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州城,大牢。
刺史周純剛大馬金刀地端坐于椅上,細細翻閱著手中的賬冊。
“韓老弟!”
“你干得不錯?。 ?/p>
“咱們發(fā)財了呀!”
周純剛凝視著賬冊上那觸目的數(shù)目,眉宇間滿是笑意。
“短短時日,便從這些貪官污吏、地方豪族手中搜刮得價值一千五百萬兩的金銀財寶!”
“我定要在節(jié)帥面前,請你請功!”
韓松謙遜道:“此皆刺史大人運籌之功,下官不過跑跑腿罷了,豈敢貪功?!?/p>
韓松這些天吃住都在大牢里。
他日夜守著,看獄卒們嚴刑拷打這些貪官污吏與地方豪族。
這些人起初皆自稱是好人,是清官。
可經(jīng)過一番嚴刑拷打后,他們一個個承受不住,都交代了。
這些人得了銀子后,便買田置地,大肆購置產(chǎn)業(yè)。
除此之外。
還有不少人將錢財裝進了箱子里,藏進了地窖。
可惜現(xiàn)在盡數(shù)落在了遼西軍的手中。
“一千五百多萬兩金銀財寶!”
“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
周純剛這位刺史在高興之余,也對那些貪官污吏和地方豪族痛恨不已。
“我看將他們千刀萬剮都算便宜他們了!”
周純剛自幼貧寒,深知這等貪官污吏與橫行鄉(xiāng)里的豪強有多可恨。
這些人勾結(jié)在一起,為非作歹。
以至于普通的百姓都沒有活路。
“刺史大人!”
韓松左右張望一番,將聲音壓得極低。
“我在拷問那些人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兒,不知道當講不當講?!?/p>
周純剛見韓松這般小心翼翼,也很詫異。
“什么事兒,搞得神神叨叨的?!?/p>
他笑著擺擺手:“這兒沒外人,但說無妨?!?/p>
“是?!?/p>
韓松沉吟后道:“我們的大牢里有幾個是原遼州節(jié)度府公孫贏的親信。”
“我從他們的嘴里得知,公孫家這上百年也積攢了無數(shù)的田產(chǎn)宅院和金銀財寶,古玩字畫?!?/p>
周純剛聞言,哂然一笑。
“我當是什么事兒呢?!?/p>
“這事兒我知道,公孫贏出逃的時候,還想將這些金銀財寶帶走?!?/p>
“可惜他們運氣不好,盡數(shù)被我們的軍隊繳獲了?!?/p>
“現(xiàn)在這些繳獲的金銀財寶,已經(jīng)盡數(shù)移交給了支度衙門的人,由方圓大人接收了?!?/p>
韓松搖了搖頭。
“刺史大人,我說的是另外的事兒?!?/p>
“嗯?”
周純剛盯著韓松,臉上閃過詫異色。
不是這事兒?
韓松邁前一步,壓低聲音說:“公孫贏的親信交代,公孫贏狡兔三窟?!?/p>
“他城內(nèi)宅子里堆著金山銀海,全用來招兵買馬、犒賞三軍?!?/p>
“公孫家在別處還藏著好幾處錢窖。”
“公孫家世代在遼州扎根,這積攢的財富海了去了?!?/p>
“據(jù)其中一名親信交代,在一個地方就藏匿有金銀財寶數(shù)十萬兩!”
“一地方就藏匿有錢財數(shù)十萬兩??”
周純剛聽到這話后,當即放下了茶碗,兩眼放光。
“哎呀!”
“韓老弟!”
“我就說你是一個能干事的人!”
“沒想到公孫家的祖產(chǎn)都被你挖出來了!”
周純剛看韓松,那是越看越順眼。
“好,太好了!”
“你這一次可是立下了大功!”
“有了這么多的銀子,可能辦不少事兒呢!”
周純剛搓了搓手說:“這以工代賑的銀子算是有著落了?!?/p>
韓松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周純剛。
他嘆了一口氣:“刺史大人可能要失望了?!?/p>
“等我?guī)粟s到時,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些金銀財寶盡數(shù)被人取走了。”
周純剛臉上的笑容凝固。
“啥玩意兒?”
“被人捷足先登了?”
“誰?!”
“誰敢從我們的嘴里搶食兒!”
周純剛得知公孫家藏匿在別處的金銀財寶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他當即如護食的野狗般,齜牙咧嘴,兇相畢露。
“刺史大人!”
“經(jīng)過我多方打探?!?/p>
“發(fā)現(xiàn)偷偷取走公孫家藏匿錢財?shù)氖窃蹅冞|西軍的人?!?/p>
“咱們的人?”
“是?!?/p>
“只不過他們偷偷取走這些金銀財寶后,并沒有移交給支度府衙門那邊,這一批金銀財寶不知所蹤了?!?/p>
周純剛聞言,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之色。
“你的意思是軍中有人私吞了這一筆金銀財寶?”
周純剛目光如炬,緊盯著韓松道:“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p>
“咱們遼西軍軍紀森嚴,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以身試法!”
韓松當即拱手道:“刺史大人,錢帛動人心吶!”
“更何況是數(shù)十上百萬兩銀子!”
“有了這一筆銀子,幾輩子都吃喝不愁了!”
“總有膽大的敢伸手?!?/p>
“再說了,我沒有真憑實據(jù),也不敢在這里胡言亂語?!?/p>
周純剛聽了韓松的一番描述后,背著雙手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
他的眸子里,寒光閃爍,冷意逼人。
“咱們遼西軍軍紀森嚴,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如此膽大妄為之輩!”
“看來節(jié)帥平日里是對他們太好了!”
“什么銀子都敢往兜里揣,也不怕燙了手!”
遼西軍這一次橫掃遼州各府縣,打得各路敵人屁滾尿流。
周純剛對于遼西軍的總體印象還是很好的。
可他沒有想到,遼西軍中竟然也有如此敗類。
“節(jié)帥領(lǐng)著咱們,拼死拼活才打下這局面!”
“他們今兒個敢吞銀子,明兒就敢割地稱王!”
“此風(fēng)不可長!”
“必須要將這些敗類給揪出來,軍法處置,以肅軍紀!”
周純剛很珍惜自已來之不易的刺史之位。
他更珍惜現(xiàn)在的好日子。
這一切都是節(jié)帥給的。
現(xiàn)在有人違背節(jié)帥的軍令,獨吞金銀財寶,士可忍孰不可忍!
“人證物證可在?”
“都在!”
“好!”
周純剛當即對韓松道:“你現(xiàn)在就帶著這些人證物證,隨我一道去見節(jié)帥,稟明此事!”
韓松有些猶豫和擔(dān)心。
“刺史大人?!?/p>
“這事兒可牽扯著遼西軍的臉面呢?!?/p>
“這會兒誰沾了邊,都說不準。”
“這萬一牽扯出大人物,那到時候怕是不好收場?!?/p>
“咱們直接捅到節(jié)帥那邊,節(jié)帥肯定會一查到底?!?/p>
“這事兒鬧大了,那肯定會有人被問罪,甚至問斬?!?/p>
“那咱們就將遼西軍給得罪死了?!?/p>
韓松建議說:“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這事兒涉及到遼西軍,韓松也不知道涉及的層級有多高。
這才是他只敢偷偷地向周純剛稟報的原因。
他怕事兒鬧大了,無法收場。
“怕他個鳥!”
周純剛毫不在乎地說:“得罪就得罪了!”
“這遼西軍是節(jié)帥的遼西軍,不是別人的遼西軍!”
“咱們有節(jié)帥撐腰,怕什么?”
“誰要是以后膽敢報復(fù)我,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再說了!”
“這事兒要是不捅出去,那遼西軍以后陽奉陰違,膽子會更大!”
“所以必須要剎住這一股歪風(fēng)邪氣!”
“不能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