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端起杯,將眼角的淚水拭去,朝魏書陽舉杯。
這時,凌南燭坐在自已的椅子上東張西望了一番之后開口道:“我還沒拿到紅包呢?!?/p>
大家朝凌南燭看去,接著哄然一笑,秦艽連忙說道:“把我家這個小不點給忘了?!?/p>
魏書陽也呵呵笑著:“南燭啊,太公可是給你留了大紅包的。”
凌南燭一陣欣喜,跳下椅子,跑到魏書陽面前便是砰砰磕了兩個頭,把秦艽都給驚到了:“小心頭啊,傻孩子?!?/p>
凌南燭跪直身子,伸出雙手:“謝謝太公?!?/p>
魏書陽笑呵呵的放下酒杯,然后起身離開了餐桌,朝自已的臥室走了過去,這讓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凌游趕忙起身追了過去。
當(dāng)凌游來到臥室門口,魏書陽已經(jīng)折返了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磨損嚴(yán)重的皮包。
凌游見過這個皮包,可是從來沒有看魏書陽打開過,于是扶著魏書陽回來坐好之后,凌游便說道:“魏爺爺,小孩子胡鬧的,您給個紅包圖個喜氣就好,可別拿什么貴重物品,您給了,我也不能要。”
魏書陽抬眼瞥了凌游一眼:“你不要,我還不給你呢,我給我重孫的,又不是給你的?!?/p>
說著,魏書陽打開皮包的拉鏈,先是拿出來一個房產(chǎn)證,放在桌上說道:“這是,太公在京城工作的時候呀,給分的一套小戶型,從我回了余陽之后,就沒再住過,這套房,太公給你。”
小孩子對房產(chǎn)是沒有概念的,伸著的手沒有收回來,魏書陽就將這房產(chǎn)證放在了凌南燭的手上。
凌游見狀趕忙奪過來要放回魏書陽的包里:“魏爺爺,南燭不能要,您快收回去?!?/p>
魏書陽聞言卻是一瞪眼:“我給南燭的,又不是給你的,怎么?你小子現(xiàn)在財大氣粗了,瞧不上我這小房子了?”
秦艽此時也站了起來:“魏爺爺,您的房子,理應(yīng)給魏碩的,我們怎么能要嘛?!?/p>
魏書陽聽后說道:“余陽的那套別墅,還有我的一些存款,我留給了他們一家,京城的這套房,對我而言,意義不同,這些年來,我對他們的虧欠也該補齊了,這套房,我有權(quán)自已分配給誰。”
說罷,魏書陽一把奪了過來,重新放在凌南燭的手上,然后和藹的笑道:“南燭啊,這是太公的一點心意,別聽你爸媽的,收好?!?/p>
凌南燭不敢收,抬頭看向了凌游和秦艽。
魏書陽此時沉著臉對凌游說道:“非要讓我大過年的生氣嗎?”
凌游見狀便對凌南燭點了點頭:“快謝謝太公。”
凌南燭這才收起來說道:“謝謝太公?!?/p>
魏書陽一笑,接著又從包里拿出來一個小布包,接著緩緩打開之后,對凌南燭說道:“這是太公驕傲了一輩子的幾個小物件,不值錢,全當(dāng)給你留著當(dāng)個紀(jì)念吧。”
眾人探頭一看,見魏書陽拿出來的,竟然是他獲得過的獎?wù)潞凸渍?,魏書陽說的簡單,可大家都知道,這都是他一次次用自已的醫(yī)術(shù)和生命,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
到這個時候,就連許樂和衛(wèi)諾都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他們感覺,魏書陽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見到長輩們雖然都掛著笑臉,可卻都是眉頭緊鎖,這讓衛(wèi)諾的心狂跳了幾下。
魏書陽又在包里翻了翻,最后笑著看向凌南燭說道:“就這些了,魏爺爺沒什么再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p>
凌南燭拿著這些東西,起身便朝秦艽小跑了過去,讓秦艽幫他收起來。
秦艽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之后,沒說什么,可看向魏書陽的眼神卻滿是悲傷。
接著,魏書陽又從包里拿出一塊用布包起來的東西,打開之后,看向衛(wèi)諾:“諾諾,這塊手表,你戴上試試?!?/p>
衛(wèi)諾緩緩站起身,走到魏書陽的身前。
魏書陽拉過衛(wèi)諾的手,然后將手表戴到了衛(wèi)諾的手腕上,隨即悠悠說道:“這是,我和慶敏當(dāng)年打賭,我贏來的,十年前,就不走字了,你留著吧?!?/p>
衛(wèi)諾已經(jīng)眼含熱淚:“太公,我不能收?!?/p>
魏書陽握著衛(wèi)諾的手:“收著,以后在京城,要是遇到難以解惑的醫(yī)學(xué)難題,你就戴著這塊表,去找艾慶敏,見了她,叫她太婆,她看了這塊表,不會不幫你的,這是她輸給我的?!?/p>
衛(wèi)諾的眼淚傾瀉而下,點頭應(yīng)道:“我知道了太公?!?/p>
大家再次坐回去,魏書陽這才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再次說道:“來,孩子們,新年快樂?!?/p>
眾人碰杯,喝下了這杯酒水,可卻都覺得嘴里發(fā)苦。
夜里,魏書陽坐在診桌旁,扭頭從窗戶看著院子里,薛亞言帶著孩子們在放煙花,絢麗的煙火映在魏書陽的臉上,魏書陽一邊捋著胡子,一邊悵然一笑。
次日一早,薛亞言接到電話,急著回去同鄭廣平視察慰問,于是就先行離開了。
在臨走之前,薛亞言站在車邊和凌游說道:“我看老爺子的氣色還不錯,你該回去就先回去,我這邊只要抽出時間,就回來看老爺子,有我在呢,你放心吧?!?/p>
凌游點點頭,在薛亞言的胳膊上拍了拍:“你先忙你的,不急?!?/p>
初三這天,凌游也不得不先回云海了,凌昀也勸凌游先走,順便也讓李想趕緊回去準(zhǔn)備婚禮的事,她則是要留下多住幾天,等婚禮之前再回去。
秦艽也早就和凌游說好了,她和凌南燭留下,讓凌游安心回去忙,畢竟許樂和衛(wèi)諾也沒有開學(xué),家里倒是不缺人手。
在回去的路上,凌游給秦老去了一通電話,表明自已可能沒法回京城去看他了。
秦老也從秦艽的嘴里得知了魏書陽身體不太好的消息,于是便對凌游說道:“拘泥這些虛禮干嘛,就不要來京折騰了,回去忙你的吧。”
二人掛斷電話之后,秦老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小院的海棠樹上掛著的雪花,嘆了口氣:“萬歲更相送,賢圣莫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