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的千姿百態(tài),陳漠慢慢咂摸出了一些味道。這些夏國貴胄,都是從小培養(yǎng)出來的精英,不說眼高于頂吧,起碼也是見多識廣。
而且,在待人接物方面,應(yīng)該都不會太弱。
之所以跟他格格不入,不過是因?yàn)槿ψ硬煌T了,顯然,沒有背景的他,就算是個真“院士”,也不在人家的交際圈里。
更何況在他們眼里,自已還露餡了。
所謂圈子不同,不必強(qiáng)融;三觀不合,互相尊重。
咱們就不是一路人。
欸,這話是不是在哪說過?
對對,想起來了。
看看一桌的女孩子,除了一個和陳漠禮貌性的敬了一下茶水,其他就沒拿正眼瞧過他。
看看兩個年輕男人,偶爾用眼角掃一下的那種不屑一顧。
再看看那位最有涵養(yǎng)的一市主政,點(diǎn)頭微笑中隱約透露出的一絲保持距離的禮貌。就跟高速公路收費(fèi)員露出的笑容一樣標(biāo)準(zhǔn)。
坦白的說,這群人已經(jīng)足夠有教養(yǎng)了,除了一個刺頭,其他人都保持了足夠的禮貌。
但是,骨子里透出的那份距離感,陳漠感受的非常清晰。
這種仿佛與眾人隔得很遠(yuǎn)的感覺,讓他恍如回到了會盟城,那個被漠視,被嘲笑,被趕回來找媽的夜晚。
真是糟糕的體驗(yàn)。
“對不起,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陳漠起身告辭。
那個醉醺醺的年輕人有些不依不饒:“你都沒說清楚,哪來的騙子,騙到桂宮來了?這就想走?”
“算了算了!”一個女孩子拉了拉年輕人:“別鬧了,人家吃完了回去,你攔著干什么?”
“行,看在我芳姐份上,我也不為難你了,不過,給你提個醒!”
年輕人大大咧咧的把一只腳放在凳子上,微微躬身,用手肘抵住膝蓋,擺了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姿勢,盯著陳漠說道:
“就想告訴告訴你,這種場合,不是你這種人適合來的,不管你是什么小鎮(zhèn)做題家,還是想攀高枝的騙子,都請自覺點(diǎn)?!?/p>
“要搞清楚自已的定位!”
“不知好歹的話,哼哼,LZ可是有持槍證的,就算打斷你的腿,也沒人會為你個騙子出頭?!蹦贻p人見女孩子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表現(xiàn)的格外霸氣和張狂。
總算有個像反派的紈绔子弟了。
陳漠緩緩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人。
大家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兩個女孩小聲的嘀咕著,不時把眼光掃過來,相互發(fā)出一陣低低的笑。
另幾個人該喝的喝,該聊的聊,對這一幕視若無睹。
還有幾個男女饒有興致的看著陳漠和年輕人的對峙,仿佛在欣賞一場大戲。
最沉穩(wěn)的那個男人若有所思的看著陳漠,似乎想看看他什么反應(yīng)。
就連隔壁桌都有不少人好奇的轉(zhuǎn)過頭來,臉上帶著一股濃濃的吃瓜表情,那種看耍猴一樣的笑容中,混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陳漠覺得很有些不舒服。
他的手指撫上了戴在腕上的手環(huán)。
“我不信,你有種,把槍拔出來看看?”
剛才還在囂張的年輕男人瞪大了眼睛,手往腰間摸過去。
陳漠并不清楚,在桂宮鴻寧殿這種場合,持槍證是可以佩槍,但子彈是不允許帶的。
若是長樂宮或者未央宮,那就別說槍了,你從外面帶把勺子進(jìn)去都算違規(guī)。
但是,這場宴會從頭到尾這種糟糕的感覺,竟然讓他回味起了某些不堪的往事。
怎么在自已家里,也能受到“貴族”的羞辱嗎?
陳漠想把心里憋著的這口氣撒出來,他倒是想看看,對方真的拔出槍,會是怎么個場景。
至于自已是用法師之手,近距離直接下掉對手的槍,還是用自已手環(huán)里的那些個道具,扮演一個魔術(shù)師,隨意。
年輕人哪受得了這種刺激:“我沒種?”
“我倒讓你看看,到底是你沒種還是我沒種?”
酒精上頭,雙眼泛紅的年輕人伸手向腰間去抽手槍。
桌上的其他人,應(yīng)該都知道他沒子彈,所以也不如何驚慌,只有一個女聲在試圖勸阻:“小X,別胡鬧!”
阻攔了,但阻攔的不是很堅(jiān)決,起碼沒人動手去攔,連站起身的都沒有。
不排除有人想看看陳漠的笑話。
或者說看看這個傻孩子的笑話,敢在桂宮掏槍,一個記大過的處分是跑不了。
可惜,直到最后,年輕人的槍也沒掏出來。
幾乎是他推開槍套的一瞬間,只聽到“砰”的一聲悶響,年輕人一聲慘叫,捂著胳膊摔倒在地上。
在這個場中,除了明面上的站崗衛(wèi)兵,還有一些便衣的警衛(wèi),甚至那些來回穿梭的服務(wù)人員,都不知道有幾個是特種兵出身。
而不管場上變化如何,有什么大領(lǐng)導(dǎo)到來,始終有兩明兩暗的警衛(wèi)只關(guān)注著陳漠身邊的情況,當(dāng)年輕人在咋咋呼呼挑釁的同時,警衛(wèi)已經(jīng)在不動聲色的往這邊走過來。
年輕人手扶上槍套的下一秒,警衛(wèi)果斷開槍。
他們的持槍證,可是能帶子彈進(jìn)場的。
至于被打的對象是誰,什么身份,對方槍里有沒有子彈,是不是誤會或者玩笑,統(tǒng)統(tǒng)不在他們的考慮范疇之內(nèi)。
一槍擊中年輕人的胳膊,槍口立即鎖定了年輕人的頭顱,只要還有任何危險動作,就是立即擊斃。
槍聲,瞬間震動了整座鴻寧殿。
一雙雙又驚又怒的眼神看向了這里。
有大領(lǐng)導(dǎo)在高聲喝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大批的宴會廳警衛(wèi)正在撲過來,一個似乎是年輕人母親的女子拼命往這里跑,離得近的地方,幾個女孩子抱住了頭厲聲尖叫,那聲音仿佛是一排鐵片從玻璃上刮過。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和陳漠無關(guān)了。
后續(xù)的場景在眾人眼中,仿佛一場慢動作的電影。
開槍的警衛(wèi)捂著領(lǐng)口說了幾句什么。
安排在內(nèi)場的幾名貼身警衛(wèi)員,疾速沖過來,從四面用肉身掩護(hù)住了陳漠,舉起手槍朝外,勒令所有人后退,包括那些隸屬于桂宮的安保部隊(duì)。
七八秒鐘時間后,鴻寧殿的門被從外面暴力撞開,兩扇大門直接飛出了幾米遠(yuǎn),中樞警衛(wèi)隊(duì)帶著十幾面防爆盾和幾十把自動步槍沖了進(jìn)來。
陳漠的身邊,迅速架起了三層密不透風(fēng)的盾墻。
警衛(wèi)們整齊有序的護(hù)送著陳漠往廳外退去。
在場所有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官位職級,全部被中樞警衛(wèi)隊(duì)的長槍指著,勒令雙手抱頭,一個似乎是某重要部委的官員憤怒的斥責(zé)了一句,被直接用槍口頂住太陽穴,被銬鎖死,按倒在地。
往后緩緩?fù)巳サ年惸?,透過防爆盾上端的透明防彈玻璃,看著全場那些臉色蒼白的貴胄子女的臉,看著那些無法置信的眼光,心里只覺得舒暢了不少。
對著那個引發(fā)了這場滔天大禍,被十幾把自動步槍頂著腦袋,面無人色的傻孩子,陳漠指了指胸前的國旗,用口型無聲的對他說了一句話。
“傻X,這是我親媽!”
又疼又怕的年輕人只覺得一陣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