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府,知府衙門。
知府孟學文吃過早飯后,就早早地到了公事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見到孟學文到了公事房。
一名書吏抱著厚厚的一摞需要處理的公文,放在了孟學文的書案上。
這書吏緊跟著又給他沏了一杯熱茶放在了順手的位置。
孟學文賦閑在家多年,一度靠教書為業(yè)。
幾個月前遼西局勢動蕩,叛軍肆虐。
孟學文攜家?guī)Э谔又吝|陽府,以避戰(zhàn)亂,無奈棲身于破敗廟宇之中,衣食無依,境況凄涼。
好在小侯爺曹風收留了他,委以重任。
如今更是舉薦他為遼西府知府。
朝廷的正式任命已經(jīng)下來了。
孟學文如今是咸魚翻身,成了坐鎮(zhèn)一方的父母官。
他對小侯爺曹風感激涕零,為報答曹風的知遇之恩,這辦差也格外的勤勉細致。
他抿了一口茶后,這才翻開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公文。
這一份公文是新上任的屯田使周純剛呈送上來的。
最主要的內(nèi)容是現(xiàn)在遼西開荒,農(nóng)具、耕牛缺額甚多,請求知府衙門協(xié)調(diào)解決。
與此同時。
小侯爺曹風這一次從山里俘獲招撫了大量的馬賊山匪。
小侯爺曹風要求設(shè)立十個屯墾營,以安置這些馬賊山匪。
這屯墾營設(shè)在何處?
這上萬馬賊山匪的吃住怎么解決?
屯田使周純剛已經(jīng)擬定了一份解決方案。
都需要知府衙門這邊定奪。
孟學文對于自已這個學生周純剛的才干是很欣賞的。
他不僅僅能提出問題,更是能提出應(yīng)對的解決之策,這就相當難得。
“開荒屯墾那邊缺少農(nóng)具、耕牛,這可是大問題,必須馬上解決?!?/p>
孟學文略作思索,隨即緩緩開口。
“知府衙門拿一萬兩白銀,去找遼西商行的張永豪張東家?!?/p>
孟學文吩咐說:“速請遼西商行著手緊急采購農(nóng)具與耕牛?!?/p>
“這些農(nóng)具和耕牛采買回來后,可以先租借給開荒的百姓,供他們使用?!?/p>
孟學文在說話間,一名書吏已經(jīng)研墨提筆,刷刷地記了起來。
遼西商行是曹風拉著遼西地方上的一些大戶一起投資組建的。
遼西商行現(xiàn)在最主要的職能是從外邊去采買遼西緊缺的各類物資,確保遼西物價穩(wěn)定。
如今遼西商行已經(jīng)組建了好幾支規(guī)模龐大的車隊、馬隊。
他們源源不斷地將遼西所需的糧食、布匹、茶葉、針線等采購回來。
遼西商行在遼西如今開設(shè)的各類店鋪,已經(jīng)多達數(shù)十家。
大量的物資涌入遼西,遼西高昂的物價已經(jīng)被打壓了下來。
現(xiàn)在遼西不僅僅秩序趨于穩(wěn)定,商貿(mào)也在逐漸復(fù)蘇。
現(xiàn)在屯墾需要大量的農(nóng)具、耕牛。
孟學文第一個想的就是張永豪的遼西商行。
現(xiàn)在也只有遼西商行有這個能力,快速從外面采買這些物資。
遼西商行的背后站著的是遼西軍和曹風這位小侯爺。
他們只要打出遼西商行的旗號。
沿途的那些山匪流寇,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就確保了各類物資能順暢地流入遼西。
“至于屯墾營的選址,屯田使周純剛選的這幾個地方都不錯?!?/p>
“我看無須另擇他處了?!?/p>
孟學文沉吟片刻后道:“待小侯爺將那些馬賊山匪押解回來,便直接安置于周純剛所選之地。”
“告訴周純剛?!?/p>
“要他抓緊時間,帶人緊急搭建一批房屋,做好安置的事宜?!?/p>
“這些馬賊山匪愿意接受招撫,那就要妥善安置好。”
“務(wù)必周全考慮,所需被褥、糧食等物資,我自會派人送去?!?/p>
“可不能讓他們再鉆進山里去當山匪馬賊,為禍一方了?!?/p>
孟學文對于安置馬賊山匪到屯墾營是很重視的。
這些馬賊山匪安置好了,那對于遼西的長治久安是極其有利的。
只要遼西沒有了這些馬賊山匪的襲擾劫掠,局勢穩(wěn)定。
那遼西就能一天比一天好。
反之。
若是這些人再次落草為寇,那將會極大影響遼西的發(fā)展。
孟學文吩咐后,當即就有書吏寫好了回復(fù)公文。
孟學文簽字用印后,書吏馬上就拿著回復(fù)公文出門,派人送走。
孟學文并沒有歇息。
他喝了一口熱茶后,又拿起了另外的一份公文。
“嗯?”
“遼西紀實?”
“這是何物?”
看到這一份新的公文,孟學文有些疑惑。
“知府大人!”
“這是幕府的首席幕僚陸一舟首席派人送來的?!?/p>
一名復(fù)州接收的書吏當即開口解釋。
“陸首席要咱們知府衙門將此《遼西紀實》分發(fā)各處宣讀?!?/p>
孟學文聞之,面色微沉,不悅之情溢于言表。
自家小侯爺成立幕府他是知曉的。
陸一舟成為首席幕僚,他也沒意見。
畢竟陸一舟曾侍奉老侯爺,今又佐小侯爺,其人品才干,自當無虞。
可陸一舟現(xiàn)在卻以首席幕僚的身份,開始吩咐他這個知府做事。
這就有些僭越了。
陸一舟這個首席幕僚只不過是小侯爺?shù)乃饺四涣哦选?/p>
他可是大乾堂堂正正的遼西知府。
哪有私人幕僚吩咐朝廷命官辦差的?
這陸一舟也太將自已當回事兒了。
孟學文心情不悅。
他將那份沉甸甸的《遼西紀實》輕輕擱置于案頭,打算暫且擱置一旁,讓其冷卻幾日。
可是他轉(zhuǎn)念一想。
陸一舟作為小侯爺幕府的首席幕僚,應(yīng)該知道分寸的。
可他還是將此物送到了知府衙門。
那他是不是遵從小侯爺?shù)姆愿滥兀?/p>
自已若是將其擱置不辦,小侯爺怪罪下來,自已擔待不起。
想到這里后。
孟學文猶豫片刻后,終是伸手將那份《遼西紀實》重新拾起,握于掌中。
他將其展開,細細地研讀起來。
讀完遼西紀實后,孟學文心里暗道一聲好險。
此遼西紀實里面就寫了兩件事。
一則是寫了小侯爺領(lǐng)兵進山剿匪之事,二則是小侯爺體察民情,遼西軍幫百姓做事的事兒。
很顯然。
這遼西紀實是為了吹捧自家小侯爺?shù)墓兌鴮懙摹?/p>
這目的嘛,自然是不言而喻。
這里面的內(nèi)容雖有一些夸大之處,可總體而言,并沒有什么問題。
孟學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不屑,又似乎藏著幾分感嘆。
這陸一舟能這么快當上小侯爺?shù)氖紫涣?,看來這拍馬屁的功夫還是不賴的。
可會拍馬屁,何曾不是一種能力呢。
他搗鼓出的這個遼西紀實一旦讓世人熟知,那小侯爺?shù)穆曂囟〞偕弦粋€臺階。
只是他一個首席幕僚,吩咐自已堂堂知府去做這些事兒。
他還是覺得心里膈應(yīng)得慌。
可這是吹捧自家小侯爺?shù)氖聝?,他也不敢怠慢?/p>
“將此遼西紀實多謄抄幾份,除了張貼到城門口等顯眼之處外?!?/p>
“再讓各衙門的官吏也要好好地讀一讀,給百姓講一講。”
孟學文說著,補充了一句:“再拿一份去遼西的茶樓,找一個說書人,讓其給百姓宣講?!?/p>
“小侯爺智勇兼?zhèn)?,剿匪建功,且仁義布施于民,治軍嚴謹,實乃當世之楷模,宜廣為傳頌?!?/p>
“遵命!”
有書吏當即答應(yīng)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