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俊送林馨上了飛機,兩人依依惜別,相約十一再見。
隨后,張俊驅(qū)車來到徐沛生家里。
今天是周末,凌茜正在教徐奕晴跳舞,空曠的客廳里放著旋律優(yōu)美的舞曲。
“奕晴,你爸爸在家嗎?”張俊走進門,問給自己開門的徐奕晴。
徐奕晴穿著緊身的舞蹈常服,高挑曼妙的好身材,一覽無遺,洋溢出青春的氣息。
她輕輕擦了擦額角的微汗,燦然笑道:“張俊哥哥!我爸不在家,他去釣魚了。”
“釣魚?”張俊笑著問道,“在哪里釣魚?”
“江邊。應(yīng)該是在江閣旁邊吧!他經(jīng)常去那邊釣魚?!毙燹惹缋鴱埧〉氖?,笑道,“你進來坐嘛!你等一下,他就回來了。”
張俊看看時間,笑道:“我也想釣魚了,我去江邊找下市長。你們繼續(xù),我就不打擾你們了?!?/p>
徐奕晴無奈的松開他的手,熱情的邀請道:“那你晚上來我家吃飯唄?”
張俊沒有把話說死,只道:“看情況吧!有空我便來。再見!”
他又朝凌茜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張俊開著車,先不忙去江邊,而是找到一家賣釣具的店鋪。
他小時候經(jīng)常在家鄉(xiāng)的水庫和池塘釣魚,但是參加工作以后,反而很少有機會出去垂釣。
店老板看到他進來,問道:“領(lǐng)導(dǎo),要買什么樣的釣竿?”
張俊倒是有些訝異,反問道:“你怎么喊我領(lǐng)導(dǎo)呢?”
店老板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場,你走路的氣場,就像個領(lǐng)導(dǎo)?!?/p>
張俊一邊看琳瑯滿目的釣竿,一邊問道:“哦?什么樣的氣場?”
店老板回答道:“大老板走路,眼高于頂,目中無人。大領(lǐng)導(dǎo)走路,大開大合,龍行虎步。正所謂,虎步當(dāng)大官,鴨步土財主?!?/p>
張俊暗自稱奇,沒想到一個賣釣具的老板,居然有這樣的見識。
店老板介紹釣具給張俊,道:“這種是碳素纖維竿,輕便,強度高,可是有個不足之處,就是導(dǎo)電,甩竿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別鉤到附近的電線竿?!?/p>
他取下來遞給張俊試試手感,又介紹另一種釣竿,道:“這是玻璃鋼桿,是釣魚入門的最佳選擇。結(jié)實、耐用,還便宜。缺點就是韌性不太好,不能釣大魚?!?/p>
張俊笑道:“我能釣多大的魚??!左右不過幾斤吧!”
店老板笑道:“那可不一定,江邊有人釣到過幾十斤重的鱤魚?!?/p>
張俊挑了把玻璃鋼桿的釣竿,又買了其他釣具,還買了把小巧的折疊馬扎。
他把東西一股腦的塞進后備箱,開車來到江閣附近,把車子停在馬路邊,下了車,拿了釣具,走到江岸,扶著欄桿朝下面張望。
江邊一排垂柳,柳下坐著十幾個垂釣之人。
張俊看到有個身影,像是徐沛生,便沿著旁邊的樓梯拾階而下。
江水輕輕拍擊堤岸,一下又一下。
秋風(fēng)順江而下,吹起柳枝蕩漾。
這種天氣,很適合垂釣。
張俊一路走過去,順便看看那些釣者的水桶,有的水桶里裝著幾尾小魚,有的只有半桶清水。
走近了,張俊認出來,那人正是徐沛生。
徐沛生坐在一張折疊矮凳上,左手夾著香煙,右手持著釣竿,目光沉靜的看著前方,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事情,還是在全神貫注的釣魚?沒有留意到張俊的靠近。
張俊把馬扎打開來,放到徐沛生身邊,一屁股坐了下去。
怕驚擾到徐沛生釣魚,張俊沒有說話,他俯身看了看徐沛生的釣桶,里面有兩條巴掌大的鯽魚。
徐沛生瞅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怎么來了?”
張俊一邊展開釣竿,一邊笑道:“我本來想到市長家蹭頓飯吃,奕晴說你在這邊釣魚,我便過來看看。”
徐沛生問道:“你也喜歡釣魚?”
張俊的釣具都是全新的,也不能撒謊,便道:“以前釣過,后來很久不曾釣了。今天特意來陪陪市長?!?/p>
徐沛生緩緩點頭。
張俊手持一竿,心隨魚動,寧靜致遠,享垂釣之樂。
徐沛生又釣起一條小魚,笑道:“這魚兒啊,貪我線上之食,卻看不到食里的魚鉤,不成想成了我的美味食物!”
張俊笑道:“我聽說有些釣魚場所,會專門放一些新鮮的魚到池塘里,把魚兒喂得飽飽的,釣客們想釣起來就十分艱難。說到底,還是魚為食亡。”
徐沛生點頭道:“我要是釣魚場的老板,我就不把魚兒喂飽了,偏要餓著它們,這樣釣客們才能輕易上手。釣客們享受的就是釣上魚來的樂趣,客人開心了,才會經(jīng)常來玩,生意才能好起來?!?/p>
張俊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市長,這主意絕妙!只可惜釣魚場的老板,未必能明白這個道理?!?/p>
他話鋒一轉(zhuǎn),談到了省里的人事變動上來,道:“市長,這次市委書記的職務(wù),定下來了嗎?”
徐沛生臉色不變,沉著的換餌、拋竿,淡淡的道:“張俊,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在官場,也像是這江湖里的魚一樣?看到一點餌,就會奮不顧身的撲上去?卻不知道這餌后面,藏著的是怎么樣鋒利的魚鉤!”
張俊愣了愣,心想徐沛生怎么會有這樣的感嘆?
難道說,林馨提供的情報屬實?
這一次,徐沛生真的沒有機會進省委常委嗎?
張俊盯著自己的浮漂,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爭和陷阱。我們不能選擇在哪個江湖里生存,所以我們只能盡力讓自己吃飽,而且還要吃到那些安全的食物,躲避潛在的危險?!?/p>
徐沛生哈哈笑道:“談何容易?”
他雖然笑得大聲,表情也很豁達,但仍然掩飾不住一股悲涼之意。
為了這次升遷,徐沛生可以說是費盡了心計,搬動一切能搬動的救兵,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關(guān)系,結(jié)果卻仍然不如意。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
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談到官職的事情,但字字句句,都在談這件事。
從徐沛生失意的語氣中,張俊明白,省城市委書記一職,這一次真的與徐沛生無緣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物,來擔(dān)任這個重要的職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