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妙看了他一眼,嚴肅的說:“陸廠長,我來是跟你說一件事,你們廠職工私下有人拉人聚眾賭錢呢!”
因為賭的不大,林妙妙也不好報警,主要是她不知道地方,還容易得罪人。到時候三哥怕是要遭人針對。但跟廠里舉報,廠里肯定會派人去查,畢竟這種事鬧大了,對廠和員工都不好,不會坐視不理。
雖然賭錢是個人的私事,不在工廠管理范圍,但是對方拉同廠的員工下水,這就問題大了。
陸延州聽到這話,有些無奈。
“你來就為了這個?”
林妙妙說:“這事兒還不夠大嗎?”要不是因為這個工廠她有些感情了,林妙妙還真不想跟他說這種事呢。
而且如果工廠不查出來,那些人私底下肯定還要再找三哥。
“你看見了?”陸延州問她。
“我今天來找我三哥的時候聽見了,有幾個人叫他去打撲克,當時要不是我叫住他,他估計就去了?!碧崞鹉莻€好忽悠的三哥,林妙妙有些沒面子,“那些人都是你們廠的男員工, 而且聽我三哥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叫他去了,還說他還沒資格上桌什么的話,如果是普通的玩撲克牌,需要什么資格?”
原來是來找她三哥的?
陸延州對她的二哥三哥還有印象,之前在節(jié)日上碰過一次,看上去人高馬大的,卻很老實。
他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好幾個人湊一塊拉人,說明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如果是湊不夠人叫人能理解,但聽起來是有很多人,確實是不太對勁。”
陸延州沉思一陣說:“這件事你先別打草驚蛇,也不要去跟你三哥說,免得他說漏了嘴,我會找人去查一下。”
林妙妙點點頭,“早點查早點好,別好好的工廠成了賭窩?!?/p>
陸延州無奈的看她:“他們還沒那么大的膽子,倒是你,下次遇到這些人,離遠點,你三哥被你這樣提醒,日后估計不敢再去了,這會兒我們突然去查,肯定會懷疑到你的身上?!?/p>
“那這怎么辦?”
“先讓他們囂張一段時間,等放松警惕了,再一窩端了?!?/p>
林妙妙相信他的辦事能力,想了想說:“那就麻煩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p>
陸延州配合的頷首說:“小林領導放心,爭取早點處理完通知你好消息。”
這話說的,好像是特意為了她一樣,林妙妙不滿的說:“我這可不是只為了我三哥,我也是為了工廠名聲著想?!?/p>
不然她才不想多管這種閑事呢。
陸延州輕笑出聲:“我知道,走吧?!?/p>
林妙妙被他握住手,跟著他走出幾步,才反應過來,扭頭問道:“我們去哪里?”
陸延州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電影票:“這是電影票,如果你想看電影,我們就去看電影,如果你想去百貨商場,我們去就百貨商場,你要買什么都可以?!?/p>
林妙妙狐疑的看他:“你買的電影票?”
“不是,沈京兵送的,之前他說的那些話,讓你誤會了,他心里很虧欠,正好他朋友送了他幾張電影票,就送過來給我了,說是給你賠罪?!?/p>
“本來我想下班給你送過去,沒想到你過來了?!?/p>
林妙妙沉默了一會兒說:“也不能怪他,在他的認知中,你和林妙語的未婚夫妻關系從小到大,我跟林妙語名字還相似,你教的又都是人家最拿手的,他誤會了也正常?!?/p>
“我也并不是因為他這些話誤會的,我是因為你當時沒有說話?!?/p>
陸延州頓了下,蹙眉:“我當時沒有說話嗎?”
“說沒說話,你自已不記得了嗎?雖然是你的好兄弟,但當了你兩年的妻子被你的兄弟這樣和別的女人對比,被貶低的一文不值,你沒有一點憤怒和生氣,也沒有任何的維護?!?/p>
陸延州想了想說:“關于那天,我只記得你和別人結婚的事兒,沈京兵確實是來找我說過你的壞話,當時我跟他動了手?!?/p>
陸延州頓了一下,又想了想說:“當時我為什么沒說話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蹙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為什么不去反駁這些話呢?明明這些話不對,可他卻沒有什么印象,只記得沈京兵是說了林妙妙不好聽的,所以就動手了。
林妙妙提起這些事之前,他甚至從沒有把兩個人放一起對比過,更沒有這種記憶。
以至于林妙妙之前說離婚的原因之后,他感到難以置信,只當她是誤會了。
林妙妙看他這個表情,沉默了一會兒,狐疑的看他:“你那會兒喜歡我?”
陸延看她:“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為什么要跟你結婚?”
林妙妙說:“說不定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呢,村里你找不到比我更漂亮的,那會兒又不知道自已能不能回去,加上被未婚妻那樣毫不留情的拋棄,自尊心受損,所以你才會心灰意冷的跟我結婚……”
陸延州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漂亮確實是原因之一,但我更喜歡的是你的性格和你這個人,我還不至于蠢到連對你的感情都分不清楚就跟你結婚?!?/p>
“而且,我們的感情跟任何人都沒關系,要真是因為你跟她名字相似,我第一眼見你就跟你在一起了,何必讓你追那么久?”
“如果我真的不愛你,你要跟我離婚的時候,我就爽快放開你了,我為什么非要留你?”
“如果我真的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我不至于五年后還要湊到你的面前,惹你生氣,讓你討厭我?!?/p>
林妙妙臉有些燙,但還是瞪他:“看來你也知道自已惹人厭?!?/p>
男人帶著薄繭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那是干燥溫暖的觸感,是林妙妙曾經依賴和熟悉的。
陸延州眼眸細細的看著林妙妙,雖然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但他對林妙妙的印象仍然還是十分深刻,那會兒才十八九歲的林妙妙,就像是一朵嬌艷盛開的花骨朵,明艷的讓人不敢直視。
他們的村子也不小,可兩人卻每天都能碰見,從一開始的冷淡到之后的期待最后的相濡以沫,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感情,平淡的和村里的每一對夫妻一樣。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們或許會更幸福,阿寶也不會早產。
拉扯孩子長大,林妙妙吃了不少的苦頭,瘦了很多,臉頰沒了肉,下巴變得尖尖的。
皮膚雖然遠比在村里的白,卻也沒有當年紅潤的好氣色。
他知道了她做的噩夢,知道她誤會的那些事,這段時間翻來覆去的想,覺得她就是被自已害了,被害的不得不離開了,逼得不得不離開家里人,一個人帶著孩子遠在他鄉(xiāng)的討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希望,卻又被自已打破了,也被林妙語害的遭受了不少的委屈。
所以即便是現(xiàn)在,她仍然不會完全的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對他保持著一定的警惕和距離。
她只是不想被再次傷害。
陸延州想到這里,心中便涌出酸澀感,忍不住抱住她,低頭親她的臉頰,親她的眼睛和鼻子,又把她抱進懷里,“妙妙,以后你只要相信我,我們以后會過很好的日子,我會給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林妙妙靠在他的胸口,低聲說:“嗯,只要你別被人攝魂控制愛上別的女人,應當是沒問題的?!?/p>
林妙妙知道陸延州是在乎她和阿寶的,也看出他是真不喜歡林妙語,不然之前就不會那么毫不留情的拆穿林妙語的偽裝了。
她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在自已的夢中,把兩人寫的好像是非常恩愛,寫的像是一對苦鴛鴦。
如果那個夢是假的,她難道還能臆想出未來的人的存在?
還是說,自已遇到什么妖魔鬼怪,被纏身了?
小時候他們村里還挺迷信來著。
林妙妙的臉上有片刻的迷茫之色。
陸延州本來滿心的酸澀和憐惜,聽到這話,又心疼又好笑,揉著她的腦袋,“什么亂七八糟的,沒事還是多讀書,我陪你一塊讀?!?/p>
林妙妙聽到這話,問他:“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标懷又菡f:“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很多解釋不清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都是虛無的,而我們卻是真實存在的,不應該為了虛無的東西去改變自已?!?/p>
林妙妙垂下眸,有些失落:“你是覺得,我做的都是錯誤的決定嗎?”
陸延州哪里會這么想, 握住她的手,又低下頭來,抱住她哄道:“不管是對是錯,都已經過去了,你別難過,或許你說的也是有可能會發(fā)生的,你只是在自救。錯的人是我,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不對,沒有給你足夠的信任和安全感。”
這話林妙妙很認同的點點頭。
“沒錯,說來說去還是怪你?!?/p>
陸延州好笑:“是,怪我?!?/p>
出工廠的時候陸延州牽著她,林妙妙也沒拒絕,好多人都盯著兩人,眼都直了。
林妙妙當沒看見。
反正她現(xiàn)在已經不在這里干了, 外人的眼光根本不重要。
兩人趕去看了最后一場電影,結果電影院今天停電,提前關門了。
林妙妙也沒什么心情看電影,說:“阿寶一個人在家呢,我們背著他來看電影,也不大好。”
陸延州點頭:“行,過幾天周六,我放假,帶他一塊來?!?/p>
至于百貨商場就不去了,他已經給了自已很多錢,林妙妙自然也沒什么需要買的。
陸延州看她打不起精神來,“今天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兒?”
“我和服裝廠的合作可能就沒了,我就在想,我要不要找個工作?!?/p>
雖然有錢了,但林妙妙還是不太適應現(xiàn)在這種自已不賺錢的生活,可能是這幾年來養(yǎng)成了自已賺錢存錢的好習慣,突然停下來,一開始是輕松,輕松過后內心又有些空蕩蕩的。
可能是因為學校教的東西太少了,讓她感覺非常的浪費時間。
所以自已畫的圖案能被看上, 林妙妙還挺開心的。
感覺自已業(yè)余的時候也有事兒做。
陸延州道:“成品效果不好?”
林妙妙搖頭,將情況跟他說了下。
陸延州皺了皺眉:“服裝廠的廠長很念舊,留下來的也基本都是老員工,相對的權利也很大,確實是不好處理?!?/p>
“是吧?”
“你又不缺錢,不用操心這些事?!标懷又堇搅艘患银P凰牌自行車車行。
“挑一輛。”
林妙妙想起他之前跟自已說給她買一輛自行車的事兒,她都忘了。
這會兒被轉移了注意力,這幾天上學才發(fā)現(xiàn),這些學生是真有錢啊,很多學生都騎著自行車上學,她家里過去走路十五分鐘,如果是騎自行車,只要七八分鐘就能到了。
后面還能帶人,等阿寶上學了還能帶阿寶。
林妙妙很心動,“你覺得哪個好?”
她沒買過這么貴的東西。
陸延州根據(jù)她的愛好,挑選了一輛米白色的,前面還可以安裝菜籃子,后面的位置也足夠帶人的女士自行車。
“試一下?”
林妙妙騎過自行車,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雖然騎有些歪歪扭扭,但能騎。
陸延州對那老板說,就這輛了。
兩人騎著自行車回了家,阿寶就蹬蹬蹬從張嬸家跑出來,大聲喊:“媽媽,陸叔叔。”
陸延州看到阿寶的小手還掛在脖子上,心疼不已的彎腰把他抱起來:“阿寶,手還疼嗎?”
“一點都不疼了,陸叔叔,你怎么來了?”
“來看望阿寶,順便教你媽媽學自行車?!?/p>
阿寶這才注意到新自行車,“這個是媽媽的?”
“喜歡嗎?”
阿寶超大聲說:“喜歡!”
“等你媽媽學會了,就騎著送你去學校?!?/p>
“真的嗎媽媽?”
“嗯,媽媽這幾天會狠狠學習,等阿寶手好了之后,就可以坐了?!?/p>
阿寶高興的跳起來,被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著手回家了。
張嬸在后面笑看著跟他們說再見。
林妙妙確實是不太敢上路,畢竟這里不是鄉(xiāng)下,路上車多人多。
回去就開始練習起來,阿寶一開始還跟在后面給她加油,后來太晚了就困睡著了。
林妙妙已經能穩(wěn)住了,陸延州把阿寶抱去床上,出來的時候 ,看她還在騎,過來握住她的手,秋天的晚上還是有些涼,林妙妙的手捏的太緊,這會兒酸脹,陸延州把她的手放進掌心,他生的高大強壯,火氣旺盛,這么一握住,都能感到炙熱的溫度。
“你要走了?”林妙妙一手擦著額頭的虛汗,喘了口氣問他。
陸延州問她:“可以不走嗎?”
林妙妙便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心驚肉跳,“家里只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