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夢殤對于不若滄河的威脅,顯然是毫無感覺。
“說什么罪行,請神的命令是你們下的,我只不過是執(zhí)行人,大不了我一死就是,布衣公爵的眷屬能在夏國那里都活的好好的,我的家眷交給夏國,比交給你們還放心些?!?/p>
“你!”不若滄河眼看裁約環(huán)已經躺平,急怒攻心,卻又一時不知道能怎么辦,只好把矛頭轉向其他世家:“你們可商議好了,到底有沒有個法子?”
“下官倒有個想法,”一位家主捋著胡須,眼中精光閃閃:“夏國以為吃定了我們,非要我等無條件投降,那,就該向夏國人展現(xiàn)一下我們萬年世家的底蘊?!?/p>
“請皇帝宣旨,鼓動各星區(qū)造起反來,我們選兩個星區(qū),給夏國人展示展示,沒有我們世家配合管理,會亂成什么樣子,有我們世家配合管理,能如何幫他們控制好局面?!?/p>
“免得夏國人總是認不清現(xiàn)實,以為我帝國千億子民都是順民羔羊。”
“此計甚好,沒了我們的鄉(xiāng)老配合,夏國人必然焦頭爛額,就讓他們殺吧,把所有人殺光了才好!”
“對,夏人偽善的很,假惺惺的賑濟,實則還不是為了日后吸血,就該讓他們的面目早一些暴露出來,也順便讓他們知道知道,帝國這幫刁民,可不是誰來都能管得住的?!?/p>
底下傳來一片附和之聲,在一個高度集權化,門閥化的社會中,這些世家對于自已的把控能力是相當自信的。
這算是今天場上唯一靠譜的提議了。
對于場上這群帝國貴族和官僚而言,頭上換個主人,他們并不是太在意。
萊西拉姆要依靠他們,換個別的什么人過來,還不是要依靠他們。
但是,夏國一直強調,必須先無條件投降,后面再根據各個家族的情況決定是否赦免戰(zhàn)犯榜上的罪行,這可就有些欺負人了。
不若滄河拍板:“那就先讓紫瑞和三臺兩顆星區(qū)動一動吧,也讓夏國人開開眼!”
“共和制聯(lián)盟,哪里懂我們萬年老帝制的規(guī)矩!”
雖然已經下了朝會,但頒發(fā)旨意的流程照樣走的輕車熟路,一份擬好的旨意文書就這么準備好,送進了皇帝的內宮。
第二天的朝會,守序庭副署的官員報告,皇帝陛下拒絕了公開講話的請求。
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不若滄河。
這么多年以來,赤冕帝國上下也算君臣相得,大臣們尊重皇帝的各種私人愛好,皇帝尊重大臣們的執(zhí)政水平,哪怕小有分歧,最多也是賭賭氣擱置一下,像今天這樣直接拒絕的,可謂前所未有。
在四面戰(zhàn)場均一敗涂地,全靠著帝國強干弱枝政策下中央軍區(qū)的圣典禁軍厚度,才勉強維持住首都星系防線的這種重要關口,皇帝態(tài)度的變化,發(fā)出了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
“我們的皇帝陛下,居然開始對國事有自已的想法啦!”一位大臣陰陽怪氣地嗤笑。
“看起來,得有人去給皇帝陛下說說道理?!?/p>
然而,正如不若滄河所料想的最糟糕的情況那樣,守序庭安排前去勸慰皇帝的幾位老臣,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就被攔了出來。
這就屬于給臉不要了。
不若滄河叫來了第二禁衛(wèi)軍團的軍團長,一番交代之后,代號為【蝎子大人】的軍團長,帶著他絕對掌控的天蝎組織,開始向皇宮進發(fā)。
名義上,皇帝是圣典禁軍的最高領袖,但實際上,軍隊是屬于一整個帝國的利益集團的,在守序庭和各大世家的支持下,天蝎組織一路輕松的接替了沿途所有的禁軍防御,直指皇帝最后的寢宮。
在這里,他們終于遇到了不識相的皇帝內衛(wèi),也就是大乾龍衛(wèi)的直屬部隊。
輕松解決了外圍這些軟綿無力的防守,一名天蝎組織的將領獰笑一聲,一腳踹開了寢宮的大門,蝎子大人帶頭走了進去。
只邁進去一只腳,軍團長就僵住了。
蝎子大人忍不住用手把住了門框,努力讓自已站定身形,雖然此刻溫度不低,且自已全身披著厚重的動力甲,但依然架不住他感覺到一陣陣的周身發(fā)寒。
此刻,正是不落之城的黃昏時分,斜陽晚照,紅霞滿天,金紅色的斜陽透過高大的拱窗,將寢宮前庭廣場染上一層暖融融的余暉。
廣場上,赫然擺著十幾張餐桌!一群群人圍桌而坐,正熱氣騰騰地用著晚餐。
每張桌子中央都架著一口碩大的銅鍋,紅油翻騰,白湯滾沸,蒸騰的熱氣氤氳在晚霞之中。各式精致的配菜琳瑯滿目,侍者們穿梭如織,端盤遞盞,儼然是一個熱熱鬧鬧的火鍋店現(xiàn)場。
大乾龍衛(wèi)半弓著身子,手法并不怎么嫻熟的給皇帝涮著雪花牛肉。皇帝的另一邊坐著云夏冬,這位目前已經精通了七百多種文明語言的外交大神,正操持著一口地道的不落之城腔赤冕語,似乎是說著什么趣事,逗得萊西拉姆哈哈大笑。
被門口的巨大響聲驚動,十幾桌賓客齊刷刷扭頭望來。
蝎子大人腿開始抖了,場上這些,有他認識的,有半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認識的,包括圣典禁軍軍團長斗亞噠、空域白魂,夜行動物、弗雷德這幾位大名鼎鼎的黃金上將,還有空域白玖、流月輝這樣的二線文武將領……
蝎子甚至看到了曾經的同學,已經失蹤好久,不知道怎么又冒出來的榮耀紅桃。
半認識的,那是天蝎組織資料庫里,存儲的若干諸夏聯(lián)盟悍將的照片影像,能被認出來的,毫無疑問都是給赤冕軍人狠狠的放過血,給蝎子大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比如那個喜歡騎著大狗沖鋒,看見騎兵必砍馬腿的地界青冥;喜歡在戰(zhàn)場上一邊放《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邊滿懷慈悲開火的陳清锏;很晚才來到赤冕戰(zhàn)場,但是打法無比兇悍,動不動就全軍突擊的灰?guī)r;還有那個耳朵長頭發(fā)少,從巡天回廊一直打到赤冕中央的類人族將軍溪月夜……
戰(zhàn)場上看見任何一個,蝎子大人估計自已都只有提桶跑路的份。
至于更多的那些個不認識的,蝎子覺得應該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比如那位特別惹眼,頭掛一雙大牛角,坐著比旁邊人站著還高的牛頭人將領,明顯比身邊那幾個蝎子認識的夏國大將身份還要高上一截。
元帥親衛(wèi)嘛,大家總是會尊重一些。
再比如那個端著酒杯在場上飄來飄去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看自已一眼就覺得渾身發(fā)毛,蝎子不認識這位巫妖王首領,但場上沒有誰會不尊重這位大佬的,畢竟,大家不在地界軍團,就在前往地界軍團的路上。
還有那個獨自占了半張桌子,六只觸手拿著六雙筷子,九個頭咬著九把漏勺,把火鍋底料都快撈完了的奇怪生物,朝自已瞪著密密麻麻好幾百雙眼睛,讓可憐的蝎子大人渾身毛骨悚然。
顯然,這么熱熱鬧鬧的,吃著火鍋唱著歌的熱鬧場合,自已來的,似乎有些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