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的朱厚照,不再是朱厚熜的對手,且他也不想反抗,任由朱厚熜掐著,很是光棍。′?齊`盛@*小?:*說D網(wǎng)1× ???最_新3?÷章?:?節(jié))¢2更°>(新!快¥.
代價是……翻白眼,吐舌頭。李信和朱載壡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齊心合力把朱厚熜拉開了。“咳咳咳……”朱厚照連著喘了好一陣兒,這才道:“夠不夠?”“不夠!”“那再來?”“你少說兩句!”李信氣結:果然,就不該帶這廝來。朱載壡也對大伯挺無語的,讓你來開導人,不是讓你來氣人。“父親,算了算了?!?/p>“你給老子滾蛋!”朱厚熜大怒,“你個白眼狼,叫他爹算了?!?/p>朱載壡:“……”朱厚照緩緩坐起身,下了床,說道:“這里太悶了,出去走走吧,其實我都知道,不過有人不知道,知道了也沒什么感觸,有些話,還是要從你口中說出來才行,因為旁人無法感同身受!”朱厚熜一下子沉默了。好半晌,“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不敢?!崩钚?、朱載壡連忙否認。朱厚照說道:“沒人認為你在無理取鬧,哪怕李青在此,也不這么覺得,可還是那句話,沒有人能與你共情,你也不能指望別人能精準揣摩你,即便揣摩到了,你也不相信,也只會覺得不夠……”朱厚熜沒再說話,側過身,將雙腳放在潔凈的地板上。朱載壡很有眼力見兒,忙俯下身,為父親穿好鞋子。然后,朱厚熜起身,徑直往外面走。朱厚照剛要跟上,便被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二人給他使眼色——別再火上澆油了!朱厚照沒好氣地掙開,跟了上去。李信、朱載壡相視一眼,無奈又氣郁,可又不知該如何處理眼下情況,只好也跟上,暗暗祈禱不要再出幺蛾子……“太上皇?!?/p>險些打起來的黃錦和陸炳,忙躬身行禮。朱厚熜不理會,徑直往外走。二人茫然看向三人,三人也一言不發(fā),短暫的大眼瞪小眼之后,一行五人齊齊跟上……不多時,一行人走至午門。陸炳還以為太上皇要逛金陵城,就要去安排大內侍衛(wèi)同行,卻見太上皇徑直上了城墻,遂作罷,與幾人一起跟了上去。朱厚熜始終沒說話,立于午門城上,兀自發(fā)了一陣呆,又繼續(xù)行走。幾人也不說話,就這么一路跟著,除了朱厚照,個個心懷忐忑。他們知道太上皇心境出問題了,可又不知該如何挽救。朱厚照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可他更知道,只能朱厚熜自已醫(yī)。許久,朱厚熜終于說話了。“正德十六年,武宗皇帝驟然駕崩,依照皇明祖訓,武宗皇帝指定我來繼承皇位。”眾人精神一振,雖不明白太上皇為何說起這個,卻都知道這是個好兆頭,一個個屏氣凝神,仔細聆聽。“那一年,我才十四歲,驟然接到武宗皇帝的遺詔,我是惶恐大過喜悅,沒有躊躇滿志,只有滿心的忐忑,十四歲啊……”朱厚熜喃喃說道,“可沒人在意那個十四歲少年的感受,根本不講道理,呵,許多時候許多事,就是這么不講道理?!?/p>“我從沒見過那么多官員,當時瞧著那些陌生的官員,我絲毫沒有做他們君父的自傲,只有惶恐和不安,他們不由分說的帶上我,要我去做皇帝……我告別了母親,告別了姐妹,遵從武宗皇帝旨意,一路趕赴京師。”眾人默然。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p>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p>“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p>“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p>“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祈求他們不要再針對我,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e/z\k!a/n.s`.!c?o?m+“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p>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p>“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祈求他們不要再針對我,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p>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p>“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p>“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p>“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祈求他們不要再針對我,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卡?卡?ˉ3小%?說פ網(wǎng)D? `]追¨\·最±新?章¨?節(jié)ˉ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p>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p>“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螅砬笏麄儾灰籴槍ξ?,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p>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p>“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祈求他們不要再針對我,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耍瑸楹芜€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p>“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p>“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p>“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祈求他們不要再針對我,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p>“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p>“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p>“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螅砬笏麄儾灰籴槍ξ?,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過,當時的少年是何種心情,怎樣的感受。“那些人對我很客氣,也很恭敬,可我只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疏遠,我隱隱明白,皇帝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當時我不敢表達什么,因為我沒有可信賴的人,我身邊只有黃錦……”黃錦聽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十四歲做皇帝……既不是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是什么可值得委屈的事,只說我大明朝,英宗八歲便做了皇帝,武宗做皇帝時,也才十六歲,我這個年齡沒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不一樣啊?!?/p>朱厚熜怔然道,“人家自幼便是儲君,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早早和輔政官員相熟,又有父皇呵護……我呢?舉目四望,除了一個黃錦,我什么都沒有,我能依靠誰呢?”朱載壡眼睛通紅,泛起淚花。在此之前,他只覺得父皇英明神武,十四歲就扛起大旗,十四歲就開啟了圣主明君之路,可他從未想過十四歲的父皇,承受了什么。“就這樣,我來到了京師,我看到了它的宏偉,我看到了它的繁華,相比京師,安陸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山村,那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如何也揮之不去……”朱厚熜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宣武門外,儀仗便停下了,當時我不理解,為什么我都是板上釘釘?shù)幕实哿?,為何還要‘通稟’,我不敢問……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禮部官員讓我從東華門進宮,雖然我只是小地方的藩王,雖然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可皇帝走哪個門進宮,太子走哪個門進宮,我還是知道的?!?/p>說到這,朱厚熜笑了,笑的有些悲涼。那是一種憤怒到極點,又無可奈何的笑。“我知道不能按照他們說的做,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想學漢文帝,可我太弱了,學的不倫不類……都以為群臣的妥協(xié),是我斗智斗勇的結果,其實并不是。我只是充分發(fā)揮了孩子氣,以一種不可理喻、撒潑無賴的方式,迫使群臣和太后的妥協(xié),他們也不是被我打敗了,他們只是更在乎朝廷體面……”朱厚熜說道,“可最終,仍是我得償所愿,從正門進了宮,接著,便是繁瑣的勸進……”“我至今還記得那件龍袍,它很大,我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來,我當時一度懷疑,他們是把武宗皇帝的龍袍,拿來讓我穿,我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我就像一個木偶,他們提一下,我就動一下,登基大典的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只記得,那日我不敢抬頭看人,我只記得,那件龍袍真的很大……”“登基詔書早早就擬定好了,年號自然也在其中,紹治?!?/p>“基于他們前面的行徑,我知道了這個年號的另一層含義——對弘治皇帝血脈的繼承!”“呵,很矯情是吧?一個本不可能繼承皇位的藩王世子,走了天大的運氣做皇帝,還挑三揀四,真是不識好歹……是的,他們都這樣想,可我不這么想?!?/p>“我繼承大統(tǒng),繼承的是我朱家的江山,不是繼承弘治皇帝的江山,正德皇帝是憲宗皇帝親孫,我亦是憲宗皇帝親孫,依照皇明祖訓,我就是最有資格做皇帝的,我以憲宗皇帝的血脈繼承皇位,為何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所以……我拿起了御筆?!?/p>“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拿御筆,它很輕,可我險些沒拿起來,我用了渾身力氣,才抹去‘紹治’,思索良久,我寫下了自已的年號——嘉靖?!?/p>“嘉靖……”朱厚熜似乎這個年號特別滿意,又似乎對自已反抗的舉動很自豪,重復了好幾遍,才繼續(xù)說道:“嘉:美,靖:安也;嘉靖,蔚然于安居樂業(yè)之中也?!?/p>“由于之前的不愉快,楊廷和、張?zhí)笏麄円矝]在年號的事上,使我難堪,默許了我定的年號?!?/p>“自那日起,我便是大明真正的皇帝了,我以為,就這么結束了,就這么開始了,可我太天真了?!?/p>“說到底,我繼承的是皇兄的皇位,理論上不該是自已的皇位,我知道,他們更知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提醒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是自卑的,京師、安陸,皇帝、世子,這些一直在摧殘著我敏感而脆弱的心,以至于,有時候他們沒針對我,我也覺得是一種針對……”朱厚熜平靜說道:“我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我也不敢如何,只能討好楊廷和,討好張?zhí)?,祈求他們不要再針對我,可我的示弱,卻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眾人默默聽著,心情復雜。就連朱厚照也一樣。因為這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朱厚熜沒有說四十年的辛苦,四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只說了少年即位時的不公……朱厚照明白了,朱厚熜為何還過不去這個坎。少年時的痛,一輩子都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朱厚熜對楊廷和父子那般記仇,久久無法釋懷。不是小氣,而是心中的傷痛撫不平,怎么也撫不平,一生都無法治愈……只會伴隨一生。可偏偏,這些從未有人去想過,從未有人去共情、去理解。頂多也就是感慨他四十年來的辛苦,卻不會去想,他少年時的悲痛……朱厚照也終于明白,堂弟最不忿的點在哪里了……
明月小說網(wǎng) > 李青朱元璋免費全本閱讀 > 第14章 少年時的痛
第14章 少年時的痛
熱門推薦:
我用閑書成圣人有女主嗎
隱門驕龍大結局免費閱讀
喬晚宋津南江蔚書本色小說免費閱讀全文
搶我姻緣轉身嫁暴君奪后位沈知念南宮玄羽最新更新完整版
財閥小嬌妻叔你要寵壞我了古暖暖江塵御免費閱讀最新更新
神龍武魂主角林塵柳嫣然
穿書反派圣子強娶主角絕色師尊蘇圣淵葉琉璃后續(xù)
最強家族之影子少主蘇無際慕千羽完整版免費閱讀正版
仙子,請放下矜持
陳小富安小薇后續(xù)
姜海棠陸良辰小說大結局
蘇默林曦全文免費閱讀大結局
離婚逆天醫(yī)尊強勢回歸小說免費閱讀
仙侶寧凡云清瑤全文閱讀完整版大結局
李季吳玉坤后續(xù)
云中覓的作品封總太太的離婚生效了
陳野番外
穿成絕嗣帝王唯一幼崽被團寵了
不求真心求茍活奈何帝王偏愛我江映梨蕭承瀾小說超前更新最新章節(jié)
趕海退學回家趕海讓我暴富趙勤陳雪免費閱讀完整版大結局
熱門推薦:
皇叔,王妃又薅你氣運了!
葉岑溪秦少野強勢掠奪秦少請自重小說免費閱讀全文
肥妻逆襲禁欲長官求我生崽池皎皎顧錚小說最新章節(jié)更新
挖我龍骨滅你滿門不過分吧葉楚姜君瑤免費閱讀最新更新
氣死嫡姐你不要的世子娶我后登基了阮歆塵楚玄澈正版小說免費閱讀
盛知婉商行聿主角小說免費閱讀
顧卓霆云綰醫(yī)死人活白骨我家夫人是滿級大佬完結篇
萬倍返還年邁的我去當舔狗徐霄姬雪獨孤靈小說全文免費在線閱讀
真千金掉馬后,黑心全家跪求收手陸知扶裴今妄全文閱讀完整版大結局
兄長絕不退縮魏瑕小說全集免費閱讀
羅旭葉姍姍大結局全文免費閱讀
江風蘇淺月夏沫小說全文免費閱讀正版
林見椿陸懸舟最新更新章節(jié)免費閱讀
陳陽柳如煙小說最新章節(jié)列表
流產夜渣總陪新歡上位我改嫁他卻瘋了溫辭傅寒聲大結局免費閱讀全文
綁定犯罪金手指后卡bug成影帝蕭賀孟璐璐小說最新章節(jié)更新
朕廢物皇帝開局直升陸地神仙林燼蘇晚晴全文閱讀最新更新
抖音推薦小說從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到權力巔峰
重生60糙漢嬌妻熱炕頭全集在線閱讀
龍醫(yī)下山女總裁以身相許by抹茶鯡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