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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徐曉陽剛告別單身的份兒上,李睿也就不計較了。
再說兩姑娘也不算外人,喝酒的時候瞄兩眼,挺賞心悅目的。
酒菜上齊,五人邊吃邊聊。
主要是李睿和陳勤兩個人聊,先是探討了一下入駐章江高新園區(qū)的進度,又聊起那天去酒吧營救胖子的事。
李睿道:“勤哥,那天多謝你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么。”陳勤道,“我當時要不是陪著會長視察,就親自過去了!”
李睿笑道:“你是沒看到,簡富強當時差一點就嚇尿了。你要去了,他可能就真尿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來。
萬倩卻白了李睿一眼,顯然不太喜歡聽這種屎尿屁笑話。
“柴科長人不錯,以后有機會一起吃個飯?!标惽谟值溃骸八掷餀?quán)力不小,以后你肯定有用得著他的地方,跟他多接觸接觸沒錯?!?
最后兩人又聊到藝術(shù)股票上。
“文交所那邊我聯(lián)系過,他們以前搞過類似的項目,沒搞成,所以興趣不算很大?!标惽诘?,“我準備找個機會親自過去,跟他們范所長談?wù)劇!?
李睿道:“我跟你一起過去,這事沒有文交所還真辦不了。我已經(jīng)有非常成熟的想法,只要文交所的所長還想做點實事,就絕對不會拒絕的。”
“你是打算好好搞,還是圈一把?”陳勤低聲問。
李睿道:“你覺得我是那種圈了錢就跑的人嗎,我做的哪件事不是盡心盡力,盡善盡美?”
“這倒是……”陳勤道,“其實這也算是一個新鮮事物,如果你確實有想法,想要做大做強做成全國性的標桿,我?guī)湍愀崟L那邊吹吹風?他最近想進步一下,需要海州再冒出幾個新經(jīng)濟體制下的典型。你這個東西如果有搞頭的話,鄭會長一句話就能清掃掉很多困難?!?
“那就拜托你替我跟鄭會長美言幾句?!崩铑P老膊灰?。
這就是結(jié)交貴人的好處,很多他要耗費無數(shù)心力才能克服的困難,往往只是貴人一句話的事。
現(xiàn)在的陳勤還只是商會一個小小的副主任,勉強能在會長面前說上話而已,就已經(jīng)給了李睿很多助力。
很難想象,當陳勤站在前世的高位之后,能給李睿帶來多大的幫助!
大事聊完,聊小事。
李睿問徐曉陽道:“朝島那邊綜藝節(jié)目版權(quán)合約都搞定了嗎?還有少女時代的演唱會,進展的怎么樣了?”
其實這事李睿一直在跟進,這時候問起來,主要是給徐曉陽一個展現(xiàn)的機會。
徐曉陽心里明鏡似的,感激的看了李睿一眼,這才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說到朝島那些制作人先是牛哄哄的不搭理人后來又恭恭敬敬的時候,徐曉陽得意洋洋,像是全都是他的功勞一樣。
不知內(nèi)幕的魏萊聽的眼睛里閃爍小星星,對徐曉陽十分崇拜。
李睿當然不會跟徐曉陽搶功,微笑著聽他吹牛。
這頓飯吃的還算融洽,臨走的時候卻發(fā)生了點小意外。
陳勤接了個電話,臨時有點事,匆匆先走了。
徐曉陽拽著魏萊,沖李睿笑道:“我和萊萊還有點事,你費心把萬倩送回家啊,千萬要保證她的安全啊!”
說完,他們就溜了。
剩下李睿和萬倩大眼瞪小眼。
萬倩道:“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坐我的車吧。”李睿趕緊攔住。
等魯勇開車過來的時候,兩人誰也不作聲,沉默的像是在上演啞劇版等待戈多。
車子來了,兩人坐在后排,魯勇在前面沉默的開著車,周末夜晚的海州道路有些堵車,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李睿覺得這么沉默下去不是個事,想來想去,還是得找個話題。
“專輯準備的怎么樣了?”
幾秒鐘的沉默,就在李睿以為萬倩不愿意搭理他的時候,她用略微有點沙啞的聲音道:“你不是前幾天才聽過小樣嗎?”
“嗓子怎么了?”李睿這才意識到,今天的飯桌上萬倩一直沒怎么說過話,好像嗓子有點不舒服。
“每天練歌,嗓子有點疲憊。”萬倩道,“我本來也不是天賦型的歌手,徐曉陽找來的老師說我技巧和音色都需要打磨。”
李睿道:“別太辛苦。其實我覺得你唱的已經(jīng)不錯了,你這張專輯的風格主要是輕搖滾和民謠,更注重的是感覺,而不是歌唱的技巧,過度追求技巧上的完美,反而會影響情感的傳達。”
萬倩瞇著眼睛:“我不太理解,唱歌的技巧不是應(yīng)該越強越好嗎?”
“那可未必。”李睿搖頭,“說也說不明白,我給你唱一小段吧?!?
他也沒多想,輕聲的哼唱起來。
“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
攢著是因為想寫成歌,
讓人輕輕地唱著,淡淡地記著,
就算終于忘了,也值了。
說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僥幸匯成河,
然后我倆各自一端,
望著大河彎彎,終于敢放膽,
嘻皮笑臉面對人生的難……”
李睿的歌唱水平很一般,即便在ktv級別里,也只能算是中等,跟麥霸都不沾邊,更何況是專業(yè)歌手。
可是此刻,在緩慢行駛的汽車上,在路邊夜色的霓虹下,在冬日海州的夜風里,在兩個人并肩的車座上,時間地點人物事件氣氛都處在一個十分融洽的點上。
音樂最偉大的地方在于可以讓人產(chǎn)生共情,很多時候一首歌并不多么精彩,聽到的時候卻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悸動,為什么?
因為歌聲代表著一段時光,一個事件,一份感情,當歌聲響起就會把人帶入那個情境當中去。
于是有人聽一首歌無動于衷,有人聽同樣的一首歌卻會淚流滿面。
前世的李睿,四十多歲也只是凡人一個,不算失敗卻也遠遠夠不上成功的標準,庸庸碌碌渾渾噩噩的活著,承擔著中年危機的壓力,一眼就能看得到人生的盡頭。
所以他第一次聽《山丘》的時候,就淚流滿面痛苦不已,這首歌簡直唱出了他所有的心聲所有的遺憾所有的不甘,唱出了他的掙扎和妥協(xié)。
歌的詞曲唱和編曲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唱出了他的心情,心聲同步的結(jié)果讓歌曲本身形成一種強大的吸力,把人完全拉進情境中無法自拔。
后來網(wǎng)上流傳過一段話:少年不識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年。
前世二十五歲的李睿,何止聽不懂李宗盛,也不服世間太多的道理,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于是四處碰壁,頭破血流,只能獨自舔舐傷口。
四十幾歲的李睿,何止聽懂了李宗盛,也終于明白世間那些道理都是過來人真心誠意的勸誡,是與這個世界和解的真諦。
如今的李睿擁有二十五歲的身體和四十幾歲的心靈,當他輕輕哼唱的時候,往事如同流水般的浮現(xiàn)在眼前,歌聲里多出了幾分真誠和幾分憂傷。
萬倩聽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