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就把書房布置好了。
自己燒了第一壺茶,慢慢地喝,環(huán)顧四周,有了一種成就感。
以后,我就在這里讀讀書,寫寫字,畫點畫。
下午,我就去了新華書店,選了字帖,至于畫畫,開始想學(xué)山水,最后還是定學(xué)花鳥。
選了幾本書,打道回府。
要說花鳥,我還是有點基礎(chǔ)。因為我爹編竹籃,上面要織些喜鵲鬧枝頭,鯉魚跳龍門的圖案。這些竹籃花草蟲魚,也要先在紙上勾勒出草稿。
小時候,我就在旁邊學(xué)著畫。算是有點基礎(chǔ)。
我知道我不能以畫取勝,重點是要弄幾句恰切的詩句題到上面。所以,我也不急,慢慢地積累一些詞句。比如畫一只鳥。
鳥,我可以畫得不精,但我題上一句有意義的話,這畫就有意境了,這叫文人畫。
把思路定好,我就有了方向。
我還要給這個書畫室取個名字,以后,就在作品上“寫于某某”。
這個名字要有意義,我想了半天,記起我家門前的那口水塘叫做【半畝塘】,好,就取個這樣的齋名——半畝塘主。
還有自己也要有個閑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名字來,又坐了一陣,干脆就寫【曉】。因為這個字就是【堯日】,有個成語叫【堯天舜日】。
把這些事想好,我就打電話給唐盛,問他在哪里。
他說回了老家。
我笑道:“你爺爺會雕玉,應(yīng)該會雕印章吧?”
他說:“肯定會雕,而且他雕印還有名氣。”
我便要他爺爺給我雕兩個印章。一個【半畝塘主】,一個是【曉記】。
跟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定,他聽完,說道:“好,馬上刻,我請了一天假,3號上班,我就給你送過來。”
放心了,紙筆硯墨印章都有了。慢慢來,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像模像樣的文化人。
次日上午八點多,蕭市長把我叫進去,說道:
“我剛跟張書記請了假,今天跟姚市長,花局長一起去虞縣,十點出發(fā)?!?
我也沒有什么其他任務(wù),就是打個電話通知胡師傅就行。叫他加好油,十點去虞縣。
去虞縣,當(dāng)然是去學(xué)他們中醫(yī)院的管理經(jīng)驗。我從來沒有去過,只知道虞縣離我們大約一百五十公里。
我坐在辦公室,心想,一定要跟熊十辨聯(lián)系一下。
如果他爺爺肯到我們這邊來,那該多好啊。于是,我打熊十辨的手機,手機里傳來冷冷冰冰的聲音:“你撥打的手機已關(guān)機?!?
我只好打他辦公室的電話。
好久沒人接。
隔了一會兒,我打過去。
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哪里?”
我說:“我是秦江省四水市政府辦公室,請找熊十辨接個電話。”
對方說:“他辭職了?!?
我身子震了一下,忙問:“他怎么辭職了呢?”
對方問我是什么人。
我說是熊十辨的同學(xué)。
對方才告訴我,熊十辨的堂哥出車禍死了。熊十辨離職,跟他爺爺去學(xué)醫(yī)了。
我心里一陣惆悵。
問是什么時候的事,對方說就是一個月前發(fā)生的事情。
我說:“你能告訴我,他的新手機號碼嗎?”
對方說了兩遍,我記下。
掛了機,我坐在那兒默然,好久都沒有吱聲。也沒有勇氣打十辨的手機。
時光匆促,加上在辦公室,也不方便安慰。我想,出差回來,再安慰他吧。
到了九點半,花局長來了,我進去泡了一杯茶,正欲退出?;ň珠L說:
“曉東,陳局長的外甥女,你不喜歡啊?”
我笑道:“不是不喜歡,而是目前沒條件?!?
她說:“要什么條件?她家什么都有?!?
蕭市長玩笑道:“年輕人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不同。你當(dāng)局長的不能強求?!?
花局長說:“其實是非常好的一個女孩子,家長也喜歡曉東?!?
我笑笑,退了出去。
一會兒,花局長出來,蕭市長也跟著出來了。
花局長說:“我們早點出發(fā)。”
下樓,各人上各人的車,而分管文教衛(wèi)的姚副市長,她的車到大門口等著。
說起姚副市長,自從她把那幅書法作品退給我之后,我就很少跟她打交道了。后來,我到了蕭市長這邊上班,就更沒有多聯(lián)系。
不過,也不時聽到別人對她的評價。似乎并不好。
說她是知識分子,搞地方工作水土不服。
特別是張行遠(yuǎn)說,這姚副市長有兩點,弄得張主任也搖頭腦。
一是咬文嚼字,已經(jīng)到了文字學(xué)家的水平,培訓(xùn)中心給她寫個什么發(fā)言稿,一稿二稿三稿,要是通過了,算是燒了高香。
通常是要寫四稿五稿才能通過。
張行遠(yuǎn)不敢罵娘,但張主任敢罵,罵組織上怎么放些這樣的書呆子來當(dāng)領(lǐng)導(dǎo)。一個字一個字地?fù)?,又不是寫千古名篇?
二是喜歡打扮。女同志喜歡打扮,這無可厚非,但她的司機和秘書往往急得跳樓,他們在樓下等,姚副市長就是不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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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上面左描右描,一定要像明星出場一樣,弄得個完美無缺才下樓。
這樣就誤事。
有一次,教育系統(tǒng)舉行全市文藝匯演。規(guī)定晚上七點半準(zhǔn)時開演。當(dāng)然,開演之前,作為主管教育的副市長要到臺上致辭。
到了七點半,姚副市長還是沒來。
教育局長打電話去催,沒人接電話。
打她的秘書,秘書也急得沒辦法,說:“還在化妝??炝?,快了?!?
弄得教育局長把手機一掛,氣憤地說:“化妝,化妝,是誰演出嗎?她要化什么妝。”
總之,這么一個高級知識分子來分管文教衛(wèi),下面好像怨言不斷。
我不知道蕭市長知不知道這些情況。但有些話,忍不住要提醒蕭市長。
車出四水市,我說:“市長,我回來就不要寫匯報材料了吧?”
“為什么?”
“以衛(wèi)生局的匯報材料為準(zhǔn),他們會寫?!?
蕭市長說:“你要把關(guān)。這件事,我要向書記市長匯報的?!?
我提醒道:“姚市長那一關(guān)比較難過,她管的那一線,所有的材料要經(jīng)過她三審四審五審才通得過。如果她審定的稿子與我寫的有出入,怎么辦?”
蕭市長說:“全市的改革,市委市政府委托我統(tǒng)籌負(fù)責(zé)。她講她的,我講我的?!?
我才點點頭,說:“好,那我寫?!?
胡師傅在旁邊插言:
“這個姚市長聽說很固執(zhí),當(dāng)然,我不能在背后議論領(lǐng)導(dǎo)。但下面單位很惱火,材料都是一個字一個字都要經(jīng)她審定?!?
蕭市長說:“審定是對的,但一個字一個字就不必。”
我知道蕭市長是壓抑自己的情緒,非常有分寸才說的。
他就討厭這種把文字看得很重的人,平時跟我說,寫通順了就行。
車行一半,蕭市長說:“曉東,你一定要認(rèn)真看,認(rèn)真記,人家中醫(yī)院為什么搞得那么好?!?
我笑道:“主要是有名醫(yī)?!?
蕭市長說:“對,要弄清他們是本地有名醫(yī),還是從外面引進過來的。這是關(guān)鍵。我們要多問,多記。不是回去寫篇文章交差就行?!?
我說:“好。”
喜歡官場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