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聲響起之時,趙槿喻完全無視了那近在眼前的黑犬,雙目泛紅,無比狂熱的向著高空看去。
“劍意?!”
龐然劍意籠罩于高天之上,無形威壓從天而降。
整個臨州城范圍內(nèi),無論是江湖豪客還是術(shù)士仙苗全都如芒在背,幾乎是同時向著空中望去。
目光盡處,劍氣縱橫,漫天積云消散,月光流淌而出。
在那月光籠罩之中,一道略顯瘦小的身影正一步步踏云而來。
不!
那不是云!
那是劍!是花!亦是蓮!
劍氣成蓮,托舉之下,再聞清脆冷絕的少年之聲響起:
“少年俠氣,推翹勇。”
“矜豪縱,交結(jié)論英雄?!?/p>
“風(fēng)云我輩,系取天驕種!”
一道略顯瘦小的紅色身影似慢實快,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而來。
隨著身影的靠近,楊殷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樣貌,瞳孔猛然一縮。
來人樣貌不過十來歲模樣,貌似金童臨凡,一身朱衣丹服,身形相對于成人雖顯瘦小,卻是無比挺拔。
左手持著一柄神尺環(huán)于胸前,身后背著一把無比華麗的水藍長劍,一襲披風(fēng)在背后迎風(fēng)飄蕩。
周身更是劍意環(huán)繞,一舉一動之間,便有無盡劍氣自云間月明之中生出。
隨著那略顯稚嫩的聲音,漫天劍氣散作無數(shù)雪花飄灑而下。
雪花合著銳利無雙的劍意席卷而來,逼得城中術(shù)士仙苗甚至忘記了眼前的黑眚,紛紛撤身防衛(wèi)。
更有甚者,甚至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然而,那空中冷冽而又稚嫩的少年之聲,卻是沒有任何停頓。
“肝膽照,死生同!”
“一怒不收鋒!”
最后一句收尾之時,少年背后的長劍陡然發(fā)出一聲清越劍鳴。
劍鳴之聲如同一道清泉一般,直透神魂,使的滿城術(shù)士仙苗精神同時一振。
那漫天劍氣隨之奔涌匯聚,于高天之上匯聚成一道劍影,倏然之間潛入了水藍長劍之中。
那壓制了全城的凜然劍意,也隨之消失無蹤。
劍意消失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那自月光之中緩緩降落的紅衣少年。
院落之內(nèi)。
直到劍意消失無蹤,朱紅身影緩緩落地,楊殷才發(fā)現(xiàn)。
那被趙槿喻血色劍光斬過無數(shù)次都徒勞無功的黑犬,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知所蹤。
朱紅身影站在兩人身前,手中的神尺一揮,兩道光芒自楊殷與趙槿喻身上亮起。
楊殷還未看清是何物,那光芒便已消失不見。
等他轉(zhuǎn)目再看之時,那自現(xiàn)身以來就冷淡無比的黃裙少女,正無比局促的跪伏在地,聲音略顯顫抖的說道:
“趙槿喻見過仙童!”
那少年轉(zhuǎn)過頭看了趙槿喻一眼,略顯詫異的問道:
“你認識我?”
趙槿喻小心翼翼的抬起頭,顫聲回答道:
“九...九年前,我曾進過丹陽洞天大殿聽講,有幸見過仙長一面...”
少年聞言卻搖了搖頭,回道:
“原來如此,不過你認錯人了?!?/p>
“九年前,我還不到兩歲,還沒碰到師兄?!?/p>
“你見到的,是老師的兩位隨侍仙童?!?/p>
這句話一出,不僅趙槿喻懵了,楊殷也懵了。
“九年前,不到兩歲?”
“這是十歲?”
“劍未出鞘,劍意便頂著滿城陽氣威壓全城!”
“你他媽的告訴我這是十歲?”
懵圈過后,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楊殷腦海之中盡是驚駭。
這等修為,別說十歲,就是說五百歲,他都信!
他不修術(shù)法,憑借著家中那被淘汰的古修之法,都能在同齡人中獲取一席之地。
楊殷本以為自已的資質(zhì),已經(jīng)是天之驕子。
直到看到眼前的少年,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資質(zhì)!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驕!
僅僅是站在他面前,就讓他產(chǎn)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自已若是天驕,那眼前之人又什么?!
與楊殷的驚駭不同,趙槿喻心中卻是無比的激動。
十歲,眼前的少年說他只有十歲。
而且還能一口說出那大殿之上的童子!
那就代表著,丹陽選仙是真的還沒有結(jié)束!自已還有希望!
只是她心中激動剛剛升起,就聽到眼前少年的語氣猛然一冷。
那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直直的掃向趙槿喻,冷聲道:
“既然進丹陽洞天聽過老師講課,為何做出如此愚昧之事!”
兩人好似年齡顛倒過來了一般,明明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趙槿喻卻是絲毫不敢反駁。
她趴伏的身形猛然一顫,低聲道:
“我...我只是想要以此引諸位仙長現(xiàn)身...”
少年聞言朱袖一甩,冷哼一聲道:
“現(xiàn)身?以身為餌,試探諸位師兄,你倒是好重的心機!”
“老師允你聽講,一番苦心都被你扔到狗身上去了?”
“今日若非我來的及時,待劫氣入體,等待你的就是萬劫不復(fù)!”
劫氣出現(xiàn),災(zāi)眚化生,陳年從來沒想過隱瞞。
大魏朝實在是太大了,災(zāi)眚隨時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xiàn)。
早點告知他們,也能早點防范,陳年沒指望這些山門世家的術(shù)士能夠?qū)Ω兜昧藶?zāi)眚。
但是起碼可以避免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導(dǎo)致劫氣入體,釀成更大的禍患。
一陰一陽之謂道,萬物相生相克,災(zāi)眚誕生自有克制之法。
在太微小童化形而出的那一瞬間,陳年心血來潮感應(yīng)到了一些東西,只是太過模糊,還需要時間探查。
但那冷峻的語氣,卻讓趙槿喻雙眼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九年日思夜想,沒有人知道她經(jīng)受了什么樣的煎熬。
機會終于來到了自已面前,卻被自已弄巧成拙,得了一個心機深沉的評價。
這種打擊,讓她瞬間失了方寸,像個孩子一般帶著哭腔想要解釋,但大腦一片空白,讓她只能顫抖著身體哽咽的重復(fù)著:
“我...我...”
“嗯?”
朱衣少年卻是沒有理她,他轉(zhuǎn)頭看向遠處那些快速而來的身影,微微皺眉。
而在此時,楊大少終于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仍在地上跪著的黃裙少女,又看了看眼前的朱衣少年。
“丹陽洞天、老師、仙童?”
“十歲???!”
幾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來回碰撞,他忽然瞪大了雙眼,后知后覺的驚呼道:
“你是...”
話說了一半,楊大少趕緊捂住自已的嘴巴,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那朱衣少年聞言卻是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開口回道:
“我叫景精,奉師兄之命,前來調(diào)查災(zāi)眚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