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人過去瞧瞧,想是丫鬟躲著偷懶呢?!币返那f子下人當(dāng)先往前邁了兩步。
傅誠卻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先認(rèn)出了程念影穿的衣裳。
他出聲打斷:“是我那弟妹?!?/p>
下人不由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這要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沖上去呵斥,那便要命了。
“郡王妃怎會在此與丫鬟拉扯?”睿王的聲音響起。
梁王道:“自是有奴大欺主的?!?/p>
待話音落下,他已經(jīng)走了出去。
秦玉容更先看到他們,頓時(shí)急得跳腳。她也不知為什么急,倒好像妹妹才是干壞事那一個(gè)……
“有人近了。”紫竹聽見聲音,松了口氣。
“我聽見了。”程念影的手還擱在她頸間,“一會兒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怎么說吧?”
紫竹憋著氣:“知道。”
腳步聲越發(fā)近了。
紫竹急道:“你怎么還不松手?”
直到腳步聲站定,傅誠先問:“怎么回事?”
程念影方才緩緩轉(zhuǎn)身。
紫竹霎時(shí)感覺到頸間一輕,危險(xiǎn)氣息消散干凈。她不由心頭暗罵,這叛徒還很是小心呢!
“我看這丫頭形跡可疑,便出來瞧了瞧?!背棠钣盁o辜地道。
紫竹跟著轉(zhuǎn)過身來,少女身著粉衫的身影完整映入眼簾。她頓時(shí)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叛徒怎會是郡王妃?
“形跡可疑?”梁王上前一步,冷聲命令紫竹:“抬起頭?!?/p>
紫竹只得依言抬頭。
睿王端詳她片刻:“大哥,我看她并無可疑之處……”
紫竹也連忙跪地,梨花帶雨地道:“奴婢只是不慎打翻茶水,弄濕了康王妃的衣裙,正要去取新的衣物來,哪里形跡可疑呢?奴婢冤枉。”
她殺人術(shù)不怎么高超,但勾引男人一向擅長。
她哭著哭著,還不免帶動起眼波流轉(zhuǎn)。
一時(shí)間傅誠皺眉,梁王冷哼。
顯然是兩個(gè)不講風(fēng)情的東西。
紫竹只好又去看睿王。是,這個(gè)還為她說話了呢……
秦玉容這時(shí)也跟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其他人,心道怎么不直接說這是刺客呢?是怕別人不信嗎?
她抬眼去看程念影。
也依舊還是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慌亂。
梁王出聲:“既無事,你便走吧。”
紫竹松了口氣,爬起來試著動了動腕子。嘶,不行,根本使不了力。她暗暗咬牙,只能先離開再說。
就在她走出去沒幾步的時(shí)候。
梁王突然抽出了腰間作掛飾的彎刀,彎刀摩擦刀鞘,發(fā)出錚鳴一聲響。
緊跟著刀風(fēng)勁急,朝紫竹脖頸間掃去。
紫竹本能地就地一滾。
糟!是試探!
梁王回頭對程念影說:“你說得不錯,這人的確形跡可疑?!?/p>
緊跟著他氣勢凌厲地提刀追去。
紫竹剛爬起來,為躲開梁王,便又摔了個(gè)踉蹌。
她氣得大喊:“郡王妃!你若不救我,我便只有說出你的秘密了!”
秦玉容冷汗都下來了。
彼時(shí)梁王也問:“秘密?什么秘密?”
程念影心道了聲可惜。
本來是想從她身上問出,究竟是誰指派刺殺郡王妃的,她又為何來到了御京,為何偏偏派出的是她呢?
程念影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輕輕動了動。
只是那梁王偏偏好死不死擋在了紫竹跟前,將紫竹如拎小雞一般拎了起來。
而紫竹也很快意識到,威脅這“郡王妃”是無用的。她既與自己一樣皆是殺手,那么一樣能悄無聲息殺了自己。
紫竹趕緊改了口:“你不想知道是誰派我來刺殺你嗎?”
梁王冷笑:“這就是她的秘密?”
紫竹哆哆嗦嗦:“是?!?/p>
梁王與黎近江父子不同。黎近江只是個(gè)花花公子,其父是儒生。
梁王身上浸著戰(zhàn)場上的血腥氣,又不懂風(fēng)情,怎能叫紫竹不害怕?
程念影這廂斂起指尖,上前一步脆聲道:“還請梁王殿下留她一命。”
“嗯?!绷和跛闪藙艃?,將人往地上一扔。
紫竹就這樣到底還是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傅誠和睿王全程未能再插得上嘴,他們只是神情各異的,極隱晦地朝程念影多看了兩眼。
……她太鎮(zhèn)定了。
鎮(zhèn)定得,以至于給人一種感覺——那靡麗粉衫之下,裹著的并非是花團(tuán)錦簇,而是猙獰的鋒。
傅誠腦中飛快地掠過這個(gè)念頭。
*
不多時(shí),紫竹被帶到了一處獨(dú)立的小院兒。
“此事重大,該請京府尹前來協(xié)同審問?!备嫡\道。
“這也并非是郡王妃第一回遇襲了,對吧?”梁王看著程念影。
程念影輕輕應(yīng)了聲“嗯”。
“上一回可查出什么?不曾??梢姸际且粠途颇绎埓?!”梁王冷哼。
睿王跟著插聲:“縱是如此,也該先通知丹朔郡王,由他主持審訊事宜。”
梁王眉心擰起,對他道:“你若不想沾惹此事,先走就是?!?/p>
睿王嘆氣:“唉大哥這話……”
梁王也自覺語氣傷人,低了聲音道:“我并無他意?!?/p>
睿王看向紫竹:“還是先審問她吧。若大哥真審出了個(gè)結(jié)果,丹朔郡王只怕要多謝你了?!?/p>
梁王沉著臉:“倒不必。”
他說著,驀地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吩咐下人:“去為郡王妃搬張椅子來。”
下人趕緊去了。
“說吧。”梁王摸著刀柄,問紫竹。
有人代為審問,自然也是好事。程念影緩緩眨了眨眼,先行坐了下來。
“我若說了,可否能饒我一命?我也不過是個(gè)小嘍啰,聽命行事罷了?!弊现駠聡驴奁饋?。
“雖是聽命行事,卻也不知沾了多少血?!?/p>
程念影聽見這句話,目光輕輕動了動。
“我這也是頭一回呢,否則怎能一下就被你們拿住呢?”紫竹掩面。
梁王不耐:“快些說!興許還有命活!”
紫竹環(huán)視一圈兒,瑟縮著肩:“我說了恐怕幾位爺也不信……”
梁王朝她走近。
紫竹大喊一聲:“是郡王!”
梁王步子猛地一頓:“御京有名的沒名的共三位郡王,不知你說的……”
“除了丹朔郡王,還有……何人?。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