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營指揮使韓銳邁開大步,鐵甲錚錚作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刺史府衙門。
他猛然抬頭,只見西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中,數(shù)十間房屋正被烈焰吞噬。
刺史府周圍喊殺聲震耳欲聾。
阿魯營和阿爾營的將士正在與圍上來的青州軍爆發(fā)血戰(zhàn)。
一名親衛(wèi)將戰(zhàn)馬牽到了韓銳的跟前,將韁繩遞給了他。
韓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馬。
他望著剛占領(lǐng)不久的刺史府,臉上滿是不甘心。
他們趁勢進占滄州城,這屁股還沒坐熱呢。
如今又得被迫放棄滄州城,這仗打得太窩囊了!
可這是他們與青州軍的初次交手。
青州軍與以往朝廷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同。
青州軍戰(zhàn)力彪悍,動作迅猛。
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現(xiàn)在阿爾營在青州軍的連番攻擊下,已經(jīng)損失慘重。
他們阿魯營如今在滄州城內(nèi)施展不開。
一旦被堵在城內(nèi),他們只有全軍覆沒!
節(jié)帥曾經(jīng)告訴過他們。
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人還活著,那就有機會卷土重來!
要是人死光了,那就再也沒有重整旗鼓,反敗為勝的機會了!
有騎兵沿著街道策馬疾馳而來,語氣急促地向韓銳大喊。
“指揮使大人!”
“南邊和西邊的青州軍已經(jīng)攻過來了,街口已經(jīng)失守!”
韓銳大聲問:“現(xiàn)在哪邊的敵人最少?”
“東邊!”
有人在黑暗中大聲回答:“東邊還沒有敵人!”
韓銳當即就要下令向東,從滄州城的東門突圍。
可是他想到這一股青州軍邪乎得很,對他們仿佛了如指掌。
他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掃了一眼喊殺震天的周圍各處,東邊的確是有些安靜。
青州軍是從西門那邊殺來的,還沒堵住東邊的街道,沒有對他們形成合圍。
他們現(xiàn)在從東邊的大街沖出去,按理說是沒有問題的。
韓銳的面色陰晴不定,在思索了一番后,決定換一個方向突圍。
他們從東門突圍的確是最容易的。
可是韓銳始終覺得,這一股殺進城的青州軍領(lǐng)兵將領(lǐng)狡詐。
搞不好對方故意圍三缺一,在東邊的大街上張網(wǎng)以待呢。
“從北門殺出去!”
韓銳下達從北門突圍的軍令,這讓手底下的將領(lǐng)很是不解。
“指揮使大人!”
“東邊的敵人最少,距離我們此處也最近,青州軍尚沒有完成合圍!”
“我們?yōu)楹尾粡臇|邊突圍,要從北門走?”
“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韓銳掃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千戶。
他開口道:“我們能想到,青州軍肯定也能想到!”
韓銳指了指有些安靜的東邊街說:“青州軍都朝著我們刺史府這邊圍上來了!”
“肯定會想辦法截斷我們的退路,將我們?nèi)珰炘诖颂?!?/p>
“說不定他們已經(jīng)在東邊設(shè)下一支伏兵,等著我們往里面鉆呢!”
“咱們要是往東邊去,搞不好一個都走不了!”
先前青州軍進城后,迅速在西門附近設(shè)伏,圍攻前去增援的阿爾營將士。
這一支青州軍打仗頗有章法,這讓韓銳不敢有絲毫大意。
“聽我號令,向北突圍,從北門出城!”
“遵命!”
在韓銳的命令下。
集結(jié)在刺史府周圍的阿魯營將士和一部分阿爾營將士催動戰(zhàn)馬,向北突擊。
“噠噠!”
“噠噠!”
大街上馬蹄聲震耳欲聾,舉著火把的騎兵們沿著大街滾滾向前。
“指揮使!前方青州軍!”
他們剛沖出去沒有多遠,迎面就看到了無數(shù)舉著火把的青州軍。
“嗖嗖嗖!”
“嗖嗖嗖!”
那些青州軍也注意到滾滾而來的騎兵,紛紛放箭。
“殺過去!”
面對攔住去路的青州軍,韓銳沒有絲毫的猶豫。
“殺??!”
他將自已的身軀伏在馬背上,手里攥著馬刀催馬沖鋒。
“叮叮叮!”
箭矢如雨點般不斷落下,在袍甲上迸發(fā)出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噗噗!”
遼西軍阿魯營的這些將士們也都松開了弓弦,嗖嗖的羽箭雨點般攢射出去。
青州軍的隊伍中不斷有人被箭矢掀翻。
疾馳的遼西軍騎兵也有人時不時被射落馬下。
也就眨眼間的工夫。
遼西軍騎兵就和這一路從北邊迂回過來的青州軍在大街上撞擊在一起。
“轟!”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一名青州軍士被疾馳的戰(zhàn)馬撞得凌空飛起。
青州軍欲要以自已的血肉之軀阻擋滾滾而來的遼西軍騎兵。
剎那間,青州軍那倉促的陣列被撞得七零八落。
那些被撞飛出去的青州軍在半空中口吐鮮血,重重地落地后,當場氣絕身亡。
“噗嗤!”
韓銳手里的馬刀在戰(zhàn)馬的慣性力量帶動下,輕而易舉地將青州軍攔腰斬斷。
“殺??!”
“吼!”
“吼!”
滾滾而來的遼西軍騎兵所過之處,掀起了一片腥風(fēng)血雨。
沖鋒在前邊的遼西軍撕開了青州軍倉促組成的陣列。
青州軍沒有擋住遼西軍的沖擊。
這讓遼西軍的騎兵在長街上保持了沖鋒的速度,沒有被困在長街上。
那些青州軍被撞得七零八落。
落單的青州軍不斷被后續(xù)上來的遼西軍騎兵當場格殺。
遼西軍騎兵勢不可當,青州軍被碾壓而過,慘不忍睹。
火把散落,不斷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一名名遼西軍騎兵踩著青州軍尸體滾滾而過,留下了遍地的殘骸。
當韓銳率領(lǐng)的阿魯營和一部分阿爾營的將士沖破了北街青州軍的阻攔,向北門突圍的時候。
在東門方向的大街上,張虎臣率領(lǐng)的一部青州軍正在設(shè)伏。
“快!”
“將大車點燃,擋住去路!”
“弓兵上房頂!”
有青州軍的指揮使喘著粗氣,正在調(diào)兵遣將,倉促設(shè)伏。
他們知道。
一旦刺史府周圍的敵人承受不住圍攻,肯定是要突圍的。
西門是他們殺過來的方向,敵情不明,那些遼西軍肯定不會走西邊。
反而東邊距離城門最近,出了城一路向東就是遼州。
他們覺得遼西軍的人會從東門大街走。
所以張虎臣親自帶人迂回過來,在這里設(shè)伏,想將城內(nèi)的遼西軍一網(wǎng)打盡。
可當他們剛布置好埋伏。
就有青州軍的軍士從遠處飛奔而來。
“鎮(zhèn)將大人!”
“遼西軍的人向北突圍,試圖從北門往外跑!”
“我們沒有擋??!”
張虎臣聽到這軍士的稟報后,臉上的笑容凝固。
“他們向北跑了??”
“對!”
張虎臣凝視著北邊喊殺震天的戰(zhàn)場,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對?。?/p>
這遼西軍為何不從東門走?
東門不是最近嗎?
他們?yōu)楹紊峤筮h?
眼見自已的伏擊計劃化為泡影,張虎臣的臉上瞬間掠過一抹憤怒。
“馬上追上去!”
“務(wù)必全殲他們!”
“是!”
張虎臣豈愿眼睜睜看著到嘴的鴨子飛走。
他急忙調(diào)兵遣將,意圖繼續(xù)對韓銳等人實施圍堵,將其一舉全殲于城內(nèi)。
畢竟對方皆是騎兵,在城內(nèi)難以施展其騰挪之能,戰(zhàn)力大減。
只要全殲了對方這一路騎兵,后續(xù)的戰(zhàn)事便好打許多。
可是張虎臣低估了騎兵的速度。
韓銳一行人突破了青州軍的阻攔后,毫不猶豫地棄城出去了。
當張虎臣急匆匆地帶兵追到北門的時候,韓銳他們早就跑了。
“娘的!”
“到嘴的鴨子飛了!”
“廢物!”
“一群廢物!”
看到韓銳這些騎兵從眼皮底下跑了,這讓張虎臣也有些氣急敗壞!
“誰帶隊在北大街阻攔?”
有人回答:“是劉字營的劉指揮使!”
張虎臣當即大聲罵道:“娘的,放跑了遼西軍,廢物一個,將他給我拉出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