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很快,他們面色一變,意識到情況不一般。
那些男丁先沖了進去,而后婦孺也迅速逃進;再之后,男丁又沖了回來,手里提著菜刀、柴刀、鋤頭、長棍等等!
“里應(yīng)外合!里應(yīng)外合!”
那個少年又跑了回來,不斷大喊大叫。
負責(zé)鎮(zhèn)壓的西原軍是又驚又怒,一時無措。
掄起廝殺,他們當(dāng)然不懼這些百姓,問題是現(xiàn)在城樓上周徹來襲、城內(nèi)又火起——說到火起,竟真有人投擲出火把來!
就如那少年所言,里應(yīng)外合,自已等人能擋住嗎?
這些百姓或許戰(zhàn)力不怎樣,但他們勝在人多,且反抗會擴散,到時候四處皆亂,哪還有兵力來對付周徹?
“西原已敗,念你們未屠民,我可不傷俘虜?!?/p>
“勿傷我漢民,任由你們自城西而走,我絕不逐殺一人!”
周徹向城樓上下的西原軍喊話:“可但凡有傷我漢民者,皆殺無赦!”
守城的西原軍,論起質(zhì)量,是遠不如蕭后拉到前線去的。
加之此刻狀況,下方真有西原軍往城西而去,隨著軍官喝止不住,而涌出的漢民愈多,西走的西原軍更多了。
城樓上,守將一聲嘆息。
他清楚,大勢已去了。
城樓上的守軍也紛紛撤了下來,往后擁成一團。
“都停下!”
周徹喝了一聲。
西原軍腳步微頓,捏緊了手中兵器。
周徹看了一眼城內(nèi)。
雖已混亂,但零星看到不少燈火,這比他上一次破太原城不知強了多少。
他道:“你們也走吧,出城去,不要驚擾到百姓,我不傷你們?!?/p>
守將一愣,而后竟笑了起來,滿臉失落:“看來皇子殿下欺騙了我們,我們的陛下沒有失敗。”
西原軍倉促撤退,會有走不脫的、會有胡亂走錯方向的,這些人造成的混亂,能持續(xù)數(shù)個時辰。
而在混亂中,很多知道自已再也回不去故鄉(xiāng)的西原人會發(fā)狂,胡亂砍殺百姓那是不可避免的。
此前,晉陽雖破,但蕭后聽從蕭焉枝的意見,照舊以和治漢民,得益于此,百姓幾無損傷。
而今夜復(fù)城,可能反為百姓招禍——此其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周徹缺乏足夠兵力對城內(nèi)進行清剿維穩(wěn)。
此刻守將才徹底確定:周徹所部釋出的是謊言,他手上就這些人,再也沒有多余了。
不然,戰(zhàn)場之上,何來無緣無故的仁慈?
“是的?!敝軓貨]有否認,指著城樓下:“你知道無用,已經(jīng)太遲了。”
大軍東奔,已失秩序,不可逆了。
守將看著自已的部下,手一揮:“你們走吧!”
“將軍!”
“走!”
他的人在短暫遲疑后,迅速往城樓下退去;只剩下十余親衛(wèi),還守在他身邊。
周徹望著依舊留在城樓上的守將:“你不走嗎?”
“我西原為了謀劃此番南攻,動用多少人力,死傷多少將士?后方又有多少婦孺,因為此番南征忍饑挨餓?”守將嘆息搖頭:“我不戰(zhàn)而退,讓軍隊有序撤離,還有什么顏面活著離開呢?”
周徹很意外,此人自已不打算活了……既有這樣的心思,多數(shù)是要帶著自已麾下的人死戰(zhàn)才是。
那員守將望著城樓下撤去的軍士,笑道:“你說的對,大勢不可逆,哪怕我再抗?fàn)幰粫?,也改變不了晉陽城的結(jié)局,無非是多死些人罷了?!?/p>
周徹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留下?!?/p>
此人看了周徹一眼,忽得嘲諷一笑,不知是嘲諷自已還是周徹。
他搖了搖頭,往城墻那走的更快了。
走到城墻邊后,他的步伐再次停下,也不回頭,只是道:“能否乞求殿下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你說吧。”
“我的妻子因在北邊染病不愈,我便差快車將她送到了晉陽來,想要借漢地的名醫(yī)治療,不曾想……”
周徹道:“我會找人治好她,再安排她送回西原去?!?/p>
守將回頭,眼淚已爬上了面龐,沖著周徹感激點頭:“多謝殿下了?!?/p>
說完,此人縱身一躍,跳下城樓去。
“你們?nèi)ヌ嫠諗渴?,暫時不要驚動他的妻子。”周徹對他的親衛(wèi)揮了揮手:“我會告訴她,其夫已撤走。”
那十幾個親衛(wèi)聽了這話后,齊齊跪了下來,也不多話,只是給周徹磕了幾個頭。
城門大開,賈道走了進來。
得知這一切后,賈道言:“殿下仁慈?!?/p>
“彼輩破城不傷民,撤去不毀城,我自當(dāng)投桃報李。”周徹搖頭。
周徹往州府路上,百姓伏于道旁,歡呼不止。
“大家都起來吧,收拾收拾,將城守好?!敝軓馗呗暤溃骸按筌婋S后會來,但在此前,還需防備西原人反撲才是?!?/p>
百姓歡呼應(yīng)諾。
“殿下!殿下!”
擁擠的人群中,一名少年擠到跟前,招手喊道:“破城我有功的!”
左右都言,此少年最先出頭發(fā)聲,很是了得。
周徹笑道:“如此,你是好樣的,叫什么名字?”
“楊弘!”少年回答:“我是司隸人,和殿下您是老鄉(xiāng),為了追隨我父來晉陽的!”
原來,少年的父親是周徹麾下軍士。
周徹破韓問渠,收復(fù)晉陽的消息傳回去后,這膽大的少年就自已跑到晉陽來了。
結(jié)果他剛到晉陽,董然就帶著人撤走,晉陽城落入了西原人手中。
這少年爹沒找著,自已也被陷在此城中——此刻雖然精神充沛,但瘦的皮包骨,身上的衣裳也多見破口。
周徹回頭看向軍中:“誰家的孩子?”
不一會兒,一名中年甲士走了出來,向周徹行禮:“殿下,是我家犬子。”
周徹笑道:“生了個好兒子,去吧!”
“是!”
甲士摘下鐵盔,走向楊弘:“你小子,不在家好好待著,跑并州來做什么?”
“阿弟考上了太學(xué),我是來給您報喜的,順帶……我也想從軍!”
周徹將時間留給這對父子,催著戰(zhàn)馬向前。
州府內(nèi),周徹見到了那名西原婦人。
看到大批大夏軍來,婦人已經(jīng)慌了,拖著病軀又無處可去,拿著短刀準(zhǔn)備尋死。
“將刀放下?!敝軓乜粗溃骸八麄儾粫?,等你病好后,自會送你回去。”
婦人難以相信,握著刀的手還在發(fā)抖:“我……我的丈夫。”
“他率眾突圍了?!敝軓匦χ鴵u頭:“他是個善戰(zhàn)的勇士,我還不知道他的姓名。”
“蕭襲。”婦人回答道。
“也是蕭氏,和蕭焉枝一脈嗎?”周徹隨口問著。
他諸事繁忙,已打算離開。
“郡主是家夫堂妹,王叔事務(wù)繁多,她小時是我們帶大的?!眿D人回道。
周徹邁出門檻的步子,猝然僵在了那。
半晌,那道背影才動了。
“好……我知道了?!?/p>
——一直有人讓我開書友群,我創(chuàng)了一個,但是我不知道說啥,你們自已發(fā)揮吧(之前的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