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耍,耍?!?/p>
朱厚照搓著手,興奮的不行,“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
三人同時看向他,神同步的撇撇嘴,“你能做什么???”
“不要小瞧人成不!”朱厚照不滿道,“我好歹也是干過大事的人,商業(yè)上……縱然比不上表叔,也差不太多,怎么也得給我個‘官兒’當(dāng)當(dāng)吧?”
李青玩味道,“真想當(dāng)官兒?”
“呃…,不是你想的那種官兒,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統(tǒng)籌全局……”朱厚照眼瞅著三人目光不善的盯著他,一時不免心虛,悻悻道,“給我一定的指揮權(quán)總行了吧?”
李雪兒:“你還是玩泥巴去吧!”
李青也懶得搭理他,非是小瞧人,而是在這方面上,朱厚照也比不過李浩。
“小浩,你有什么想法?”
“以絲綢、成品衣等出海商品的市場份額,去換棉麻的市場份額。”李浩道,“目前來說,大明諸多大富中,大多數(shù)還是靠出海商品盈利,大明內(nèi)部的市場,多是中級富商在倒騰,李家再稍微吃點虧,很輕易就能囤下大量的棉麻?!?/p>
頓了頓,“青爺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暫時還沒定下具體時間,準(zhǔn)備好再動手!”李青道,“不過今年肯定來不及了,嗯……明年年中吧?!?/p>
李浩緩緩點頭:“那時間還挺充裕的,我有信心在江南囤下足夠多的棉麻,不過…,總得有個度才行,不然,市場上流通的太少,戰(zhàn)斗會提前開啟?!?/p>
李青頷首:“你斟酌著來就好,我相信你的分寸?!?/p>
朱厚照問:“京師那邊怎么說?”
“我已與他定下計劃,先從內(nèi)帑出錢,待引起大富警覺之后,朝廷再光明正大的站出來,以國庫之資,拉開這場收割序幕?!?/p>
朱厚照沉吟道:“總覺得還差點什么,好像有地方還沒兼顧到?!?/p>
李青:“你是怕流向海外?”
“對?。 敝旌裾找粨粽?,“就是這個,時下大明的運輸極其發(fā)達(dá),在大明價格崩盤,不代海外諸國也會崩盤啊?!?/p>
李雪兒:“不是還有市舶司嗎?”
“市舶司無法徹底杜絕!”朱厚照道,“貪心一起,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大富不吃到嗓子眼兒,絕不會善罷甘休,甚至還會借貸……這種情況下,一旦棉麻價格崩盤,不說家破人亡,也得徹底破產(chǎn),大富豈可坐以待斃?”
李青頷首:“你說的不錯,這個我也有考慮過?!?/p>
“可有解決之法?”
“棉麻有上漲的苗頭之前,朝廷會頒發(fā)詔書,以保障大明百姓生活的名義,禁止棉麻出海,違令者斬!”李青說。
李浩微微點頭:“在上棉麻漲之前就明發(fā)詔書,算是提前給了規(guī)則,也讓諸多大富有了風(fēng)險意識……如此一來,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朝廷掠之于商的嫌疑,且執(zhí)迷不悟的大富,事后也沒什么可抱怨的?!?/p>
“這就成了?”李雪兒不放心道,“若真如小壽子預(yù)料的那般,只怕砍頭也無法杜絕走私啊?!?/p>
李青說道:“屆時,朝廷會鼓勵百姓監(jiān)督,揭發(fā)大富走私棉麻重重有賞,此外,如若大富走私棉麻被查出來,大富之家的伙計、下人,統(tǒng)統(tǒng)與主同罪!”
朱厚照緩緩點頭:“這就沒問題了,嗯…,合理了,對了,還得再加一條,伙計、下人揭發(fā)家主走私,也一樣重賞,且還要高過普通百姓!”
李青含笑點頭。
“嗯…,我沒問題了?!敝旌裾粘烈鞯溃安贿^我想問一下,就是這場收割下來,究竟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挺大的!”李浩道,“北方比南方更冷,所需的棉麻也更多,從江南收割的財富,大頭會落在北方,可以極大縮小南北差異,不過……江南工商業(yè),也會受到一波沖擊?!?/p>
“好吧!”朱厚照呼了口氣,道,“還缺一個人選!”
“一個明面上主持大局的人選,對吧?”李青笑吟吟道,“已經(jīng)有了?!?/p>
“誰???”
“楊慎!”李青說。
“那廝愿意用楊慎?”
李青:“小氣歸小氣,大事小情還是拎得清的,且大多時候他都很理性?!?/p>
“那就妥了?!敝旌裾諒氐追判?,繼而嘿嘿道,“有好戲看嘍?!?/p>
李青也輕輕笑了……
又閑聊一陣兒,李青為李浩診了下脈,卻沒需要格外調(diào)養(yǎng)的地方。
人上了歲數(shù),哪怕是非常溫和的滋補(bǔ),也要注意頻次,李青只囑咐他動動嘴就好,無需親力親為。
朱厚照相當(dāng)義氣的表示,沖鋒陷陣可以交給他。
卻被李浩無情拒絕。
不是不放心朱厚照,而是要顧及李家小輩的情緒。
統(tǒng)籌調(diào)度這種事,可以是他自己,也可以是妹子,還可以是孫子,卻不能是大侄子。
“青爺,年前能從交趾趕回來嗎?”
“大抵是不能了?!崩钋嗟溃俺私o朱佑材調(diào)養(yǎng),交趾也是這次的計劃的一環(huán),且扮演著相當(dāng)重要的角色,我得在那邊好好布局一番。”
接著,又是一笑,“放心,明年春上我一定回來,這場收割游戲,我豈能錯過?”
李浩點點頭,朝李雪兒道:“小妹,你也一起吧,順便看一看滿剌加的情況?!?/p>
“我還是留在家里吧!”李雪兒道,“事有輕重緩急,明年是重要的一年,不能大意了?!?/p>
大哥時間不多了,李雪兒想多陪一陪他。
李青頷首道:“留在金陵最好,滿剌加的資產(chǎn)有伙計盯著,還有漢王幫忙,稍稍放一放也沒什么,我春上必定回來!”
朱厚照:“這就走?”
“早點走,才能早點回來嘛?!崩钋嘈α诵?,道,“等我回來跟你們做好吃的。”
三人也知道這次事件的重要性,沒說什么挽留的話,只讓他放心去交趾,這邊不會出岔子。
李青自然放心。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人都不是庸才,綁定在一起,不說無敵,也足夠傲視江南了。
……
“這也太趕了吧?”朱厚照望著門口,苦笑著說。
李雪兒斜睨了他一眼,哼道:“還不是你們老朱家的人不爭氣?”
“小姑,你身上流淌的也有我朱家的血?!敝旌裾仗嵝选?/p>
李浩淡淡道:“俺們姓李!”
朱厚照:“……”
“好啦,咱們也開始干活吧?!崩詈浦糁照日酒鹕?,“人老了,心可不能老?!?/p>
李雪兒忙攙住他胳膊,道:“大哥只管統(tǒng)籌全局,執(zhí)行交由妹子便是!”
“我也能幫忙!”朱厚照說。
李浩哈哈一笑,道:“容我先醞釀幾日,做出一份詳細(xì)的計劃書。”
…
~
武當(dāng)。
李青以中年人模樣上了山,掌門又換了,道號青玄,剛到知天命的年紀(jì)……
幸賴,李青對他陌生,他對李青可不陌生,一番交流之下,熟稔起來。
期間,李青亮明了一下真面目,不再對其隱藏。
青玄并不是很意外,李青的事,上任掌門臨終前告訴過他。
又聊了一些武當(dāng)發(fā)展的事,李青讓掌門師弟叫來了之前隨他下山的三十六個小師弟。
當(dāng)初說好了,給他們一年時間考慮人生規(guī)劃,如今時間到了,李青也想知道他們的選擇。
“還是那句話,怎么想,就怎么說,不要有心理負(fù)擔(dān)!”李青說道,“哪怕想下山成家,我也是支持的。”
縱然是清修的道士,在山下品味了那么些年的紅塵絢爛,也很難做到丁點不動搖。
李青尊重他們的選擇。
“留在山上、下山成家、繼續(xù)跟著我,都可以,遵從本心即可?!崩钋鄿睾驼f道,“若是想成家,會有一筆可觀的安置費,不要不好意思,這是大師兄該做的,也是你們應(yīng)得的?!?/p>
一眾師弟點點頭,一一作出選擇。
事實證明,李青還是小瞧師弟們的道心了,三十六人之中,無一人留戀紅塵,道一至道二十,由于年紀(jì)上來了,選擇留在山上,回歸平靜生活。
余下十六人還想跟著李青下山,平不平事,以修身、修心、修行……
修道多年,以及隨李青走了那么些年的他們,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與世俗之人并不相同,更追求精神層面的富足。
留下的人也只是覺得自己歲數(shù)大了,精力不再充沛,恐拖了后腿,故才選擇回歸平靜的道士生活。
李青自然尊重師弟們的選擇。
同時,也有些愧疚。
坦白說,除了幫武當(dāng)揚(yáng)名之外,他貌似從沒履行過大師兄的職責(zé)。
一直都是甩手掌柜,如今更是要受累一眾師弟。
沒辦法,現(xiàn)在還不是放手的時候。
李青想彌補(bǔ)一下,可又不知彌補(bǔ)些什么,索性直接問:“你們需要什么?”
一眾師弟面面相覷,輕輕搖頭。
山上什么都有,吃穿用度都不缺,景好,人好,氛圍好,真沒什么想要的。
隨大師兄歷練多年的他們,修行方面該請教的都請教了,至于真氣的精進(jìn),更多是在個人天賦,且真氣和壽祿并無絕對關(guān)系。
除非如對李雪兒那般,一對一的高強(qiáng)度悉心傳授。
可又沒那么大精力……
李青喟然嘆息。
這個大師兄……太不稱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