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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朱厚熜的試探

    這是個問題!很重要的問題!朱厚熜再如何自信,也不敢自大到能掌控這個與大明同齡,甚至比大明還古老的存在。這可是真正的長生之人啊。朱厚熜很難不敬畏,哪怕他是皇帝。不只是有所求的緣故,也有對莫測存在的本能惶恐。因為他并不知道,李青的神仙手段是什么,又有多恐怖。獲得階段性勝利的朱厚熜,一時間沒那么開心了,也沒那么自信了。他捫心自問,如若李青真是來反對他的,他該怎么辦?妥協(xié)還是拒絕?這是個問題……“皇上,好吃的來了?!秉S錦提著食盒進來,“吃些東西再忙公務……啊,還沒忙啊?!敝旌駸行表怂谎?,道:“沒引人注意吧?”“沒,您看,奴婢還特意換了衣服……”黃錦指著肚皮說。朱厚熜被逗的一樂,語氣沒了之前的惡劣,“吃了沒?”“試吃了,味道挺好的?!薄半奘菃柲沭I不餓?”“不餓?!薄安火I也再試吃一遍吧?!敝旌駸锌炕匾伪成希溃骸爸饕抟渤圆涣诉@些,省得浪費?!鳖D了頓,“稍后讓張永再來一趟?!薄鞍ィ?。”黃錦騰出一個碟子,將菜肴一樣夾了一筷子,挨個品嘗……“好了,皇上您快吃吧,奴婢去叫張公公來?!敝旌駸羞@才動了筷子……“皇上您找奴婢?”“嗯。”朱厚熜放下筷子,拿錦帕擦了擦嘴角,“昨夜當值的李百戶是你安排進錦衣衛(wèi)的?”張永一凜:不是,這么快的嗎?“奴婢有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張永很識時務,當即伏地請罪,“奴婢這就上繳贓款,還請皇上從輕發(fā)落……”朱厚熜見他這副模樣,反而輕松了許多。至于嚴懲張永……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將他踢下去,現(xiàn)階段沒人能頂上來,且外臣風波未平,內(nèi)宮皇太后也已得罪死了,實不宜再對宦官大動干戈。朱厚熜心中苦悶。外臣,后宮,錦衣衛(wèi),司禮監(jiān)……想要全部掌控,任重而道遠,此外,還有一個長生者。所幸張永只是貪污,并不知李青秘密,且貪污并不是無法容忍的事,放眼滿朝公卿,又有幾人兩袖清風?“罰俸三年,下不為例!”朱厚熜吐出一口抑郁之氣,不放心的再次試探道,“你對那李百戶了解多少?”“奴婢只聽他說……跟金陵永青侯有些交情,別的不知道了?!睆堄酪荒樣逕o淚,“皇上,奴婢財迷心竅,可奴婢萬沒想過巴結(jié)金陵永青侯啊,這這,八竿子也打不著啊……”“行了行了?!敝旌駸幸娝_不像知道真相的樣子,哼道,“若有下次,最輕讓你滾出司禮監(jiān)。”“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張永一臉慶幸與感激,“謝皇上隆恩,奴婢這就回家將贓款上交內(nèi)帑?!敝旌駸?quot;嗯"了聲,問:“跪?qū)m門的散了沒?”“回皇上,現(xiàn)已散了。”張永悄然松了口氣,解釋道,“打完廷杖,他們便也跪不下去了,奴婢就給轟走了。”“他們?nèi)绾畏磻俊薄斑@個……”張永訕訕道,“他們?nèi)允遣环?,而且……不滿情緒更高了?!敝旌駸泻呛且恍Γ瑓s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哼道:“他們不滿?朕還不滿呢,明日再跪?qū)m門,直接打便是了?!薄啊?。”張永無奈遵旨,“皇上可還有吩咐?”朱厚熜冷笑說:“你不是喜歡插手錦衣衛(wèi)嗎,朕就再給你機會,今夜之后,讓那李百戶調(diào)到白天當值?!薄澳恰揪头蠲惺铝??!睆堄琅阒⌒姆Q是,見皇帝仍有余怒,知趣地又行一禮,“奴婢告退。”“這個張永……”朱厚熜慍怒,“黃錦你但凡爭點氣……黃錦,黃錦,你躲那么遠做甚?”黃錦搖著胖手,道:“皇上不是您說伴君如伴虎……奴婢這不是怕惹著你了嘛?”“……這會兒你倒是聽話??!”朱厚熜氣得不行,“過來!”黃錦無奈上前,怏怏道:“請皇上吩咐?!薄半迒柲悖氩幌胱鏊径Y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不想!”黃錦幾乎沒思考?!澳恪傧胂搿!薄熬褪遣幌氚 !秉S錦訕笑道,“奴婢蠢笨,哪能做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啊,再說了,去了司禮監(jiān),就沒辦法日日陪著皇上了?!薄澳恪?,你呀。”朱厚熜有恨鐵不成鋼的惱恨,亦有感動,緩聲道,“誰說做了司禮監(jiān)掌印就不能陪朕左右了?”“可是……奴婢怕搞砸了事,給皇上添憂?!秉S錦躊躇道,“皇上您是知道奴婢的,真沒那個能力?!薄半藿棠??!敝旌駸袦芈暤?,“那張永終是先帝培養(yǎng)出來的,朕使著不放心,這座皇宮里的人,能讓朕完全信任的,除了母后就是你了,你不愿幫朕?”“奴婢……”黃錦胖臉都快皺成了麻花,“只要能為皇上分憂,再苦再累,奴婢都愿意去做,可這個……奴婢真不行?!敝旌駸行πΦ溃骸爱敵蹼藿拥较鹊圻z詔,也怕自己做不好皇帝,可如今……朕不做得挺好嗎?”“相信自己!”朱厚熜鼓勵道,“有朕給你撐腰,你有什么好怕的?”黃錦痛苦道:“這司禮監(jiān)掌印……奴婢非做不可嗎?”“非做不可!”朱厚熜嘆道,“除了你,朕也沒人可用了啊。”“其實……有的?!秉S錦道,“皇上,您忘了陸炳嗎?”朱厚熜:“……”陸炳與黃錦不同,人有世襲的官職,其祖父以軍籍入錦衣衛(wèi),如今其父親已然承襲錦衣衛(wèi),之后陸炳也要走這條路……朱厚熜對陸炳的期許,可比黃錦高多了,哪能讓其進司禮監(jiān)?再者說了,陸炳可以說是他發(fā)小,自己發(fā)達了,不提拔兒時玩伴也就罷了,要是閹了人家做太監(jiān)……這是人干出來的事兒?而且,自己幼時是吃陸炳娘親的奶水長大……吃人奶水,閹人兒子,這也喪盡天良了。朱厚熜并非泯滅人性之人,自問干不出這種事?!霸趺?,你想親自操刀?”朱厚熜揶揄?!斑馈秉S錦訕訕道,“確實有點不合適哈?!薄澳阋仓溃俊敝旌駸械裳?,隨即又是一樂,“陸炳要是知道了,非揍得你桃花朵朵開。”黃錦嘿嘿道:“他才多大?真要打……奴婢一屁股就能壓壞他!”“……”朱厚熜好笑搖頭,“不貧了,這幾日太乏了,朕去睡會兒,申時末再叫朕?!薄昂??!秉S錦欣然道,“皇上早就該養(yǎng)成午睡的習慣了,休息足了才能更好的處理公務嘛,奴婢算著時間呢,您放心睡?!敝旌駸悬c點頭,心道:我之所以午睡,是為了晚上有精神。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當旁敲側(cè)擊一下,試探出李青的態(tài)度…………申時末,黃錦卡著點喚醒朱厚熜,并送上了在宮外采買的菜肴?!盎噬希具B夜宵也都買了,今夜不用再吃烤薯了。”黃錦一邊為他布菜,一臉"快夸我"。“真聰明!”朱厚熜滿足了他,“記著,不要只在一家酒樓,頻換著來?!薄昂??!薄班拧饶抢畎賾暨M宮當值,你帶他過來?!秉S錦:“皇上,您真覺著……”“讓你做你就做,咋老是有意見?”朱厚熜不悅道,“這個毛病得改?!薄啊??!薄斑@才對嘛?!敝旌駸兄赜纸o了笑臉,開始吃喝……用完膳,朱厚熜開始批閱奏疏,很快進入工作狀態(tài)……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李青卡點上班,剛來到乾清宮附近就被黃錦盯上了。“哎呀,咱家還以為李百戶你不來了呢?!秉S錦小跑來到李青跟前,低聲道,“皇上要見你?!崩钋嗖⒉灰馔?,之前他就推算出小皇帝知道了他的存在,昨夜又見青李,更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他便也給了諸多線索。以小皇帝的聰慧,很難看不出他的"可疑"。“好?!崩钋噙~步往殿門處走?!暗纫坏取!秉S錦扯了扯他,悄悄道,“皇上把你當做別人了,你解釋一下。”李青:“……放心,欺君之罪,誰敢犯???”“你知道就好。”黃錦點頭,嚴肅道,“還有,今夜可不能再如昨夜那般無禮了,須知,伴君如伴虎。”李青忍俊不禁:“公公高見?!薄皣烂C點兒?!秉S錦瞪了瞪小眼睛,“咱家也是為你好,真惹怒了皇上,沒你好果子吃?!薄岸嘀x。”“嗯,走吧。”一路來到殿內(nèi)御案前,黃錦低低提醒,“皇上,李百戶到了?!薄班??!敝旌駸醒燮げ惶?,“黃錦你且先去吧,朕與李卿聊聊?!薄笆恰!秉S錦躬身一禮,趁機暗戳戳給李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氣著皇上了,這才退下。朱厚熜熟練批閱好手中奏疏,這才抬起頭,朝十分松弛的李青笑道:“愛卿不必拘謹?!崩钋囝h首。對于李青的托大,朱厚熜并不生氣,甚至還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皭矍洚斠仓来蠖Y之事了吧?”“知道了。”“那……你怎么看?”朱厚熜語氣平和,心中卻緊張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