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人的需求分為五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生理需求,也就是呼吸、水、食物、睡眠等等,
這是維持生存的必要條件,也就是剛剛朕說的吃飽喝足穿暖,
為什么會饑寒起盜心,就是因為無法滿足生存所需才去,否則以大明律對盜竊的處罰,前兩次是肉刑,第三次就是絞刑了,
若不是為了生存,誰會冒這么大風(fēng)險去盜竊?
扯遠了,咱們再說說第二個層次,就是安全需求,在滿足生理需求后,就會想法設(shè)法的達到安全需求,
例如自身安全、身體健康、財產(chǎn)安全、家庭安全等等,
等我們滿足了百姓的生理需求后,就滿足安全需求,他們哪里還有時間去謀逆呢?
這個時候,即便有人想謀逆,那也要問問其他百姓愿不愿意有人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不用朝廷出面,百姓的怒火就能將謀逆之人給弄死?!?/p>
眾人若有所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明白。
實在是崇禎說的這些太過于高深了。
“陛下,即便這樣,那萬一……”
“這只是一方面!”
崇禎打斷了周遇吉的疑惑,繼續(xù)道:“還記得前幾日在田間,朕和你們說的,即便是四海澄清,我們也不能馬放南山,反而要更加的厲兵秣馬嗎?
這是武力的震懾,既是防止未知的外敵入侵,更是對內(nèi)部百姓的震懾。
精兵強將,武器先進,害怕一群倉促而起的烏合之眾嗎?”
“第三個方面……算了,說太多,你們一時半會也明白不了,你們只需要記住,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p>
眾人聽崇禎這么說,頓時無語了。
好奇心全被勾起來了,結(jié)果沒有下文了,這讓他們難受之極。
而鐘樓外,辦完事回來的袁可立則是渾身一震,曹變蛟、周遇吉是武將,一時半會理解不了皇帝的話,
而堵胤錫雖然聰慧,但閱歷少,思維被束縛,也想不明白。
可他歷經(jīng)四朝,浮沉官海數(shù)十年,其中的原由看的透透的。
特別是他看過過年后,內(nèi)閣送給他的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內(nèi)容,現(xiàn)在就更容易理解崇禎的話了。
無非是百姓自發(fā)維護、軍隊強有力的震懾、教育和思想引導(dǎo),三方面同步進行。
特別是最后說的少年強則國強,他估摸著等第一個五年計劃完成了,第二五年計劃重點就是教育了,
孩子從小引導(dǎo)忠君愛國的思想,教導(dǎo)和平富足生活來之不易等等。
等這一輩人老去,孩子成人了,成為整個大明的基石時,從小接受教育的他們,更不會想著去謀逆了。
歷史歷代帝王都想著陰謀控制百姓,可這位新帝卻是不屑于這么干。
“陛下雖然年少,但腹中卻有萬千溝壑,深謀遠慮,實乃我大明之福!”
袁可立在心中感慨了一句,然后朝著崇禎等人走去:“聽陛下一席話,勝讀臣大半輩子的見識?!?/p>
說完又看向堵胤錫等人:“國強民富萬物盛,人和家興百業(yè)昌,造反這事畢竟是少數(shù),
只要朝廷足夠強,那就無懼一切,努力發(fā)展自身才是硬道理!”
崇禎笑了笑,沒有說話,沒有這種頂層的設(shè)計和規(guī)劃以及目前掌控的力量,他敢如此放肆嗎?
估計也是如歷朝歷代帝王做法一樣,牢籠而治了。
眾人點了點頭,袁可立卻是好奇道:“陛下,您剛剛說五個需求,那后面三個是什么?”
“依次是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實現(xiàn)需求!”
見眾人有些懵,崇禎暗笑。
馬斯洛的五個需求,別說是大明了,即便是后世,能達到第五個層次的,都是極少數(shù)人。
大明這個時代,種種原因的束縛,能完成第三個就不錯。
“行了,這個話題先放放,你們有時間自己琢磨,現(xiàn)在說說正事!”
崇禎打斷了眾人的沉思,看著袁可立:“袁愛卿,說說你對售賣耕地這事的判斷,大概能賣出去多少?”
袁可立沉思了一下,又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城內(nèi)歡呼的百姓:“臣以為可全部賣完。”
“這么樂觀?”
“陛下,不是樂觀,是事實,百姓能被愚弄一時,但絕不會一直被愚弄,這筆賬很好算,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百姓們都窮到這個程度了,還擔(dān)心幾十年后的事?
而且,臣已經(jīng)派了部分人裝作客商等到各縣城演戲去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開始了!”
“演戲?”
崇禎頓時來了興趣,好奇道:“具體說說!”
“陛下,如果您有時間,臣請您到長安縣看場戲?”
西安城,長安縣。
距離西安城不過二十余里,崇禎將兩百勇士營留在了城外三四里的地方。
自己和袁可立坐著一輛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馬車,在一眾武進士的陪同下低調(diào)的進了縣城。
馬車在城內(nèi)行駛了一會兒后,在街道的一個拐角處停了下來。
中間街道的一間店鋪中,幾聲怒罵和砸東西的聲音吸引了行色匆匆、臉色糾結(jié)之色的百姓們。
“砸,給我砸!”
“咣……咚……”
“氣死老夫了……”
在眾人好奇中,一位中年男子怒氣沖沖的從店內(nèi)沖了出來。
圍觀中有人認出了中年男子,高聲道:“李掌柜,什么事生這么大氣,您這店鋪年前剛買的,正在裝修,怎么說砸就砸了?”
“怎么說呢?哎……”
李掌柜嘆了口氣:“我這店是準備開糧坊的,對不對?可現(xiàn)在,哎……”
李掌柜說一句,就長嘆一句,讓本就糾結(jié)的百姓們心里更加郁悶了。
可剛剛出聲之人并不準備放過李掌柜的,繼續(xù)追問道:“這是好事呀,現(xiàn)在陜西大災(zāi),可以預(yù)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缺米,您有渠道,轉(zhuǎn)手一賣,大賺呀!”
“賺個屁!”
李掌柜突然暴露:“我且問你,朝廷是不是剛剛頒發(fā)了售賣耕地的詔書?是不是分期付款、先種后還?”
“沒錯,但大家不是都在猶豫嘛,再說了這事和您開米坊有什么關(guān)系?!?/p>
“關(guān)系大了去了,這種方式購買耕地,百姓家里就不缺糧食了,我這米坊的糧食賣給誰?
他們倒是想賣給我,可我收了也賣不出去呀,收購、保存、運輸?shù)鹊龋辽傧娜轿宄桑?/p>
賠本鉆吆喝的事,我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