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路邊的村部匯合。一路向前走去,離易家不到200米時,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們馬上就到。
走進易館長家的院子內,他們夫婦兩人站在院內迎迓。
我給易館長夫婦介紹了行遠。
易館長玩笑道:“就是一位大師,帶兩位秘書,走三四里,來看望我們夫婦?!?
師父笑道:“聽曉東說,你家獨門獨院,別有風味,我們老少三人前來學習參觀?!?
易館長說:“那就先看看,再喝茶?!?
易館長夫人朱老師去弄飯菜去了。他則帶我們參觀他的房子。
跟上次一樣,從一樓看到三樓,然后退到二樓的客廳休息。
易館長煮茶,大家閑談。東南西北,無主題變奏曲。
從建設扯到當前發(fā)生的一些事,大家沒有什么顧忌,隨意發(fā)表些議論。
一會兒,唐盛上來了。
他進門就說:“館長說你們要來,我馬上就趕過來?!?
我忙向唐盛介紹:“這位是李老,市委政研室原來的主任?!?
然后,我又向師父介紹,唐盛和我、行遠是以前的同事。他喜歡玉雕,現(xiàn)在調到了易館長這兒,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
易館長表揚道:“唐盛不錯,教書埋沒人才,他搞文物考古、玉雕非常合適?!?
唐盛說:“謝謝東哥幫忙,館長認可?!?
當下,五人坐在一起,漫談起來。
這時就換成易館長與師父為主談話,我們三個年輕人從一邊旁聽。
師父突然發(fā)現(xiàn)易館長客廳里掛的是一幅《清明上河圖》,話題從這里談起。
易館長說:“這是個縮小版,真正的《清明上河圖》,長有528厘米?!?
我說:“這幅圖中的【虹橋】,橫跨河面,中間沒有一根柱子。這樣的拱橋,就是依現(xiàn)代科技水平也造不出來?!?
這就引起了大家討論的興趣。
師父說:“這個問題目前沒有答案。沒人解釋清楚。”
易館長說:“就是這幅畫卷的標題,現(xiàn)在也是眾說紛紜。為什么叫《清明上河圖》,是畫的是清明時節(jié),還是指當時的政治清明呢?”
師父說:“這個問題,我談點個人看法。”
眾人望著李老。
師父說:“一呢,確實畫的是清明時節(jié)。這畫上有一架秋千,一般說是春天蕩秋千,鳥語花香,其樂融融。至于其他季節(jié),蕩秋千的比較少。
二呢,畫家也是人,作者張擇端是北宋皇家的宮庭畫家,是個吃皇糧的公家人,他也要捧皇家的馬屁,選擇清明,就是歌頌那時的政治清明。
所以,凡是吃公家飯的,都沒有多少自由,在座者都是如此。”
在座者【哄】的一下全笑了。
行遠倒是關心這張畫里有人穿開襠褲。便問:
“如果不是這幅畫,我很難相信,北宋的婦女也穿開襠褲嗎?”
易館長解釋:“開襠褲本來就是一種勞動人民的工作服。前后兩片布,蹲下就可以撒尿?!?
眾人都笑,行遠問:“男人好說,女人這樣穿,不是會暴露隱私?”
師父說:“這些下勞力的女人,本來就沒有這么多講究,又不進城,只是在自家門口做事。城里那些人穿得光艷亮麗的,其實不比這畫上的女人高尚?!?
易館長接過話頭說道:
“每個朝代有每個朝代的風俗。一方面生產(chǎn)力低下,沒那么講究。其次,這個畫面是單獨的,正如李老說的,畫的是女人在家門口做事。
另一方面,這樣穿著方便。我們現(xiàn)在模特們,也不是在下面加塊三角布?還在舞臺上扭來扭去呢?!?
大家又笑起來。
師父說:“這幅圖作的意義在于——真實地表現(xiàn)了市井生活,是一幅民生之作。你們看,其中就有【炙艾圖】,醫(yī)師正在給老百姓施灸。
這說明炙艾有悠久的歷史。這幅畫之所以珍貴,就在于可以看到北宋一般老百姓的生活?!?
易館長說:“對了,說到炙艾,我就要說曉東上次給我開的處方,吃了還真管用。”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特別是唐盛,他問道:“東哥還懂醫(yī)學?”
我笑道:“懂一點點。”
在眾人催促下,我就談起讀大學時跟熊十辨學醫(yī)的往事。
于是,大家的興趣就聚焦到醫(yī)學上。唐盛問道:
“我堂嫂產(chǎn)后缺乳,醫(yī)生都治不好,你有什么辦法沒有?”
我笑道:“辦法是有,但要問你堂哥,首先要把癥狀搞清楚?!?
大家也來了興趣,問具體癥狀有哪幾種。
我說:“產(chǎn)后缺乳,俗稱乳汁不足。但病因有虛實兩種。一般乳房柔軟,浮汁稀清,多為虛癥。乳房脹硬,乳汁濃稠,多為實癥。
虛者補氣養(yǎng)血,實者疏肝解郁,你問清楚之后,哪天到我那兒,給你開個方子?!?
易館長說:“這個有道理,以前我不相信曉東懂醫(yī)學,現(xiàn)在信了。”
師父說:“曉東是個勤奮好學的人。”
大家正在海闊天空地胡扯。
朱老師上來了,笑道:“你們談得興高采烈,飯菜熟了,樓下請?!?
眾人起身。
朱老師說:“多來坐坐,我們老易就是喜歡跟別人清談。周圍的人只談賺錢,他不喜歡,接到電話,說你們要來,他歡天喜地?!?
大家下樓,入席,喝酒,你來我往,十分痛快。
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吃完。
飯后,師父向主人告辭。又對我們說:
“我們不打車,也不叫人開車來接,一起散步回去怎么樣?”
大家都說好。
易館長夫婦送我們到院子外。
我們都雙手作揖,以示感謝。
六月。
月色如水,夜風吹拂,我們沿著公路夜行。
師父開始還和大家談笑風生,談著談著,就對玉雕感興趣,與唐盛漫談起來。
我故意放慢腳步,與行遠跟在后面。
我問道:“今天主要做了什么?”
行遠說:“就是為了何源那個事,蕭書記到下秦縣開了一個座談會,調查一些情況?!?
我說:“哦——,有沒有進展?”
他搖搖頭,說道:“我不要參加。不知道情況?!?
“哦——”
行遠說:“不過,我好像聽說,下秦縣的書記想來當副市長,就是想接姚市長的崗位。”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心里想,我要找蕭市長獻一計。
至于獻什么計呢,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