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宮人先看見了梁王,他們當先驚慌地福身行禮:“見過梁王殿下。”
這一聲頓時叫幾位郡主住了口。
她們面上浮現(xiàn)尷尬之色,也跟著福了福身。
女兒家背后議論人被聽見,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還好梁王與她們父親也不親近,不至于告她們一狀。
梁王急著趁定王跑了好去翠微閣,擺擺手。本要訓斥她們言行無狀,那話也都咽了回去。
兩邊的人便是這般擦肩而過。
幾個姑娘都松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才松到一半。
“等等?!绷和跬蝗怀雎暋?/p>
幾個姑娘僵硬轉身,實在不想同這位梁王殿下打交道。雖說該稱一聲“堂兄”,但彼此年紀懸殊。
而梁王性情硬直也是滿京聞名,她們不想聽他說教。
但出乎意料的,梁王開口并非是斥責的話。
他只問:“你們說的是誰?”
“什么?”她們呆住。
梁王強按住耐心,從喉間擠出那兩個字:“……野種。你們說的野種是什么人?”
定王的幾個女兒從后宅往前院走,口口聲聲說怎么要她們去哄“她”一個。
而堂前定王有客,一個傅翊,一個“小禾”。
她們要去前頭哄的這個人……“小禾”?
他總覺得傅翊與定王扎上堆,怪,怪得很!
梁王腦中念頭瞬息轉過,對上幾個姑娘越發(fā)僵硬的表情。
他竭力放緩了神色,道:“怕什么?我又不同你們父親說。只是這事奇怪,哪里冒出來個……野種?王叔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在外頭養(yǎng)起了外室?”
“……”
她們囁嚅著,仍不敢開口。
梁王只得繼續(xù)道:“豈能叫外頭的人跳到你們頭上去?你們到底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室后代。這不正之風,縱容不得!”
這話倒說得她們雙眼微微一亮。
一個正要開口。
另一個卻猛地拽住了她。
“我們方才是說別人家的事呢。父親不養(yǎng)外室?!?/p>
這一個想得清楚明白,父親在意的并非是那野種,而是丹朔郡王!
因而決不能叫梁王來主持公道。
“父親喚我們前去奉茶,我們且先行一步了?!边@姑娘福了福身,帶頭先走。
其余的猶豫片刻也還是跟了上去。
“咱們府里的事,只是不慎叫梁王聽了一耳朵,自已萬不能再往外說!”
“待會兒還得稟報給父親,梁王在打探咱們呢。”
“姐姐說的是。”
“嗯,父親這幾日總嫌咱們沒本事,只一味夸大哥二哥,正好叫父親另眼相看?!?/p>
她們低聲耳語著加快了步子。
而沒得到答案的梁王,自然更肯定定王府上不知在搞什么鬼。
她們越是警惕,可見此事越不??!
若有機會能單獨問問“小禾”就最好了……
梁王按住念頭,心道越發(fā)跑偏了,今日來此地是做什么的?
他不顧身后王府下人阻攔,長腿一邁,急急的就進了翠微閣。
門鎖用劍劈爛,再將門推開,一股濃重的灰塵氣息涌入鼻間。
*
這廂傅翊卻真作勢要帶著程念影離開。
定王急急忙忙趕回來,將他們堵在門口:“梁王得罪了你,怎么倒像是與我生起氣來?”
傅翊笑笑:“我若定要留下,只怕梁王轉頭向陛下告你我一狀。”
定王無奈嘆氣:“我這侄兒啊,大抵是因遲遲未成親的緣故吧,竟數(shù)年都還是這個脾氣未改過?!?/p>
“那我也不留你,去吧?!?/p>
“嗯?!?/p>
眼見著二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焦灼的成了還杵在廳中的秦玉容。
這到底怎么回事?
這時定王一轉頭,從她的面容掃過。雖然氣質截然不同,可這張臉……不就是傅翊心尖尖上的人易容前的模樣嗎?
定王恍然大悟。
梁王所謂的找著了子嗣,原來是找著了這個!
定王高興得險些笑出聲。
也不知是從何處起的誤會,又或是有誰人試圖從中渾水摸魚?
總之極好!
梁王要他的假女兒!
他要他的假女兒!
一人一個,誰也別搶誰的!
這時定王的幾個女兒也來了,她們見到秦玉容這張臉,心里嘀咕,今日怎么不易容了?
想也不想便走到她面前去:“走吧,妹妹,咱們玩去吧?!?/p>
定王咳了一聲:“好了,你們今日各自歇著吧,該待的客人也走了?!?/p>
他生怕有錯漏,立即吩咐宮人:“領這位姑娘尋梁王去吧?!?/p>
*
梁王在翠微閣找了一圈兒,吃了一鼻子灰,別的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他在原地杵了片刻,想著定王府就在這里,定王又不能跑。
但傅翊此次回去卻弄不好要將“小禾”藏起來了。
他將衣擺一扎,悄無聲息的三兩下就翻閱了定王府的圍墻。
傅翊的馬車……馬車……找到了!
彼時的馬車車廂里。
程念影反過來一把抓住了傅翊的手腕:“你故意在他們跟前叫我‘小禾’?”
傅翊笑著:“是啊……我都花了那樣多的功夫,過了那樣久的時間,才知曉你的真實姓名。他們憑何一來便能知曉?”
“這不公平?!?/p>
“我心中酸?!?/p>
程念影舔了舔唇,但還是覺得不對。
“梁王為何帶著秦玉容來了這里?”
“你在看戲?!背棠钣昂V定地道。
傅翊不接話茬,輕嘆一聲,重復道:“我說我心中酸?!?/p>
“阿影?!彼室鈱W零榆這樣叫,他說:“我心中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