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白了自已的身體情況。
他身體越來越差,能堵住別人嘴一時,卻不能一直堵著別人的嘴。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更何況今日宗室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便無所謂再多幾個人知道。
聽到他這坦然的話,所有人無不是震驚的倒退兩步,倉惶跪下,有些哽咽:“陛……下!”
“太后乃是朕的養(yǎng)母,被崔氏蠱惑才下此毒手,朕不怪她,卻也無法面對她,所以才讓她吃齋念佛七七四十九日后,去陪伴先帝??呻逈]想到,她卻因此記恨在心,和老四勾結(jié),煽動老四對朕下手···”
“這次,朕不能再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了!不然等以后真的發(fā)生不可挽回的大錯,那時悔之晚矣!”
龔延痛哭流涕:“陛下!陛下??!您受苦了??!老臣卻什么都不知道,老臣失職!老臣該死??!”
龔延說著朝著自已的臉上抽了過去。
其他人見到,也失聲痛哭:“陛下!天妒英才!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老天爺,你不長眼····”
一群人驟然從仁武帝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心神失守,悲愴不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雄主英年早逝,太子未立,皇子都還年幼,沒有陛下這等英明神武,大乾的未來在哪里?百姓的未來又該怎么辦?
一時間所有人只覺得大乾的未來風雨飄搖。
仁武帝腦門上青筋直蹦,看到幾個大臣如同死了親爹似的,抬手重重的拍了桌子:“夠了!朕還沒死!”
一群人哆嗦一下,瞬間反應過來。
他們犯大忌了。
“朕今日告訴你們是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走出這里誰敢散播消息,朕就殺了他!滾出去!滾!?。 ?/p>
方閣老抬袖拭淚,踉蹌著起身:“陛下,可要召回在關(guān)中的幾位皇子?”
仁武帝冷聲道:“我自有打算,該回的時候自然讓他們回來。”
這話說的讓人····方閣老眼眶又是一酸,拱手告退。
看著他們離去,仁武帝轉(zhuǎn)過頭,長公主看著他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了。
這好歹是自已的親妹妹,仁武帝沒有罵她,只撇過頭不看一眼,看著寧親王道:“寧王叔,今日朕想求您一件事?!?/p>
寧親王老淚縱橫,長長嘆了一口氣:“你說。”
“朕要廢了太后!”
··········
關(guān)中也沒如四皇子所想,陷入混亂中,一切如常。
“任命書下來了,同時對你這個案子的判決也下來了,秦遠和那個女子要被流放去漳州?!?/p>
王學洲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朱典史,他顫抖著手接過去,欣喜若狂。
“任命書!我的任命書下來了!”
朱典史抱著任命書狠狠的親了好幾口,神色癲狂:“這條路,我走了二十多年!從小我爹對我最大的盼望就是讓我好好讀書,將來做大官,光宗耀祖!他口中的大官,就是縣老爺!可沒想到我離進士始終差了一步,入了官場又發(fā)現(xiàn)事情根本不像想象的那樣?!?/p>
“我以為這輩子都與縣令無緣了,可沒想到,到了這個年紀居然完成了我爹的期盼!我是縣老爺了!”
朱典史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可我爹···已經(jīng)仙去了!他能再等我三年該多好!我便可以將他接到我身邊,讓他看著我是縣老爺了!我出息了!我光宗耀祖了!”
“他死的時候,因為路途遙遠,我都沒趕上回去見他最后一面,聽我娘和媳婦說,他臨死的時候還在喊我的名字,叮囑我一定要努力,要好好做事,將來做了大官光宗耀祖,這樣他到了地下也能抬頭挺胸的做人?!?/p>
王學洲看著一個大男人哭的跟個孩子似的,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爹雖然不在了,但你可以寫封信燒給他知道啊,一樣的?!?/p>
朱典史聽到這話,一抹眼淚,一臉正色跪在地上:“不是大人提攜,下官不會有今日!此大恩如再生父母,棟材銘記于心,沒齒難忘,以后凡大人有所驅(qū)使,無所不從!如有違背,人神共殛(ji)!”
朱建,字棟材。
王學洲看著他一臉莊重的表情,皺了皺眉:“這件事你已經(jīng)強調(diào)很多遍了,我選你,只是因為你合適,也是因為你堅守初心,沒有跟著前縣令魚肉百姓胡作非為,有今日也算是你自已等來的機會。如果你真的感激我,日后就不忘初心,堅守底線?!?/p>
“你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更能明白底層百姓生活不易,日后做了本地縣尊,就要多多為百姓爭取好處,持身守正,莫要忘了自已的出身,再遇到之前的事情,莫要被旁人三言兩語唬住,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被人捏住把柄,只要你豁得出去,別人就不敢隨意拿捏你。萬事小心。”
朱典史站起身:“謹記大人教誨。”
六皇子在一邊看著,滿臉驕傲。
他仰著下巴輕蔑的看向一旁雙目亮晶晶的景東玨和楊天章,從鼻孔發(fā)出一聲輕哼:“我先生!”
不是你們的!
收一收你們那崇拜的小眼神。
兩人原本對六皇子還心生敬畏,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這人就是純純投了個好胎,對六皇子這個身份也祛魅了。
兩人根本不帶怕的,直接無視了六皇子。
看著朱典史帶著東西出門去流放罪犯,兩人迫不及待的圍了上去。
“朱典史··不,朱縣尊都幾十歲的人了,居然還能得大人指點,大器晚成??!”
“還是大人慧眼識珠,能發(fā)現(xiàn)朱縣尊身上的長處加以利用,不然朱縣尊這輩子怕是只能在典史這個位置上打轉(zhuǎn)了?!?/p>
王學洲瞥了一眼兩人:“馬屁拍的挺響,不知道你們的文章和馬屁比起來,哪個更勝一籌?拿來吧!”
六皇子哈哈一笑:“拍到馬腿上了吧?也不看看先生是誰,豈會被你們的甜言蜜語給哄到,你們的文章寫的不如意,可是要吃掛落的?!?/p>
王學洲看著六皇子臉一拉:“你今日半個時辰的馬步,可蹲完了?”
六皇子幸災樂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滿臉痛苦:“沒有?!?/p>
“還不快去!”
六皇子磨磨蹭蹭的到了角落里,提氣、雙臂往前伸,膝蓋下彎,開始扎馬步了。
也是他嘴賤,跟著讀書的時候,不小心說了句‘寧愿練武不愿讀書’,然后就被先生勒令每日扎馬步。
雖然痛苦,但他覺得練武還是比讀書輕松的……
在四皇子的想象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中將兄弟全都抓起來的二皇子,此時卻依然端坐在王府,看著手中新鮮出爐的消息。
“父皇已經(jīng)回宮了····”
老四失敗了。
二皇子眉頭緊鎖,將消息遞給了身旁的兩位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