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知府衙門,都退后三米!”
“有冤情就鳴冤擊鼓!”
“有事情,就先去找自己的里甲長,層層上報!”
“聚眾鬧事,可是要吃板子的!”
知府衙門的老守衛(wèi)上前一步,看著人群怒喝了一聲。
百姓們被這一聲厲喝給驚著了,可人群中那些富商士紳安排的人不怕,
反倒是藏在人群中高聲道:“蘇州府都亂成這樣了,我們都等著米下鍋,知府大人不管管嗎?”
“就是,我們從外地來的商人,將家鄉(xiāng)最好的東西帶到蘇州,讓蘇州百姓都嘗一嘗、見一見,結(jié)果蘇州城內(nèi)是這個樣子,太讓我們失望了!”
“就是,如果是天災(zāi)、我們自己的原因,這點(diǎn)我們認(rèn)了,可這明明是蘇州富商士紳搞的鬼,這個我們不能接受!”
“我們能要見知府大人,請知府大人還我們一個公道!”
“讓知府大人出來,我們要告狀!”
“讓一讓,巡撫大人來了!”
在群情激憤中,人群后方傳來一聲高喝聲。
聽著是巡撫大人,百姓們瞬間讓開了一條通道,應(yīng)天巡撫孫友志邁著四方步緩緩的朝著知府衙門走去。
等走到人群前面后,轉(zhuǎn)身看著身后聚集的百姓,高聲道:“諸位鄰里鄉(xiāng)親,蘇州府今日之亂,本撫是有責(zé)任的,
諸位放心,今日本撫一定讓周知府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說完這話后,又轉(zhuǎn)頭看著知府衙門的守衛(wèi):“百姓們見不到周知府,本撫也不能嗎?
讓開,否則,本撫治你一個藐視上司之罪,扒了你這身衣服!”
“孫巡撫,你堂堂的二品巡撫竟然和一個小小的守衛(wèi)耍官威,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周知府,甭跟本撫爭口舌之利,昨日本撫勸過你,不要如此行事,你不聽,非要一意孤行,你看看現(xiàn)在蘇州城成了什么樣子?
百姓等著米下鍋、游客沒地方吃飯休息、商販貨品賣不出,你知道這其中有多大的損失嗎?
你今天若是不給本撫、給蘇州城的百姓、客商們一個滿意的交代,那就別怪本撫連同這蘇州府的所有官員參你一本!”
“此事不勞孫巡撫督促,本府自有對策!”
周廷儒心中冷笑,但臉上卻是掛著淡淡的笑容,而后看著聚集的百姓:“諸位父老鄉(xiāng)親,昨日之事對與錯,只有以后才能定論,我們暫且不提。
本府在此做出承諾,明日酉時前,在知府衙門本府一定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復(fù),三日內(nèi)必將全部解決,
如果做不到,本府甘愿辭去蘇州知府之職,聽從朝廷發(fā)落。
等著米下鍋的,午時前,本府會調(diào)蘇州四方糧倉的糧食到各坊市、街頭售賣,大家按需購買,糧油茶醋等,大家忍耐兩日;
貨物類的放兩三天也無妨,如果因此造成了損失,蘇州府一定會給予賠償,
諸位大可放心,本府有朝廷給的圣旨,有便宜之權(quán),說出的話代表著朝廷,本府兌現(xiàn)不了,朝廷一定會兌現(xiàn),道理就不用本府多說了吧!
都散了吧,明日午時,就知曉結(jié)果了!
本府提醒諸位鄰里鄉(xiāng)親,本府昨日查過這蘇州府的司獄司,里面目前還有三百個空位!”
周廷儒說完這些后,看著巡撫孫友志:“孫巡撫,本府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您請便吧!”
看著進(jìn)入知府衙門的周廷儒,孫友志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袖袍中的雙手死死的握住。
自成為巡撫以來,還從未有人如此的對他,簡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好一會兒后,孫友志才平復(fù)了下來,陰沉的臉色再次恢復(fù)了悲天憐憫、愧疚之色,轉(zhuǎn)頭看著人群:“既然周知府給了保證,大家都散了吧,
本撫會盯著周知府的,同時已經(jīng)上報南京了,周知府解決不了,南京那邊一定會給一個答復(fù)的,放心吧!”
“巡撫大人費(fèi)心了,我們相信巡撫大人!”
“還是巡撫大人靠譜,將我們放在心上,不像某人!”
“哎,這世道呀,真是官越大越心系百姓,官越小越愛耍官威!”
“諸位鄉(xiāng)親們,散了吧,有巡撫大人盯著,我們再聚集在這里反倒是給巡撫大人找事情!”
“散了吧,再忍一天!”
……
百姓們慢慢散去,聽著百姓們對自己的議論,孫友志冷冷一笑。
轉(zhuǎn)頭看了看知府衙門,心中也有些驚疑的,難道周廷儒真的有辦法破解?
想了想后,孫友志也不再多想,他今日來這里已經(jīng)是以身犯險了,好在他的這種試探已經(jīng)將知府衙門的態(tài)度傳出去,暗中的富商們肯定也知道了。
能不能做出應(yīng)對,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自己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
蘇州知府周廷儒的承諾只是小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蘇州城,并朝著下屬州縣傳去,
“周知府言之鑿鑿,似乎胸有成竹呀!”
“依我看,只是硬挺著罷了,蘇州府的士紳富商聯(lián)合起來,這股力量,可不是官府能抗衡的!”
“對,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手段并沒有觸犯大明律法,官府無權(quán)干涉!”
“不好說,在熹宗朝能混到禮部尚書,被革職又被重新啟用,應(yīng)該還是有些能力的,等著吧!”
“你們說,會不會以暴制暴,現(xiàn)在燕山衛(wèi)接手了蘇州城防,會不會直接將這些人抓起來砍了?”
“應(yīng)該可能性不大,把他們都?xì)⒘?,這蘇州府的生意還怎么做?大明賦稅重點(diǎn),朝廷即便給周知府便宜之權(quán),應(yīng)該也不允許他這么干!”
“有道理,但除了這個還能有啥手段?暴力打開店鋪的門?可店鋪里才多少貨?一天就賣完了。
解決了這里,那工坊、作坊怎么辦?只要一項不解決,困擾依舊在!”
“哎,可能我們站的高度不一樣,看不到上層的想法吧,等著吧,明天午時就知道了!”
……
無數(shù)人議論著,翹首以待,等待著這一次官商的交鋒,
他們也想看看新任蘇州知府到底會有哪些手段,到底能不能干過蘇州的士紳富商的聯(lián)合。
在百姓們的期盼中,在士紳富商的忐忑和冷笑中,天亮了。
百姓們朝著知府衙門涌去,等看到知府衙門前的景象時,皆是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