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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天生有疾

傅翊按住程念影,側(cè)身劈手奪過了梁王手中的刀。梁王幾乎未有抵抗,想是不覺得傅翊拿了刀能做些什么。

傅翊摩挲了下刀柄,不緊不慢地輕嗤一聲,刀鋒便抵在了梁王的頸間。

“郡王勿要沖動!”睿王再度大喊一聲,三兩步趕到了面前來。

他一手按梁王的胳膊,一手只抵住傅翊的衣袖,儼然勸架的姿態(tài)。

屋檐下,氣氛一時間緊繃到了極致。

那刀身鋒利,梁王甚至還真感覺到了頸間傳來一絲痛意……

但他這人也不知退步為何物,當即又往前湊了湊:“本王倒想看看你能不能下得了這個手,若真明刀明槍的,本王還……”

他話未說完。

傅翊輕笑一聲,立起刀來,以刀背輕拍了兩下梁王的脖頸。

姿態(tài)輕慢而極具侮辱性。

梁王勃然大怒,伸手去抓刀。

傅翊卻已然抽走,刀尖緊壓著梁王的衣襟劃過,最后被“當啷”一聲扔到了地上。

“我知道殿下脖子硬,但殿下乃是圣上的兒子,只有圣上降罪的道理。”傅翊輕飄飄地說完,順勢重新給程念影拉起了兜帽。

“還有?!彼溃骸暗钕鲁值对谖腋氨葎澮簿土T了,我素來不喜與人計較。但撩人的帽子,卻是極其失禮?!?/p>

睿王松了口氣,正要打圓場。

梁王按不住冷笑:“何必裝得如此寬和?我知曉你此時心中,恐怕是已在謀劃,如何像害死太子一般殺了我?!?/p>

“指責旁人振振有詞,為何說你失禮時,你便閉口不談?”程念影插聲。

她一手抓著兜帽的帶子,一邊抬頭望去,眼底帶著些許困惑。

她雖也有一絲疑心丹朔郡王,但里外親疏她還是分得清的。

何況沒有證據(jù),便沒有朝人無端扣帽子的道理。

梁王噎住,面部肌肉因為緊繃過頭而輕輕發(fā)顫。

睿王見狀又要再打圓場。

傅翊已經(jīng)先將程念影往懷中一圈,微微笑著道:“還請殿下寬容她一片回護之心?!?/p>

梁王一甩袖,轉(zhuǎn)過身道:“太子一事太過突然,那天光寺我看其中也很是詭譎,此事我絕不善罷甘休,定會查個清楚?!?/p>

“殿下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傅翊語氣平淡,“我自問心無愧?!?/p>

一直在試圖勸架的睿王,這會兒終于又插上了聲音:“太子身亡,昭寧公主傷心萬分,難以安寢,也食不下咽,郡王若得空,便遣人去問候兩句吧?!?/p>

“既傷心到這種地步,該請御醫(yī)前去診治才是。”

睿王無奈:“御醫(yī)不過治表,而不能治根?!?/p>

傅翊的眸光微冷。

這時候程念影猶豫著開了口:“難道郡王還能將太子變活過來嗎?”

睿王哽了哽,掃了她一眼,隨即直白道:“郡王與昭寧公主有昔日情誼在,比起御醫(yī),她更希望能聽到郡王的問候?!?/p>

傅翊心頭霎時涌起厭煩。

“殿下這話,恐有毀壞公主聲名的嫌疑。”

梁王打斷:“好了,何必與他多說,丹朔郡王自來薄情……”

傅翊臉上的笑容亦注入了冷意:“我知曉了,兩位殿下今日登門,原是特地來往我身上潑臟水的。”

睿王神情微滯,朝程念影低聲道了句:“我與梁王并無他意……”他嘆了口氣,隨即勸梁王:“大哥,走吧?!?/p>

梁王應了聲“嗯”,坐也沒坐,茶也沒喝一口,就這樣匆匆走了。

他的隨從這才趕緊去把地上的刀撿起,尷尬地沖四面笑了笑,然后跟上主子的步伐。

等離開郡王府。

梁王的步子頓了頓,扭頭吩咐長隨:“去街市上買件新披風,送到郡王府來。”

睿王驚訝:“大哥這是……”

梁王沉聲道:“我本也只是沖著傅翊去的,掀那郡王妃的兜帽,是……無禮?!?/p>

睿王嘆道:“大哥日后萬萬莫要如此沖動了?!?/p>

梁王沒應聲,正要翻身上馬。

“梁王殿下!”有人喊住了他。

他轉(zhuǎn)頭看去,是個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不知等候了多久,此時朝他躬身見禮:“陛下傳召?!?/p>

梁王黑著臉:“傅翊……果然得罪不起?。 ?/p>

“殿下請。”太監(jiān)又催促一聲。

梁王哪里敢耽擱?只能趕緊上馬往皇宮去了。

待到了皇宮門口,立即有禁衛(wèi)上前來牽馬,他心中憋著火氣,猛然一個翻身,只聽見“嘶啦”一聲……所有人,連同梁王自己都未反應過來。

他的衣衫破裂。

眨眼間變成了乞丐打扮。

周圍人驚得不輕,連忙過來扶他:“殿下這是怎么了?”

“……傅翊賊子?。?!”梁王從喉間擠出聲音。

*

梁王二人一走,郡王府上便冷寂住了。

傅翊還圈著程念影呢。

漸漸他覺得手腕發(fā)酸,胸口發(fā)熱,總之是有幾分不適。

這時程念影輕輕掙開了他。

傅翊動了動唇:“我與……”

程念影更先開了口:“睿王走路走得很慢?!?/p>

傅翊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咽了下去。睿王與梁王,口口聲聲說昭寧公主與他有什么情誼。她倒并未放在心上。

“郡王將刀架在梁王脖頸間時,我見他撲過來時的姿態(tài)也有些怪異?!背棠钣稗D(zhuǎn)過身,站定,與傅翊目光相接。

她問:“這是為何?”

觀察倒是細致入微。

傅翊想糊弄她一下,但也知道是糊弄不住的。

他正色道:“睿王天生足部有疾?!?/p>

程念影心頭的疑惑霎時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她將身上的披風拉得更緊,道:“嗯,那我回去接著躺了?!?/p>

她高高興興地走了。

傅翊立在那里,一動不動,卻仍是有些不大高興。

本來就有疾在身的人,一朝因為受傷而舉止緩慢,無人會懷疑。

因而那時,他問他的郡王妃,當日宮宴,除了太子沒來,其他人是不是都來了。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立即知道了那人究竟是誰。

而今日,他的郡王妃應當也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