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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章 又見慧心

帳篷收拾好,天也黑了。+b¢o+o_k′z¨u¢n¨._c+o?m~

這些帳篷都是租那些頭人的,在小柿子的交涉下,廢了不少的口舌,也廢了不少的綢緞。

天黑了,朱縣令的臉也黑了。

余令剛剛清點完人數(shù),所有人剛報完數(shù),余家人是齊的,茹家人是齊的,錦衣衛(wèi)也是齊的。

朱家人少了十三個。

這十三個人去了哪里不用說也知道。

先前搭帳篷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女人過來了。

人家主動幫忙,走前眉眼含春,回首一個眼神,什么都沒說,卻什么都說了。

所以,語言并不是阻礙交流的主要原因之一。

朱縣令認(rèn)為最先忍不住的應(yīng)該是余家。

畢竟這邊都是愣頭小子,一半的軍戶子弟,軍戶子弟說親難。

因為沒有人愿意把女兒嫁給軍戶。

所以,這些愣頭小子都沒有完親,他們見了女人一定忍不住。

反觀自已這邊,不說個個成家立業(yè),那至少有一半是完了親的。

按理來說這家里都有女人了,應(yīng)該會克制一些。

怎么忍不住的卻反而是他們。

朱縣令教育了一路,說了一路,沒有想到到頭來丟人的卻是自已這邊的。

望著蘇懷瑾嘴角那繃著的笑……

朱縣令心里難受極了。

“孽障,孽障,一群孽障啊~~~”

望著朱縣令落寞的離開,余令把跟著自已的人招呼到了一起。

望著心猿意馬的他們,余令沉聲道:

“這一次回去大家就都有錢娶媳婦了。

丑話說在前面,誰要忍不住把身子交給了這些沒名堂的,回去后別想從我這里拿到一分錢?!?/p>余令的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澈了起來。

令哥走的時候交代了,這一次走貨賺的錢,余家只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所有人分。

多少錢不清楚。

但絕對是家里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不是我余令心狠,這人進(jìn)人出的,萬一某個人身上有病,搞到了你身上那咋辦。

聽我的,忍著,回去就完親,想怎么弄我絕對不管……”

這群人可能不聽別人的話,但絕對聽余令的話。

理由極其簡單,余令是秀才公,是天上的星星投胎轉(zhuǎn)世?!励檃#?特他說的話不但得聽,還得認(rèn)真的聽。

安頓好自已這邊的人,余令就鉆入帶著膻味的羊皮毯子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晚余令睡的并不踏實,前半夜有人突然扯著嗓子鬼叫,惹得一群狗叫。

后半夜是朱縣令的吼叫,然后惹得狗又叫。

吼著孽障,吼叫他的族人連十七八歲的孩子都比不過。

天亮了,余令聞著自已身上的味道,感覺的自已已經(jīng)和草原融合在了一起。

簡單了收拾了下,帶著小肥,余令開始正式的打量互市。

此時的互市人不多。

望著那些連在一起又涇渭分明的帳篷,余令覺得眼前看到的一切可用廟會二字來形容。

真的是賣什么的都有。

坐在地上鋪個毯子,毯子上擺點不知名的骨頭,這就是一個小攤位。

這樣的攤位沒有一百也有九十個。

大點的攤位就是連在一起的帳篷。

他們會在帳篷前擺出自已售賣的貨物當(dāng)作招牌,你若有興趣,就可以去帳篷里面去看。

那里暖和,好談生意。

余令認(rèn)真的看了看。

胡人所出售的大多都是金、銀、牛、馬、毛皮、馬尾,和各種各樣的玉器和骨頭。

還有那些不知名的石頭。

漢人這邊所賣的就多了。

茶葉,鹽,各種布匹,絲綢,各種精美的陶瓷罐子,這些都是大件。

除此之外還有針線、棉布,米、鹽、糖果這樣的小件。

至于質(zhì)量如何。

在小攤販哀求的眼神中,余令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罐子。

這種罐子有一個大口,在大明可用來當(dāng)尿壺。

望著一個豐滿的胡女故意撞了一下自已然后扭動著腰肢離開。

望著她拎著這種罐子朝溪水走去。

余令朝著小攤販豎起了大拇指。

這生意做得狠,把夜壺賣給人家當(dāng)打水壺用。

再往下看,余令就不想看了,大宗貨物質(zhì)量沒的說,那些小件質(zhì)量就不敢說了。

這個情況蘇懷瑾和朱縣令都講過。

在大明的互市成立初期,"官市"是占主導(dǎo)地位的,那時候是在高墻下交易。

那時候都是大宗貨物交易,質(zhì)量沒話說?!*h*a`n/g~k`a¨n`s~h-u·.?c¨o,m,

但隨著時間推移,"民市"成為了主導(dǎo)。

質(zhì)量,就演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了。

隨著太陽升起,越來越多的人從帳篷里面走了出來。

全是羊糞疙瘩的草甸子頓時就熱鬧了起來,像是為了慶?;ナ羞@個大日子的到來……

一隊騎兵突然從遠(yuǎn)處沖了過來,馬背上的騎士在快速奔跑的戰(zhàn)馬上做出各種各樣的高難度動作。

余令羨慕的望著這群人。

跟他們比,自已的馬術(shù)就像是一個生瓜蛋子。

望著這群人從眼前呼嘯著離開,余令就準(zhǔn)備往回走。

余令準(zhǔn)備忙碌起來。

快些把蜀錦處理掉,然后趕快回到大明的國土內(nèi)。

自從知道那群劫匪是靖邊衛(wèi)指使的后,余令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

到此刻余令還想不明白衛(wèi)所的目的是什么。

“阿彌陀佛,他鄉(xiāng)遇故知,見我大明人,實乃人生一大喜!”

正在分神的余令沒有注意到身前來人,被嚇了一大跳。

抬起頭望著身前之人,余令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和尚。

和尚的年歲余令不敢說。

在這塞外,長年的風(fēng)吹日曬,一個人的年齡就不能只從外表來看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漢子,可能看著像四十多歲。

“阿彌陀佛,小子是真的羨慕高僧!”

見高僧目露不解,余令趕緊道:

“這入眼望去,十個人里面可能就有三個大明人,高僧這一天得大喜多少回?。 ?/p>“小子你不信教?”

余令雙手合十,低聲道:

“實不相瞞,小子信教,小子信的是利瑪竇神仆的天主教,高僧你有罪么?”

“我有罪,貧僧不懂!”

余令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神色變得莊嚴(yán)了起來,望著眼前的和尚,低聲道:

“神說你有罪,每個人都有罪!”

和尚嘆了口氣:“貧僧法號慧心!”

余令臉色不變,笑道:“小子字守心!”

慧心見這小子只說了自已的字并沒說自已的名字,知道這小子不愿說實話。

他甚至懷疑這小子給自已說的字都是瞎編的。

慧心伸出手,想給余令來個撫頂受福,結(jié)果一個小子卻突然擋在余令身前。

慧心笑了笑,搖著頭轉(zhuǎn)身離開。

“月下孤芳不染塵,空花照水悟前身,山僧偶向池邊立,始信蓮臺有故人!”

望著念念有詞的和尚離去,余令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老爹講過,曾經(jīng)有一個叫做慧心的和尚要把自已過繼給佛祖。

然后那個和尚莫名的死在街道上。

那時候吳墨陽說他爹到外面抓了三個月的邪教徒,聽說找的就是慧心。

如今這里也來了一個慧心,走時候還念了句“始信蓮臺有故人”。

白蓮教?

聞香教?

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個慧心?

“不要跟這些僧人走的太近,他的徒弟很多,是這里很多部族頭人的師父,他們教頭人漢話,教他們做生意。”

望著牽著狗出現(xiàn)的小柿子。

聽著她的話,余令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見小柿子說完就走,余令忍不住道:

“你名字的柿子是哪個柿子?”

小柿子腳步一頓,扭頭道:

“樹上結(jié)的那個柿子的柿子!”

余令認(rèn)真的看了一眼小柿子的眉眼,忽然道:

“為什么叫這個名字!”

“我為什么告訴你!”

見這小姑娘像一個刺猬,余令從懷里掏出一小袋鹽,笑道:

“不白說,一袋鹽作為酬勞,這個總行了吧!”

“我娘是漢人!”

見小柿子說罷就要伸手來搶,余令趕緊擺擺手道:

“你這太敷衍了,我既然敢這么問,這個答案我肯定知道,這個回答不行!”

“狡猾的漢人!”

見余令不說話,只是沖著自已笑,小柿子深吸一口氣:

“我娘是被搶來的漢人,我爹不知道是誰。

我娘說在她小時候一家人快要餓死了,得虧了家里的柿子樹結(jié)的柿子才活的命!”

小柿子咬著牙低聲道:

“我出生后,我娘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她希望我這一輩子都不愁吃,不愁喝,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

余令聞言,很干脆的把手中的鹽袋子拋給了小柿子。

“你的回答很敷衍,但我還是把鹽給你了。

記住了,其實這不是給你的,準(zhǔn)確的來說是給你娘親的!”

小柿子接過鹽,塞到懷里,面無表情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娘在去年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

見你這人還算不錯,我再多說一句,記得,遠(yuǎn)離那些和尚,記得一定要遠(yuǎn)離他們!”

“說個原因唄!”

小柿子敷衍道:“他們和西邊的那群喇嘛經(jīng)常打架,一打就死人,死好多人!”

余令點了點頭,這想必就是信仰之戰(zhàn)了。

“你的狗?”

“我不賣!”

小肥見柿子跑開,忍不住道:

“令哥,為什么你總是和她的狗過意不去,想吃肉了是么,這里有牛肉呢!”

余令深吸一口氣幽幽道:

“我在看她是真的吃不飽還是假的吃不飽?!?/p>小肥撓著頭道:“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真的了!”

“不懂!”

余令笑了笑,總覺得自已被沈毅給嚇到了,來到這里看誰都不是好人,甚至有點草木皆兵了!

余令回到了住處,慧心也鉆到一個大的帳篷里。

博達(dá)錫里望著慧心走了進(jìn)來,站起身笑道:

“上師父今日起的好早,是有什么把上師父吸引住了么?”

慧心笑了笑,接過拖海遞來的肉輕聲道:

“大明朝廷來人了!”

“什么人?”

“錦衣衛(wèi),還有東廠?!?/p>博達(dá)錫里抿了口奶茶笑了笑:

“他們來了又如何,這里不是大明,這里是我孛兒只斤家族的地方!”

慧心把手里的肉塞到嘴里,淡淡道:

“三娘子的幾個兒子里只有你沒有統(tǒng)領(lǐng)部族。

如今三娘子已經(jīng)老了,一旦三娘子離去,你覺得這草原你的兄弟們會讓給你?”

博達(dá)錫里聞言放下手中的割肉小刀,目光變得不善了起來。

慧心上師說的沒錯。

作為俺答可汗的兒子,母親是克兔哈屯,大明口中的三娘子,眾多兄弟里其余的幾個兄長都統(tǒng)領(lǐng)著部族。

唯獨(dú)自已沒有。

博達(dá)錫里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著站起身倒了一杯奶茶,雙手奉上,低聲道:

“上師父教我!”

慧心笑了:“你最討厭誰!”

“六兄哥力各臺吉!”

見大師笑而不語,博達(dá)錫里深吸一口氣:“如果大師助我成功,今后這里不會出現(xiàn)一個喇嘛?!?/p>“來,我教你?!?/p>(s:白蓮教蒙古的勢力非常大,雖然蒙古和大明交好的那段時期,如趙全、李自馨等首領(lǐng)被俺答送給了大明,但在民間,白蓮教的勢力依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