞言慌忙將嘴里的食物吞下,回道:

“臣也不信!”

萬歷笑了笑,望著吃個不停的余令繼續(xù)喃喃道:

“可朝中的臣子卻信,他們覺得這件事很好,大明多一個屬國,多一分歲貢!”

萬歷深吸一口氣。

剩下的他沒說,去年的時候女真就已經(jīng)斷了朝貢,說他們遭了災(zāi),今年補(bǔ)上。

這樣的話騙騙那些酸儒還可以。

但騙不了有心人。

他們女真哪里是遭了災(zāi),這是在試探大明。

一旦大明對此沒有強(qiáng)硬的姿態(tài)并派兵,今后永遠(yuǎn)就不會有朝貢了。

可如今的大明不但做不出強(qiáng)硬的姿態(tài),還得陪著小心。

這也是為什么明知熊廷弼折子里說的是對的,說他趙、李二人喪權(quán)辱國、欺君罔上的八項罪狀。

自已這個皇帝卻留中不發(fā)了。

知道了又如何?

他李成梁雖然被罷免了遼東總兵的職位。

但他李氏家族的人還掌握著重兵,在軍中擔(dān)任要職。

自已若是將李成梁治罪,那遼東這一攤子讓誰去呢?

這些年李家在遼東的勢力太大了,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和那女真還關(guān)系匪淺。:$小a^說~§#宅=1 ¥已£=?發(fā)?·布tˉ最t新>章?節(jié)t

自已這個皇帝敢處死他李成梁么?

三十年啊,他李成梁在遼東經(jīng)營了三十年?。?/p>所以,余令的一句“喜歡吃野豬皮”真的讓萬歷開心了。

他不光想吃,他甚至想活剮了李成梁。

他李成梁有功,但他也有罪。

李成梁的

"以夷制夷

"是對的,但也是在養(yǎng)寇自重。

他想把努爾哈赤這條狼訓(xùn)成狗,可他根本就沒想過狼永遠(yuǎn)是狼。

他要死了,女真要立國了,他死了,這爛攤子卻留下了。

萬歷見余令吃烤鴨吃的香甜,忍不住直接拿了一塊用來熬湯的鴨骨頭。

他狠狠的咀嚼著,恨著。

這是他李家的安排。

他李成梁害怕自已死了遭清算,所以在這個關(guān)頭女真要立國。

要讓朝廷覺得守護(hù)遼東,還得靠他們李家人。

“化淳!”

“奴在!”

“朕乏了,記得讓御膳房多準(zhǔn)備幾只烤鴨,裝到食盒里,你命人親自送到余家,涼了不好吃!”

“是!”

萬歷一個人去了后殿休息,曹化淳望著余令笑了笑。

他有點羨慕余令,來了兩回,讓萬歲爺開心了兩回。

“曹公,今日咋沒看到我大哥!”

曹化淳搖了搖頭,答非所問道:

“萬歲爺很喜歡你,唉,你若是學(xué)問再高點就好了,哪怕是一個小三元!”

“啥?”

“沒啥,這樣,喜歡會更長久一些!”

曹化淳望著余令,笑道:

“你自行離去吧,明日小老虎休沐!”

余令從大殿走了出來,吃飽喝足之后,余令覺得神清氣爽。

看了一眼大殿,拍了拍肚子,余令快步離去。

余令剛走,大殿的內(nèi)侍哭了,東西丟了。

餐具有定數(shù),什么筷子配什么碗,什么碗配什么碟那都是暗含陰陽之道的。

如今少了一個碗!

“皇爺,您最愛的那套青花少個碗!”

萬歷聞言一愣:“哪個?”

“回皇爺?shù)脑?,是余同知大人坐的那位置,那個青花少了,不見了,奴認(rèn)為是被余同知大人給拿走了。!w/a.n`b-e!n!t!x-t¨.!n,e¢t?”

萬歷再次一愣,再也忍不住,忽然大笑起來。

先前聽說宋徽宗向臣子展示書法時被米芾偷偷的拿走了他心愛的硯臺,被后世封為君臣之間的美談。

萬歷其實也羨慕。

史書上君王和臣子發(fā)生的事情,作為君王的他自然也想在自已的身上發(fā)生一次。

這可不是偷。

這是雅趣,是美談。

可自從張閣老清算以后,君臣之間的這種美談已經(jīng)不可能出現(xiàn)了。

原本以為這樣的雅趣不會發(fā)生在自已身上。

如今自已被余令偷了一個碗。

萬歷覺得自已今后也不用羨慕別人了。

此刻的余令根本就不知道他拿了一個碗,導(dǎo)致一整套瓷器都得擱置。

這一套青花還是萬歷最喜歡的一套。

他還以為他就拿了碗而已。

他以為皇帝不知道,一個碗而已,磕磕碰碰,誰會在意這些東西,皇帝財大氣粗,要什么沒有。

怎么會在意呢!

“化淳啊,傳話下去,讓余令這小子下次進(jìn)宮穿厚實點,最好穿上皮甲,偷了朕的一個碗,朕要抽死他……”

“遵旨!”

望著開心的萬歲爺,曹化淳心里滿是酸楚。

過了十五余令就要走了,陛下的身子也是眼見著越來越差了。

下次進(jìn)宮,怕是抽不動,也抽不了了……

皇帝丟了碗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宮城。

在宮城之外,一個更大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席卷全城。

城西的一處民宅,二十七人被殺。

大年初一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衙門官員帶著衙役連假期都舍棄了,帶人迅速的將這處民宅給圍了起來。

圍觀的人群里,王家管家感受著莫名的寒意。

這些人都是家主養(yǎng)的,平日都是他來對接。

大年的那天早晨自已還來看過,也就過去了一日,二十七人全都沒了。

“……應(yīng)為昨日巳時被殺,除了門口溝渠那一人,剩下二十六人死前應(yīng)該遭受過拷打,縣令,你看這雙手……”

王管家聽著仵作的話,慢慢的從人群里離開,然后瘋狂的朝著家里跑去。

在王家府邸。

王承恩笑瞇瞇的喝著茶。

在王森老員外的帶領(lǐng)下參觀王家佛堂,這些佛堂都是為王皇后祈福的。

望著一本正經(jīng)的王森,小老虎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在昨日宮中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王皇后。

王皇后根本就不知道這么一個人,而且王皇后的德行是宮里公認(rèn)的好。

萬歲爺發(fā)脾氣,都是皇后親自前來勸慰。

王皇后對皇帝好,對宮里的下人也好。

從未聽說過在她那里當(dāng)差有無緣無故被打死的。

老天爺總是愛開玩笑,這么好的皇后,自從害了一場病之后,卻生不出一個皇子來。

如今只有一個公主。

這單薄的子嗣讓小老虎覺得可怕。

官員子嗣成群,為什么皇帝的子嗣卻如此單薄,卻那么的容易夭折?

真的是王皇后的身體不好么?

只要她王皇后有了兒子,也就不會有什么國本之爭了。

咂摸了下嘴巴,王承恩吐出嘴里茶葉沫子,似笑非笑道:

“王老大人,實不相瞞,你這么做,皇后好像并不知!”

王森笑容一僵,笑道:

“我與皇后同宗,實為我自發(fā)之舉!”

王承恩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萬歷二十七年,有一僧人,號狐仙,來到皇后之母主宅!”

“他自稱,皇后無子,乃是神佛所忘,投其所好為皇后生母所喜,他也姓王,入了小宗,以皇后親眷自居!”

小老虎望著王森繼續(xù)道:

“背靠著皇室,這人開始為自已的兒子鋪路,利用名帶來的利,在京城博得傲人的基業(yè),成為一方富豪!”

“王老大人?”

“小的在!”

“你知道這個所謂的高僧,他原本是做什么的么?”

王森干干的笑了笑,低聲道:

“這些小的哪里知道!”

王承恩盯著王森的眼睛道:

“他原本只是一個皮匠而已,我說的對么,王森老大人,不對,應(yīng)該是我說的對么石自然,石老皮匠?”

王森臉色大變,這些鮮有人知的秘密他都要忘卻了,東廠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慧心!

一定是慧心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王森就知道事情敗露了,自已聞香一脈要毀了,草原那邊的后路出事了!

“這位大人,我不懂!”

“石自然,去了地下的大牢,你自然什么都會懂的!”

王承恩深吸一口氣,大聲怒喝道:

“抄家,反抗者殺無赦!”

王家管家朝著宅院跑去。

還沒到門口,他就看到家門口帶刀拿槍的東廠番子。

他知道完了,出大事了。

拐了彎,進(jìn)了一個宅院,再出來時他已經(jīng)改頭換面。

他發(fā)誓他要查清楚是誰要造就了今日的一切,他要去找和自已很熟的韓御史。

改頭換面的王管家,抱著一箱子進(jìn)了韓御史的宅院。

“老爺,門外一自稱徐鴻儒的員外來給你拜年!”

“讓他進(jìn)來!”

一箱子金子開路,韓御史自然是喜笑顏開。

“徐員外,宮里就那么多事,陛下雖然沒說,但一個沒有根基的小子突然成了同知,那草原的事情定然和他有關(guān)!”

韓御史壓低嗓門道:“可靠消息,這位余大人,是從草原河套區(qū)域販馬而歸?!?/p>“哦,對了,他從長安而來,陛下在去年的時候還吃了烤羊腿!”

河套兩字,讓徐鴻儒面色一變。

他笑了笑,作為教派的二號人物他知道的本來就多。

韓御史放出的一點點消息,他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慧心一定出事了。

如果這小子真的沒有根基,沒有家世,一下子就上達(dá)天聽,那一定是有大功。

如此說來,那被滅的二十七口要么是東廠所為,要么是錦衣衛(wèi)!

徐鴻儒深吸一口氣,笑道:

“敢問大人,吏部官員赴任一般是什么時候!”

“這個不一定,但今年是在過完十五之后?!?/p>“謝謝韓大人!”

韓御史笑了笑,忽然道:“我不認(rèn)識什么王府管家,我也不認(rèn)識你!”

“大人放心,小的懂的!”

徐鴻儒從后門離開,扔掉手里的扁擔(dān),他朝著城門走去。

“余令,長安人,十六離京,死于匪患!”

徐鴻儒離開了,京城的“打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