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幕僚陸一舟的一番話,讓曹風豁然開朗。
他覺得自已的格局還是太小了。
總是想將人才都留在自已的身邊,讓自已得以有效掌控。
擔心自已辛苦培養(yǎng)的人才遠走高飛,為他人做了嫁衣。
實際上人性是復雜的。
如若自已太弱小,他們在自已這里得不到好處。
無法讓他們成長,無法讓他們升官發(fā)財。
縱使自已將他們留在身邊,他們也不會對自已忠心。
這些人乃是自已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的。
他們與自已朝夕相處,有戰(zhàn)場上并肩殺敵的情誼,這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這些人現在調任到別處任職,說明他們遼西軍人才輩出。
他們就像是一顆顆種子一般,可以深入大乾的各軍,各衙門,掌握大權。
只要自已利用曾經并肩殺敵的同袍情誼,將他們串聯起來,彼此多走動親近。
那他們就能形成一個龐大的軍事集團,誰也不敢招惹。
當然。
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已必須強大。
只有自已強大了,才能像吸鐵石一般,緊緊地將這些人吸引到自已陣營中。
哪怕他們距離自已遠,他們也會是自已陣營的一份子。
若是自已太弱。
別人跟著自已看不到前途,拿不到好處,哪怕再忠心的人也會逐漸疏遠。
這和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一樣的道理。
想通了這一層后,曹風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郁悶與不快瞬間消散。
“老陸,你說得不錯!”
“大家伙升官了,這是好事兒!”
曹風笑著道:“我方才一時郁悶,未能想通其中關節(jié),倒是鉆了牛角尖?!?/p>
曹風如此坦誠,反而是讓陸一舟對曹風又高看了一眼。
自家小侯爺身居高位,還能聽得進去勸告。
能意識到自已的問題并且加以改正,這是難能可貴的事情。
“這一次我遼西軍不少人升官兒,必須好好地慶賀一番?!?/p>
曹風對陸一舟吩咐道:“吩咐下去,我要設宴,大家伙一起樂呵樂呵?!?/p>
陸一舟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當如此?!?/p>
“”
當曹風決定宴請眾將的時候。
親將劉順出現在門口。
“小侯爺,驍騎營李指揮使求見?!?/p>
“請他進來?!?/p>
“是?!?/p>
幕僚陸一舟也當即對曹風道:“小侯爺,那我去和方總管商議設宴的事兒,就先告辭了?!?/p>
“行?!?/p>
曹風補充道:“這一次將士們升官了,宴席的規(guī)格弄高一些?!?/p>
“好吃好喝的都準備一些?!?/p>
“遵命?!?/p>
幕僚陸一舟領命而去。
驍騎營指揮使李破甲很快就被帶到了曹風的臨時書房內。
“李叔,怎么升官兒還悶悶不樂的?”
“出什么事兒了?”
曹風招呼李破甲落座后,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李破甲雙手接過了茶水,并沒有喝。
他看向曹風道:“小侯爺,我不想去遼東軍當這個勞什子都指揮使。”
“我仍愿隨侍小侯爺左右,為您沖鋒陷陣?!?/p>
“還請小侯爺恩準?!?/p>
李破甲是曹府的家將出身,以前在并州軍效力。
曹風到遼州的時候,他老爹這才將李破甲等人調給自已,負責保護自已。
李破甲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立下了不少功勞。
他也從一個家將,成為遼西軍驍騎營指揮使,成為曹風的左膀右臂。
這一次要調任遼東軍擔任都指揮使。
這本來是好事兒。
可是李破甲卻有些不情愿。
“為何不愿意去當遼東軍都指揮使?”
曹風好奇地問:“都指揮使乃我大乾軍中要職,莫非李叔還嫌棄官兒小了?”
“小侯爺,我倒不是嫌棄官兒小了,反而是受寵若驚?!?/p>
李破甲對曹風道:“我做夢都沒想過,我這輩子都當都指揮使?!?/p>
“這能當都指揮使,我家的族譜都能單開一頁了,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兒?!?/p>
“可是我舍不得小侯爺!”
“我走了,誰來保護小侯爺,誰為小侯爺沖鋒陷陣?”
李破甲對曹風說:“我以前在曹府當護衛(wèi)時,弓馬倒是練得嫻熟,但領兵打仗卻全然不懂?!?/p>
“我能有今日,全都是小侯爺手把手教的?!?/p>
“小侯爺對我有再造之恩!”
“若是沒有小侯爺,就沒有我李破甲的今日。”
“這一次遼西軍這么多人調走,遼西軍必定人手緊缺?!?/p>
“我寧愿在遼西軍繼續(xù)擔任指揮使,跟隨小侯爺沖鋒陷陣,也不愿意去遼東軍擔任都指揮使.......”
曹風聽了李破甲的一番話后,也很感動。
李破甲如今升官兒,他沒有考慮自已,反而是擔心走的人太多,自已無人可用。
“李叔,你能記得我的好,我這心里呀,很感動!”
曹風對李破甲道:“你如今能升任都指揮使,我也打心底里高興?!?/p>
“這說明咱們遼西軍人才輩出嘛!”
“這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能獨當一面!”
“我這個遼西軍都督,臉上有光呀!”
曹風說著,開始勸李破甲。
“可是你也知道,我們遼西軍現在就這么點兵馬,位子也有限。”
“你若不去遼東軍擔任都指揮使,那留在我們遼西軍,只能屈居指揮使一職,太委屈你了......”
李破甲當即說:“只要能跟著小侯爺,哪怕當一個大頭兵我都行?!?/p>
曹風笑著擺了擺手。
“話不能這么說?!?/p>
曹風對李破甲說:“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p>
“你們立下了功勞,那就應該往上走,去當更大的官兒,領更多的兵馬?!?/p>
“可是我舍不得小侯爺您.......”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p>
“你只是去赴任,又不是生離死別。”
“這無論是在遼西軍還是在遼東軍,那咱們都是大乾的兵將,還是袍澤嘛?!?/p>
曹風對李破甲道:“你去了遼東軍,那我們遼西軍還是你的娘家。”
“啥時候想家了,想兄弟們了,隨時都可以回來看看嘛,遼西軍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p>
“這以后我們要和胡人打仗,光靠著我們遼西軍肯定獨木難支?!?/p>
“可別的軍隊中,我一個人都不認識,人家不一定愿意增援幫忙?!?/p>
“你去了遼東軍,那就不一樣了。”
“到時候我遇到難處了,你必定會直接帶兵馳援我們,到時候我們又能并肩作戰(zhàn)。”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破甲點了點頭,道理的確是這么一個道理。
“你去遼東軍任職,周興安去靜海軍任職,張虎臣去青州軍任職。”
“你們都出身遼西軍,以后我們多多走動,遇到難處了,也能彼此拉一把?!?/p>
“可若你們都留在遼西軍,那我們遼西軍遇到難處了,誰能幫我們呢?”
曹風繼續(xù)道:“再說了,這一次的任命是皇上對你們功勞的封賞。”
“你倘若違抗圣命,非但會親手葬送自已的錦繡前程?!?/p>
“還會讓皇上誤以為我遼西軍盡是些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驕兵悍將,置皇命于不顧?!?/p>
“這對于咱們遼西軍的聲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高高興興地去赴任?!?/p>
“去了遼東軍后,好好帶兵,多立功勞,別給我丟臉!”
曹風對李破甲說:“在遼東軍那邊若是遇到難處了,給我打招呼,我不會坐視不管的?!?/p>
“你現在是我遼西軍的人,無論以后擔任何職,那一輩子都是我遼西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