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fēng)微涼,散了攀上皎月的殘云,也淡了少女臉上的殘紅。
翌日用了午膳之后,沈亦安陪葉漓煙在后院中彈了彈琴,之后便出了門。
兩隊玄衛(wèi)大張旗鼓的開路,楚王府的馬車最終緩緩?fù)T诹宋焊T前。
“楚王殿下大駕光臨,恕老朽招待不周?!?
魏陵領(lǐng)著管家和一名門客早早的就在魏府門前等候。
“魏宰輔這是何話,今日忽然想起,本王自回了天武城,還從未拜訪過你,正好天氣不錯,就來你這看看,沒打擾到魏宰輔吧?”
沈亦安笑著走下了馬車,后面跟著程海和用面具遮面的千劫。
“殿下說笑了,老朽歡迎還來不及呢,怎會有打擾這一說?!蔽毫甑拖骂^,略顯蒼老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
客套話說完,魏陵將沈亦安迎進(jìn)了府中。
“殿下,請。”
沈亦安也不客氣,轉(zhuǎn)身就坐在了主位上,端起茶幾上精美的茶杯品了一口,不禁稱贊:“好茶呀,比本王府中的茶都要好?!?
“殿下若是喜歡,老朽這就讓下人全部給您打包好?!蔽毫晷呛钦f道,目光卻不時落在沈亦安身后的千劫身上。
他猜到對方會來找自已,就是猜不到究竟是為什么事來找。
那日谷兵在大理寺門前欲殺那店小二,全力斬出一劍,被對方一戴面具的高手所輕松化解,不知道那高手是不是眼前這位。
谷兵的實力他了解一二,放在那偌大江湖上都能擁有不錯的威名,這等實力卻不是對方一合之?dāng)?,這位楚王殿下終是要嶄露鋒芒了嗎?
“那倒不必了,等有時間,本王可要常來魏宰輔這里坐坐。”
沈亦安放下茶杯,搖了搖頭。
“殿下能來,是老朽的榮幸,老朽隨時恭候?!?
魏陵點頭,一雙大手交叉摩挲,頓了一下苦笑著詢問道:“不知道老朽的兩個不孝子,在殿下那里有沒有給殿下添什么麻煩?!?
沈亦安聞言恍然:“魏宰輔是在關(guān)心兩位公子呀,放心,他們這兩日恢復(fù)的不錯,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唉。”
說完,沈亦安這一聲嘆讓魏陵眉頭隨之皺起。
“魏宰輔,其實今日前來,本王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和睦,能來還是要托兩位公子的福?!?
“殿下說的是?!蔽毫甑皖^附和著。
沈亦安繼續(xù)說道:“兩位公子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現(xiàn)在本王很是擔(dān)心魏宰輔你呀,慕容家掌控天府商會,宮中還有那位在,無論這天武城大小百官,還是外面那些官員,或多或少都受過惠顧?!?
“魏宰輔門生眾多,只怕良莠不齊,這其中難免會有一些壞材,一不留神就可能遭受反噬?!?
魏陵佝僂著肩膀突然發(fā)笑,身體都抖動了起來:“殿下說這話是何意?”
沈亦安身體往后一靠,二郎腿直接翹起,活像一個紈绔子弟,語氣冷淡:“本王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把你門生的名單給本王一份,本王保你和兩個兒子的性命?!?
“殿下今日前來就是為這件事嗎?殿下為什么覺得老朽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魏陵干笑著,眼睛死死盯著沈亦安,那眼神令人不禁發(fā)寒。
“魏宰輔鐵骨錚錚,自然不怕,但你的兩個兒子呢?那些賬本和證據(jù),大多是你魏家參與的交易,關(guān)于慕容家的少之又少,本王若篩選一下交上去,死的怕只是你們魏家。”沈亦安眸光逐漸轉(zhuǎn)冷。
“哈哈哈,殿下,我魏家為大乾為陛下鞠躬盡瘁,死有什么好怕的?不明不白的死,才可怕?!蔽毫暄鎏齑笮?,儼然一副做好赴死的架勢。
“啪啪啪?!?
沈亦安笑著為之鼓起掌。
聽到掌聲魏陵的神色漸漸趨于平靜:“殿下,死真的并不可怕?!?
“本王倒是有些理解魏宰輔所言之意了,是啊,你們魏家連死都不怕,卻怕死的不明不白,倒是本王小瞧了,說吧,你還想要什么?”沈亦安捏起一顆果子把玩在掌心。
魏陵起身來到沈亦安面前,緩緩跪地伏下身子:“懇請給老朽一個為陛下為大乾繼續(xù)鞠躬盡瘁的機(jī)會!”
此話一出,不論那門客,還是程海的臉色都微微一變,這話說的確實沒問題,但如果是朝人跪著說,那寓意可就變了。
沈亦安眼中毫無波瀾,輕嘆了一口氣起身伸手把魏陵扶了起來:“如此大禮,魏宰輔可真是折煞了本王?!?
“殿下,門生名冊老朽給你現(xiàn)在就給您,但關(guān)于慕容家的走私賬本,數(shù)額太大,還需要些時日統(tǒng)計,統(tǒng)計完老朽親自給您送上門去?!蔽毫瓿谅曊f道。
“魏宰輔有心了?!?
沈亦安微微一笑,并沒有拒絕之意。
魏府后花園。
“魏宰輔,今日過后,你魏家可就與慕容家徹底翻了臉,要多加小心呀。”沈亦安把手中的魚食撒入池塘,一群肥胖的大錦鯉爭先恐后而來。
“多謝殿下關(guān)心,老朽會多注意一些的?!蔽毫暾驹谝慌晕⑽⒐?。
“古余。”
沈亦安朝千劫招了招手,故意喚出古余的名字。
“古余”就是千劫在外暫時的化名。
“殿下?!?
千劫拿著被纏滿黑布的妖劍走了過來。
沈亦安向魏陵介紹道:“魏宰輔,這是本王的門客,古余,江湖人稱閃光霹靂劍,劍是出名的快,天武境高手,這段時日就讓他多跟著點你,以免出什么岔子?!?
“呵呵呵,老朽恭敬不如從命了,古余先生好。”魏陵笑呵呵的應(yīng)下了,朝千劫輕輕點頭。
“魏宰輔?!?
按照自家殿下的交代,千劫低頭應(yīng)了一聲。
時間流逝的飛快,沈亦安拿上名冊沒有多停留,徑直離開了魏府。
送走沈亦安,魏陵特意讓管家領(lǐng)千劫到處逛一逛,熟悉一下環(huán)境,順便去騰出的客房那里看上一眼,看看是否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院中隨后就只剩下魏陵和那名門客。
“龐石,今日之事,你怎么看?”魏陵背著手淡淡問道。
“大人,說實話我沒太看懂,一切太過于流暢了,那楚王就這樣接受了您的投誠?未免有些太過于浮躁了,對方似乎沒有大人您說的那般厲害?!?
龐石不解的搖了搖頭,他對于這位楚王殿下說實話,頗為失望,難不成覺得自已門下有一兩個高手就能為所欲為了?
魏陵顫著肩膀冷笑:“今天,無論發(fā)生什么其實對于這位來講都無所謂,因為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下一步計劃并展開了實施,來這一趟,不過是安排個人,看看我怎么死無全尸的?!?
“這...這,大人,那您做的這么多努力豈不是白費了?他難不成真以為自已可以...”龐石錯愕道。
魏陵抬手打斷了龐石:“其實事情最后的走向,全看陛下想怎樣走,無論你我、慕容家、楚王,還是這天武城大小百官,都不過是陛下棋盤上的一粒棋子,圣心如淵呀?!?
【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