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時雍不舍的拉著王學洲,眼淚都流了兩大泡,王學洲終于答應去他家吃頓飯再走。
他一進安家的門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安時雍抱著小孫子熱情的非讓王學洲抱一下,希望孫子沾沾喜氣。
被安家一群人雙目炯炯的盯著,王學洲盛情難卻的抱了一下。
結果安時雍的兒子看到這一幕,跟抽風了似的,當場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我兒子被狀元抱過!哈哈哈哈!我兒子被狀元郎抱了!哈哈哈,我兒子以后也是文曲星啦!”
安時雍嫌棄兒子丟臉,忙將兒子轟走,和王學洲獨自吃了一頓告別飯,這才傷感的看著他啟程回鄉(xiāng)。
王學洲回去時,前邊由古知府找來的喜報隊開路,一路吹吹打打的往城門口走去,出了城門上馬,一群人兵貴神速的趕往了白山縣。
此時白山縣的城門口,即使下著雪,也不影響縣令包大人正一臉激動又緊張的伸頭張望,身上的衣服被他抻了又抻,力求讓王大人一見到他就有個好印象。
旁邊跟著縣丞、主簿、縣尉,還有縣城的教諭等幾人。
他們前幾日就得了消息,今日狀元郎就要回來了,所以提前在這里等著。
一群人的臉上表情各異,想什么的都有。
縣丞想到幾年前他還差點上門脅迫王狀元的姐姐嫁與他們家,就忍不住一陣的后怕。
主簿就是激動了,翰林院這樣清貴衙門里的大人,以前他就是邊兒也摸不著!
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不僅摸的著,還見的著哩!表現(xiàn)的好的話,以后說不定還能提攜他一把,想想就讓人激動。
沒讓他們等太久,很快前面的路面上就出現(xiàn)了一隊人馬。
“來了!”
白山縣的師爺喊了一聲,一群人精神一振,立馬喊來縣里準備好的喜樂隊。
兩邊還沒會面,喜樂隊先杠上了,生怕自已吹的讓大人們不滿意,一個個鉚足了勁憋的臉通紅的吹了起來。
“那邊是干啥的?”
“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外地來的,說出去都丟人,你說這干啥的?咱們縣最近的大事你沒聽說?”
“狀元郎回來了?!”
“那當然,能讓咱縣令大人這么積極的,除了這個還有啥!”
“快快快,上次我沒趕上,這次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
王學洲木著一張臉。
這一路他都已經(jīng)習慣了。
自從他中狀元開始,不管是在京中還是回鄉(xiāng),身邊的人這一路上就沒斷過。
“王大人!”
包縣令帶著人滿面笑意的上前打招呼行禮。
王學洲不得已從馬車上下來。
包縣令上前,態(tài)度恭謹?shù)南仁歉孀镆宦暎缓蠼忉專?/p>
“不是下官要麻煩,實在是白山縣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王大人少年英才,頭角崢嶸,這對咱們本縣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鼓勵,下官想請王大人騎馬在城中走一圈,讓大家都瞻仰一下狀元郎的風采,也好激勵他們奮發(fā)圖強,好好讀書?!?/p>
包縣令知道王學洲趕路辛苦,擔心引起他的不滿,先是鋪墊了一下,最后才說自已的要求。
這點面子王學洲自然要給,他痛快的答應:“包大人一心為本縣百姓,我身為白山縣的一份子,做這點小事不足掛齒,包大人太客氣了。”
包縣令被說的心中激動,牽過一旁的馬:“還請大人上馬?!?/p>
王學洲翻身上馬,姿勢說不出的瀟灑。
喜樂隊開道,他騎馬入城,百姓們聞風而動,全都涌到了街上看熱鬧。
“狀元郎好??!”
“狀元郎好威風!”
“咱們縣的狀元郎回來啦!!”
看到王學洲的瞬間,人群瞬間被引爆,尖叫聲,大喊聲,興奮聲不絕于耳。
王學洲看著一張張凍的通紅卻激動又熱切的臉,心中被漲的滿滿的,這種感覺和在京城游街時,截然不同。
這些都是他的老鄉(xiāng),甚至,這些人里面或許還有他的親朋好友。
這里是孕育他的土地,是他的家鄉(xiāng)??!
“子仁!子仁!啊啊啊??!子仁!”
“丑蛋!丑蛋!你看看我們!”
受人群影響,王學洲也激動地眼底有了些微的熱意,正心潮澎湃間,兩道格格不入的聲音入了耳。
他扭頭看去,只見呂胖子、王學文、趙行正捶胸跳腳,搖擺雙臂,瘋狂的吶喊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王學洲眼底的熱意瞬間憋了回去,嘴角一抽,看著幾個人跟猴子似的,朝著他們揮手:“回家再說!”
呂胖子仿佛被人打了兩針雞血:“回我了!回我了!”他抓著一旁的人嘚瑟道:“看見沒有?狀元郎是我兄弟!”
王學文爭執(zhí)道:“你算哪門子的野兄弟?我這是親的!親的你懂嗎?”
“普天之下都是兄弟,做人不要這么小氣!”
“想做兄弟可以,但咱們得好好論論這前后高低···”
三個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
王學洲看著城中熱烈的氣氛,受他們的影響一種胸臆直沖天靈蓋。
想到他這一路走來,白山縣寂寂無名,近十年來,舉人就出了他和齊顯兩人,進士就他一人,家鄉(xiāng)文風不盛,就連他被點為狀元,也是因為他出身夠‘窮’。
他油然而生一股沖動,他鏗鏘有力的揚聲高喊: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金粟?!?/p>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p>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p>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p>
“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jīng)勤向窗前讀!”
他開口之后,喜樂隊就停了下來,周圍的人群也都自覺閉嘴想要聽清楚他說什么。
趙恒的這首《勸學詩》通俗易懂,就連普通百姓也都大約能聽得懂這是什么意思,更別說那些讀書人了。
一群讀書人,雙目炯炯的看著王學洲騎在馬背上意氣風發(fā)的背影,滿眼都是激動和崇拜。
有人坐在酒樓窗前,手團成喇叭狀: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金粟·····”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受這個氣氛感染,無數(shù)個讀書人跟著誦了起來。
后面整個街道上都充斥著讀書人朗朗上口的吟詩聲。
路邊的孩童不知不覺間也學會了這首詩,跟著路邊的隊伍一邊拍手一邊吟。
隊伍從城中穿過,又朝著西朗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