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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毆殺三公

周徹的人,擁入場中。

這波人,是從戰(zhàn)場上歷經(jīng)生死下來的。

而防備的他們的人,是被剛拉上來的,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血戰(zhàn),本就氣勢弱了一頭。

雙方的頭領(lǐng)更是擴(kuò)大了這種差距。

沒一會兒,聚將臺四處,便擠滿了周徹的軍士。

看到這個場面,濟(jì)南王有些著急:“這怎么行……都是他的人。”

眼看著他就要往外走,趙王拉了他一把,搖頭:“不會的,他真要用兵奪權(quán),應(yīng)該不是這樣做。”

“那是怎樣做?”濟(jì)南王問。

不等趙王回答,周徹已上臺來。

“殿下!”

許破奴、王驥等人立即行禮。

“他們趁殿下不在,將我們軍權(quán)全數(shù)薅奪!”皇甫超逸直接道。

“殿下此來,當(dāng)為國事?!蔽和踔苄怕氏鹊?。

周徹看了他一眼,并未說話,似乎在給對方解釋的機會。

這個晚輩好大的架子!

魏王心有些怒,但并未發(fā)作,而是繼續(xù)道:“對于破西原,不知殿下有何想法?”

“打。”周徹只回答了一個字。

“殿下是想主動出擊?”

“是。”

五王對視,心道一聲果然,隨即異口同聲道:“不妥!”

“太尉認(rèn)為不妥,我等也認(rèn)為不妥。”

“在朝堂上,太尉陳‘緊守緩攻’之策,也得到了滿堂諸公的認(rèn)可?!?/p>

“主動出擊,冒險太大,如果有失……”

“這樣的話我聽得太多了。”周徹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們:“我只問你們,趁我不在,奪諸將軍權(quán)是何意?”

“無論殿下來或不來,這件事都不會改變?!敝忑堈玖顺鰜恚曇魣远ǎ骸俺⒌姆结樢呀?jīng)定下,往后的打法也已敲定,這是公認(rèn)?!?/p>

“哪里來的公認(rèn)?又是朝中?”周徹?fù)u頭:“廟堂遠(yuǎn)戰(zhàn)場,不能事事聽之?!?/p>

“那就聽臨陣者之言吧!”朱龍臉色也冷了起來:“身為三軍之主,我是這般看得?!?/p>

“五位殿下助戰(zhàn)而來,也是這般看得。”

“我明白了,早這樣說就是了?!敝軓攸c頭,手指過六人:“你們六人一致認(rèn)為應(yīng)該防守,而我又持不同意見。為了防止我會干擾你們,所以將我的人兵權(quán)收走,以使無人能干擾你們的策略?”

“不錯,此策不改、不動!”朱龍點頭:“殿下也需認(rèn)同?!?/p>

“嗯?”周徹眼睛瞇了起來,望著朱龍。

“這是軍令!”朱龍再次強調(diào):“‘緊守緩攻’是我在朝中定下的軍略,重新整軍是五位殿下也支持的措施,凡在我軍中者,皆需從之。如若不然,則以抗命處置!”

周徹看了他半天,忽然大笑:“抗命?怎么,你要請出節(jié)鉞來斬我?”

“不敢,殿下是皇嗣,自然有陛下和宗正府發(fā)落?!敝忑垞u頭,道:“但殿下既身在軍中,又不從軍令,我只能將你送回雒京,交給陛下?!?/p>

“這么說來,是要擒我了。”周徹點了點頭:“可以,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倒是高看你幾分?!?/p>

“那我現(xiàn)在便告訴你,方針也好、策略也罷,你們此前所議的、所決定的,在我這里,都是狗屁!”

周徹拍案而起,目光凌厲如刀,這一次卻直視五王:“你們又待如何?”

“太囂張了!”濟(jì)南王還是一樣坐不?。骸疤臼悄闵纤?、我們是你長輩,你怎敢這樣猖狂?。俊?/p>

“殿下,有些事,不能完全由著你的性子來。”趙王影道。

“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蔽和踔苄艙u頭,道:“除非殿下將我們殺在此處,否則今日,你就得聽我們的。”

“哦?”周徹眉一挑,發(fā)起笑來:“看這架勢,幾位藩王是擁護(hù)朱龍到底,甚至不惜和我動武了?”

“我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維護(hù)朝廷的制度,畢竟這里確實應(yīng)該是太尉說了算?!逼皆鯂@了一口氣,將目光看向周松:“三皇子,你為監(jiān)軍,當(dāng)勸阻六殿下行事?!?/p>

周松嘆氣,道:“皇弟,如果你不認(rèn)同,那就再上書父皇爭取?”

“這樣的局面,三殿下可以將六皇子帶回朝中。”朱龍淡然開口,道:“若殿下答應(yīng),我這便助您?!?/p>

啪啪!

周徹?fù)嵴破鹕?,道:“了不得,都敢拿下我了,膽子真的比此前大了不少,這才有點三公的樣子嘛?!?/p>

“可惜,你這三公,也做到頭了。”

聽到這話,朱龍臉色一變:“三公任命罷免,都是天子說了算的,殿下說這話,未免操之過急。”

“你們以為我今天過來是做什么的?”

“和你們軍議爭理?”

“還有和你們施壓奪權(quán)?”

“不是,都不是?!敝軓?fù)u頭:“朱龍,我且告訴你,我今日過來,是找你討個公道的。”

朱龍冷哼一聲:“殿下!你我便是再不對付,你身為皇嗣,失了禮數(shù),傳出個侮辱三公的名聲,對你不是好事?!?/p>

“侮辱三公?那又算的了什么呢?”周徹?fù)u頭,伸出手,有人將一疊紙遞到他手上。

周徹甩了甩:“知道是什么嗎?”

朱龍盯著那沓紙:“不知道,也不需知道,我只知道……”

“住口!”周徹冷喝一聲:“你逃避也無用!你不知道,我便告訴你,這些是褚飛、董然等人供述你的罪證!”

“褚飛撤兵不接應(yīng),是你安排的?!?/p>

“董然撤回援軍、擒甄武、殺赤延陀、放棄太原,都是你授意的?!?/p>

朱龍一點都沒慌,而是冷哼道:“殿下以殺人為脅迫,逼人胡亂寫下一些東西,便能證明我有罪嗎?”

“這些紙證不了,那還有能證的……站上前來!”

人群中,一群人來到了最前方。

他們身軀殘破,立在中臺周圍。

有婦孺抱著靈牌、血衣,時有啼哭之聲。

“你可看見了?”

周徹冷視朱龍:“因你一人之念,舍棄定陽,使到手的國土淪喪、使數(shù)以萬計的將士平白喪命,這不是罪?”

朱龍想要作勢發(fā)怒,可當(dāng)他看到下方那些人的眼神時,退縮了。

“烏延王?!敝軓攸c了一個人名。

烏延王晃著空蕩蕩的袖子,走了出來。

“危難之中,烏延王對我不離不棄,甘愿與其他漢將士一同斷后。”

“卻因為你,身軀殘缺,王屬之部,只剩數(shù)百人!這不是你的罪?”

說完,周徹又喝問:“齊角安在?!”

“齊角在!”

河內(nèi)騎士調(diào)來時,裝著齊角殘軀的那個盒子被帶了過來,再度呈現(xiàn)于眾人眼前。

觸目驚心。

朱龍不去看那個盒子。

“躲是沒有用的?!?/p>

陸軒來了,拿出最厚的一本,道:“太原境內(nèi),亡百姓三十余萬?!?/p>

這一次,朱龍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立即怒斥:“這與我何干?這些與我何干!”

“正是因為你拖延作戰(zhàn),才導(dǎo)致這幾十萬人白白送死,怎和你無關(guān)?”

“正因為你欲害我,撤回兩路援軍,使我進(jìn)退不得,才使數(shù)萬將士喪身,怎和你無關(guān)?”

周徹反問。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朱龍冷笑:“殿下拿出這些東西來,哪一件能證明是我做的?你這是無理取鬧!”

“所謂罪皆在我,都只是你的臆想而已。再而言之……”

“再而言之,你為三公,而我只是皇子,現(xiàn)在審不得你、查不得你、更判不得你,是嗎?”周徹接過話來。

朱龍帶笑點頭:“殿下清楚,就再好不過了?!?/p>

“可我知道這是你做的,就夠了?!?/p>

周徹突然平靜了下來。

隨后,他解下佩劍,將其擱在案上。

又將冠帶解下,隨手交給了身旁的隨從。

繼而,向朱龍走去。

過程中,他緩緩擼起了袖子。

砰!

忽然,他一腳踹出,正中朱龍,將他踹翻。

突變!

太突然了!

周松、五王瞪大了眼。

莫說他們沒反應(yīng)過來,就連被踹翻在地的朱龍自已,也沒反應(yīng)過來。

沒資格審我、查我、叛我……所以踹我一腳?

這算什么?

你我可是帝國塔尖的人,如此斗爭,是不是太無華了些?

震驚之后,朱龍才反應(yīng)過來,怒吼道:“你做什么!無禮太甚!”

“殺你。”

周徹平靜的吐出兩個字,一把拽住對方兜鍪。

因未戰(zhàn)時,此刻的兜鍪重在裝飾,下面扣的不緊,被周徹一拽即下。

隨后,砸向朱龍頭顱。

朱龍終是武人出身,驚駭之余,慌將身一閃。

兜鍪擦過他的臉,帶出一片血。

隨即,朱龍迅速伸手扣住周徹持兜鍪之手,周徹則趁勢再一腳踹出,將對方蹬的一個踉蹌。

等到這兩尊大人物搏斗了個來回后,其余人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

“快停手!”

周松急的大喊,直接沖上來就要拉開:“六弟不要沖動!”

有人一步跨出,攔住了他。

“殿下請回,免得傷到您。”蓋越道。

“你們都瘋了?!”周松怒極:“這是三公!百官之首、天下表率!這樣做,會毀了六弟的!”

“殿下決策,我們下面的人只負(fù)責(zé)聽令?!鄙w越搖頭不讓:“您請退回吧。”

“不可能!絕不可能!”周松也搖頭,沖著周徹喊道:“六弟,你冷靜一些!”

砰!

周徹再次一拳砸在朱龍面門上。

周徹對于武藝的操練,可從來沒有停過。

朱龍雖是武人出身,可一則其長不在沖鋒陷陣,二則終究年紀(jì)不復(fù)巔峰——武人過了年紀(jì),搏殺能力是直線下降的。

又老又能打,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我很冷靜?!敝軓鼗卮鹚骸拔宜伎剂嗽S久,但我心中依舊不平。”

“我一閉上眼,眼前浮現(xiàn)的便是太原境內(nèi)被殘害至死的百姓、是為我斷后身死的將士、是齊角灑淚叩別和他那條斷手!”

“所以,不殺他,我心結(jié)難解!”

言訖,周徹又是一拳砸落,打的朱龍滿面是血。

朱龍低吼,也開始反抗:“都愣著干嘛?過來幫忙!”

說話間,他伸手到腰間去。

周徹卻搶先一步,將他的佩劍拔出。

恰好,有兩個屬吏想上來拉開,被周徹回手一劍砍死一人。

接著,他又棄劍不用,只是拳腳轟出,打的朱龍踉蹌不止,頭上臉上滿是血跡。

“停下!”

“六弟!”

“你若是將太尉打殺,將置我于何地?。??”

周松聲音顫抖,幾乎要哭了出來。

他是監(jiān)軍??!

結(jié)果眼睜睜看著三公被打死在眼前?

周徹廢了,他也會跟著廢的……

他退了半步,手一壓:“救人!”

他帶來的那個背刀武人,立即沖上前去。

鏗!

蓋越拔劍阻攔:“止步。我不動三殿下,不代表對其他人也會客氣?!?/p>

“蓋越,有些年頭沒見了?!蹦侨送溃骸皟赡昵?,你還曾登門拜訪,向我討教,記得么?”

“今日之后,依舊可以把酒?!鄙w越點頭。

背刀者搖頭:“看來當(dāng)日沒分出的高下,今日要繼續(xù)?!?/p>

“那便來吧!”

那口刀極長,從背上嘩的一下拔出,像是一道月光劈了下來。

蓋越劍身一晃,將刀芒蕩開。

劍勢不減,徑刺對方。

“精進(jìn)神速!”那人驚嘆,而后又道:“也是,你才多少年紀(jì)?!?/p>

另一人亦至,同樣被蓋越攔住。

“救人!”魏王周信喝道。

“說那么好聽干嘛?周徹瘋了,欲毆殺三公,將他拿下,押回朝中,合情合理!”濟(jì)南王叫道,手一揮:“給我上!”

五王背后,那些武人一擁而動。

砰!

一桿銀槍刺來,猛地?fù)ピ诘厣稀?/p>

“不想死的?!壁w佐掃了那些武人一眼:“退下?!?/p>

“年輕人,口氣倒是不小?!币粋€身高九尺開外的將領(lǐng)冷笑:“通個名字來?!?/p>

“河間,趙佐?!?/p>

那將神情即變,嘆息拱手:“不知是趙宗師當(dāng)面,然受命于身,推辭不得,還請見諒!”

說完,他摘下腰間錘,逼了過去。

趙佐眉頭一皺,槍即橫掃。

身前數(shù)人,被他槍芒一應(yīng)籠下。

砰!

許破奴身前的桌案被吞吳掃斷,他也沖了過來。

皇甫超逸抄起短案,沖著一人頭頂便砸下。

啪的一聲,那人倒在了血泊中。

砰!

與之一同倒下的,還有朱龍。

他終是扛不住周徹的年輕血勇,被砸翻在地。

臉上一片血濘,頗有風(fēng)度的須發(fā)糊滿了血,狼狽無比。

他瞪著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周徹。

是的,哪怕到了這一步,他依舊難以相信。

竟然有人……竟然有一尊皇子,會跟他這樣‘爭斗’!

“我……我為三公……”

“三公不公!”

周徹冷聲說著,一拳砰然砸下。

朱龍頭顱撞在地板上晃了晃,眼神光都要被打散了。

“太原百姓,死的何其凄慘,皆因你這三公!”

砰!

“浴血沖殺,好不容易收回的國土再失,皆因你這三公!”

砰!

“定陽境內(nèi),絕境屢勝,數(shù)萬將士氣吞山河,卻活活被困死,皆因你這三公!”

砰!

周徹每喝一聲,便一拳砸出,打的朱龍滿面花開,出聲都難。

“民不寧?!?/p>

“軍不忿。”

“我心不平!”

“皆因你這三公!”

“今日,便誅你這三公!”

周徹一聲怒喝,拳頭再度揚起、砸下:“討個公道來!”

“六弟!周徹!”

周松知道朱龍要堅持不住了,急得大吼:“停下!你這樣……你我兄弟,便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