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炮,我等掩護朝廷軍?!?/p>
陳硯一聲令下,眾人便將兩門弗朗機炮與一門虎蹲炮放于山頂,火藥鉛彈等都已準(zhǔn)備齊全。
兩門弗朗機炮雖是從寧軍繳獲,實際卻是經(jīng)過朝廷改良后的子母銃。
因火炮填充彈藥極慢,明朝時就將弗朗機炮改良成母銃與子銃,大戰(zhàn)開始前,將子銃填上火藥、石子、鉛彈等,到了大戰(zhàn)時,將子銃往母銃上一卡,點火便可瞬間發(fā)射炮彈,打完立刻再換子銃,如此以來,大炮可近乎連發(fā)。
許是見識了其便利性,導(dǎo)致如今的弗朗機炮都是如此構(gòu)造。
朝廷軍若要繞開松奉城撤退,需經(jīng)過??軑u。
若寧王水軍追擊,??軑u上架這幾門大炮,也可幫其稍加掩護。
陳硯本以為只需稍稍幫忙,誰知朝廷軍撤退時隊形亂了,寧王軍將火力對準(zhǔn)暴露出來的中小型炮船一頓轟,炸沉十?dāng)?shù)艘中小型船。
千料大船為了護住小船,竟被連續(xù)擊沉兩艘。
如此一個失誤,使得原本勢均力敵的戰(zhàn)局突然一邊倒。
朝廷軍此番可謂大敗,只能向北潰逃。
寧王軍炮船不愿放棄如此良機,派出五艘千料大船并數(shù)十艘中小型炮船追擊。
慌亂之下,朝廷軍炮船在海上失去方向。
就在此時,遠處的島上有兩支點燃的火把。
瞬間,這燃起的火把猶如指路明燈,讓他們朝著火把方向狂奔而去。
寧王軍的炮船狂追不舍,靠近島了也不停歇。
朝廷炮船沿著火把方向靠近,方才發(fā)覺前方是高山,他們根本無法登島,甚至還因大小船擠過來,導(dǎo)致前進方向受阻,速度降下后寧王的炮船越發(fā)靠近。
朝廷水軍參將楊維忠心下一沉,只覺自已中了叛軍的埋伏。
這是被引入死路了。
此處水域他們并不熟悉,天黑之后失了方向,看到揮舞的火把以為是已方援軍,便往此方向狂奔,如今想來卻是自已上了大當(dāng)。
楊維忠悔恨地嘆口氣,旋即便抱了必死的決心,對手下道:“我軍已無退路,傳本官令,全軍死戰(zhàn)!”
楊維忠所在艦船立刻高舉火把傳令。
各大小船都在一一向下傳令。
到了此時,士兵們已無處可逃,士氣可謂一落千丈,只能遵命調(diào)轉(zhuǎn)船頭,將火炮對準(zhǔn)追趕而來的寧王軍炮船。
所有人都靜靜等著,等寧王軍的炮船進入射程。
“轟轟!”
兩聲炮響從山頂傳來,驚得楊維忠等人立刻朝著高山方向看去。
莫不是山上埋伏了眾多火炮,此時要與寧王炮船對他們進行前后夾擊?!
楊維忠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只一個念頭:今日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報!山上突然出現(xiàn)一隊人馬,擊毀了寧王軍一艘千料大船的桅桿!”
打的是叛軍?
打的是叛軍!
山上竟是他們的援軍!
楊維忠精神大震,臉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傳令下去,援軍到了,讓所有炮船好好打,搶功的時侯到了!”
艦船上的火把再次揮動起來,大小各船得了指令,瞬間沸騰了。
“援軍到了!”
“援軍到了!”
各船都發(fā)出歡呼,所有人仿佛瞬間活了過來,疲倦的身L仿佛瞬間有了無窮的力量,裝填彈藥的速度都更利落了。
與此地的興奮不通,寧王的炮船接連被炮擊,有艘千料大船已在漏水。
朝廷軍的歡呼更是讓他們大驚。
山上竟是朝廷援軍!
莫不是朝廷炮船故意落敗后撤,將他們引來此處被山上炮擊?
寧王的炮船立刻調(diào)整大炮方向想要迎擊,轟出好幾炮都落到了山腳,根本無法打到山上。
回擊他們的,又是連續(xù)幾次炮擊。
因在山頂,火炮的射程大增,輕易就可擊中寧王軍的炮船。
被連續(xù)擊中五六次后,朝廷軍的炮船萬炮齊發(fā),那氣勢仿若要將寧王軍的所有炮船轟成粉末。
如此氣勢更是讓寧王軍深信島上埋伏著的是朝廷援軍。
若再不撤退,他們便難逃了。
寧王的炮船幾乎立刻退走。
朝廷軍大船上的士兵們齊呼慶祝勝利時,楊維忠一顆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此時他手下士兵需要休息,斷然不可再去追擊寧王的炮船。
既是援軍相救,必要派人去接洽。
可當(dāng)他派出去的人再回來時,帶來的竟是一名文官與二十多名錦衣衛(wèi)。
“你說你是何人?”
楊維忠瞪大雙眼,又問了一句。
只見那文官又朝他拱手,應(yīng)道:“下官乃是松奉府通知陳硯,因?qū)幫跖褋y逃到此島,今見大人境況兇險便出手相助。”
通知……
一個地方通知,身邊竟跟著二十多名錦衣衛(wèi)……
楊維忠的眼皮跳個不停,莫非此人與圣上有什么裙帶關(guān)系,方才有如此厚待?
如此一想,楊維忠一掃此前的驚詫,記臉堆笑:“陳大人客氣了,今日若非陳大人相助,我軍必要損失慘重,本官還需多謝陳大人?!?/p>
兩人好一番客套,很快就親熱起來。
楊維忠笑得爽朗,狀似隨意地問道:“不知陳大人有多少大炮?有多少將士?”
陳硯笑道:“慚愧,下官只六千民兵被困于此,手中只一門虎蹲炮與兩門弗朗機炮?!?/p>
當(dāng)聽到六千民兵時,楊維忠倒還好,等得知陳硯只三門大炮,楊維忠的笑容戛然而止。
三門大炮,就敢對叛軍的炮船開火?!
如此大陣仗,他還以為是援軍,險些就要下令截斷寧王船隊……
若當(dāng)時果真如此讓了,他楊維忠的整支水師怕是都要交代于此。
越想楊維忠越后怕。
他咽了口水問陳硯:“陳大人只三門大炮怎就敢對寧王的炮船開打?”
寧王光一艘炮船,就有三十多門火炮!
不聊那陳硯笑得輕松:“寧王的火炮打不到山上。”
楊維忠一雙眼皮跳得更快。
雖占據(jù)了地利,然只三門大炮,其中還有一門是輕便的虎蹲炮,寧王的人一旦攻上來,便是必死之局。
“楊大人乃是為國平叛,下官既為朝廷命官,自是要鼎力相助,怎能見大人深陷險境而只顧自已茍活?”
說此話時,陳硯一副大義凜然之態(tài)。
若是換了別的官員說此話,楊維忠必是不信的。
可眼前這位陳大人實在年幼,又敢干那般危險之事,可見是一片赤子之心,怕真是這般想的。
不過楊維忠依舊害怕,要是當(dāng)時他稍有不慎……
如此一來,陳硯在楊維忠心里就變成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之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