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焚空,神威煌煌。
巨斧以破滅萬法的姿態(tài)落下。
氣息已經(jīng)無限接近神通境的魏豹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血色的魔軀被一分為二。
切口光滑如鏡。
沒有一滴黑色的液體流出。
因為。
切口上正燃燒著金色的羽狀火焰。
火焰緩緩蔓延至魏豹全身。
滋滋滋——
大片的黑煙從魔軀上升起。
其中夾雜著無數(shù)張痛苦扭曲的人臉
那是被血祭吞食的生魂怨念。
裂成兩半的魏豹眼中流露出不服。
他只差一點!
“本……君……”
“不……服……啊……”
話音未落。
轟——
金色羽焰在他體內(nèi)爆發(fā)。
魏豹被徹底焚燒成為了齏粉。
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未能在這世間留下。
神魂俱滅!
永不超生!
墮入冥府的資格都沒有。
隨著魏豹敗亡。
大殿內(nèi)的血色結(jié)界如同琉璃般寸寸崩裂。
殘破的宮殿開始搖搖欲墜。
咚——
重淵的雕像倒塌而下。
半空中的那張威嚴的金色面容也緩緩消散。
巨大的石塊混合著泥土開始淹沒一切。
已經(jīng)燃盡的劉邦躺在地上。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妖魔已斬。
他為兄弟們報仇了。
可惜。
他體內(nèi)法力枯竭。
已無力逃生了。
只能等來日復(fù)生之際。
再跟兄弟們道歉了。
就在一塊巨頭砸落向他時。
一道青色的流光從甬道激射而出。
轟——
巨石在半空中便被青色流光撞成了齏粉。
田言身影落在了劉邦身側(cè)。
緊隨她出現(xiàn)的是勝七和吳曠。
三人的樣子頗為狼狽。
身上都帶著傷。
顯然。
為了解決掉那兩頭法箓境的妖物。
他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不過。
看著眼前崩塌的宮殿。
三人眼中具皆流露出幾分激動。
此戰(zhàn)功成了!
南陽郡的魔神殿總舵被他們一舉攻破了!
“劉兄!”
“你不愧是被天師所看重的人杰?!?/p>
“想必?!?/p>
“魔神殿殿主已經(jīng)為你所殺?”
田言目光激動的開口道。
大功在即。
她怎么能忍得住。
劉邦虛弱地點了點頭。
聲音沙啞道。
“死了……”
“不過……”
“先帶我出去再說……”
“這里要塌了……”
田言立刻反應(yīng)過來。
她不再多問。
俯下身將劉邦從地上背了起來。
“勝七大哥,吳曠兄弟,開路!”
田言沉聲道。
勝七點了點了點頭。
隨后和吳曠一左一右護著二人往外去。
當(dāng)劉邦重新回到紫嵐谷的地面上時。
他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天色還未亮。
星光依舊灑落在大地上。
可是……
他的袍澤兄弟們。
已經(jīng)都沒了……
劉邦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黯然。
幾人沒有在原地停留。
迅速離開了這里。
尋了一處隱蔽的山洞后才停了下來。
田言小心地將劉邦放下。
讓他靠在山壁上。
隨后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
倒出幾枚丹藥遞給劉邦。
劉邦吞服后。
開始運轉(zhuǎn)功法療傷。
半個多時辰后。
劉邦那蒼白如紙的臉色。
終于恢復(fù)了一絲血色。
而后。
他吐了一口濁氣。
睜眼開。
看著目光期待的田言三人。
他緩緩將宮殿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聽完劉邦的講述后。
田言三人的臉上具皆流露出了后怕。
此地的總舵主居然是六國余孽。
魏國昔日公子。
魏豹。
此人他們皆有所耳聞。
天地未變時就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沒成想。
這一次竟是撞上了對方。
而且。
此人墮入魔道后啖食血親。
吞人修行。
幾近神通境。
若非他們找上了劉邦。
今夜……
這里就是他們的埋骨之地了!
三人稍微緩了一會后。
眼里便流露出了羨慕和敬畏的神情。
這魏豹固然可怕。
可是。
臨陣破境成就神通陣斬魏豹的劉邦。
已然不一般了。
有陣斬魏豹之功加上神通境修為。
自此刻開始。
農(nóng)家。
不。
神農(nóng)討逆司恐怕就將是劉邦一個人說了算了。
只要田虎腦子沒被門夾過。
就得將司內(nèi)主事人的身份讓出。
神通境。
這已是目前天下最頂尖的修行者了。
帝國公開的神通境強者。
不過蓋聶一人而已!
劉邦沒有在意三人那復(fù)雜的眼神。
他緩緩地靠在山壁上。
看著洞外那已經(jīng)蒙蒙亮的天色。
內(nèi)心百感交集。
這一夜。
他失去的太多。
得到的。
也同樣太多。
與此同時。
東海之濱。
齊郡。
一道身影即將自河入海。
他正是魔神殿殿主。
重淵。
就在他即將踏進入??诘臅r候。
他的身影卻猛的停了下來。
因為……
他前方的大海正在瘋狂激蕩的咆哮。
重淵微微皺眉。
東海難道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
他身上浮映出黑色流光。
隨后。
重淵小心的穿行向前,并且開始往海底而去。
他越往前走。
內(nèi)心就越是震顫。
海中的亂流簡直大的可怕!
就像是有神明在拿著一根筷子在海里猛戳一樣!
他才離開海岸線不過五十余里。
海中涌動的暗流就已經(jīng)達到了能夠碾死法箓境的程度。
這讓重淵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前方。
恐怕有果位強者在大戰(zhàn)!
他本想扭頭離開。
但。
他心中忽然一動。
現(xiàn)在魔神殿正是招賢納才之際。
或許可以試著談?wù)劊?/p>
念頭轉(zhuǎn)瞬。
重淵便浮向了海平面。
他打算直接飛過去。
也就是他剛剛破水而出的時候。
映入他眼眸的一幕。
讓他呆住了。
遙遠的海平面上。
漆黑魔氣裹挾著海水形成的恐怖海嘯正在瘋狂肆虐!
那海浪之高。
幾欲觸碰到天穹。
其中。
仿佛有億萬妖魔在咆哮。
散發(fā)著毀滅一切的恐怖氣息。
然而。
就是這樣堪比天災(zāi)的海嘯。
卻被另一股力量擋住了。
那是一道宏偉至極。
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
光芒自金色光柱向外蔓延,覆蓋在海嘯之上。
任憑黑色海嘯如何沖擊。
金光都將其牢牢封鎮(zhèn)于其中。
這怎么一回事?!
重淵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猜的沒錯。
的確是果位強者在交手。
可……
果位強者有這么強嗎?!
那他的計劃……
重淵腦海中思慮萬千。
隨后他一咬牙。
決定去探一探這兩位果位強者到底是誰。
目前他已知的果位強者。
唯有那位大秦天師。
難道說……
重淵雙手掐訣。
不過片刻。
一道與重淵一模一樣的身影浮現(xiàn)在了他身側(cè)。
神通。
法相身。
乃是他所掌握的三大神通之一。
可構(gòu)建出一道擁有他本體五成實力。
并且可以存續(xù)十二個時辰的法身。
法身化為一道黑色流光。
朝著那金光與黑浪交戰(zhàn)之處。
潛了過去。
而重淵的本體。
則是尋了一處隱蔽的海溝。
收斂全身氣息。
靜靜等待了起來。
重淵的面色越發(fā)凝重。
因為。
他的法身越是靠近那金色光柱。
他越能感受到那力量的恐怖。
那金光仿佛能封鎮(zhèn)一切非人道的力量。
重淵的法身僅僅是試圖感知。
就產(chǎn)生了一種即將泯滅的感覺。
這讓重淵心底更加凝重了。
他的法身越發(fā)靠近海底。
終于。
法身承受著幾乎碾碎身軀的海水重壓靠近了金色光柱。
當(dāng)重淵通過法身的視線。
看到了那在金光中以一已之力,鎮(zhèn)壓著漫天海嘯的巍峨身影時。
重淵憑借搜集到的各種畫像。
他百分百肯定。
此人。
就是大秦天師秦牧!
果然。
是秦牧在此地和人交手。
但。
這位道庭的執(zhí)掌者在和誰交手?
附近的極東島嶼呢?
重淵腦海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
不過。
他很快便將這些雜念壓了下去。
不敢再在這里窺視下去。
沒有絲毫猶豫。
他心念一動。
早就已經(jīng)遍布裂痕的法身。
嘭——
直接消散在了深海中。
沒留下一絲一毫的氣息。
遙遠的海溝中。
重淵本體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中充滿忌憚。
此前。
他對于果位的強大都是靠猜。
但是現(xiàn)在。
他親眼見到了果位的強大。
一已之力,對抗天災(zāi)!
一已之力,化身天災(zāi)!
這種強度。
根本不是能夠以陰謀能戰(zhàn)勝的。
他瞬間就放棄了此前他想要以自已另一則神通。
龍門。
速成神通境圍殺秦牧的想法。
那種速成的神通境……
根本不可能圍殺掉秦牧!
但如果此計不成。
那么……
他能夠憑依的就只有。
東海海眼了。
而且。
天師秦牧心向人道。
一邊與果位強者交手還一邊鎮(zhèn)壓海嘯。
憑借東海海眼。
他說不定能夠更加順利的行事。
畢竟。
他此行東海海眼……
全憑借天道眷顧!
畢竟。
人道勢大。
地道不顯。
天道欲自保。
否則。
他重淵怎么能掌握三門神通。
念頭微轉(zhuǎn)。
重淵展現(xiàn)出了本體。
那是一條長達百丈的巨蛟。
其身形之優(yōu)雅神俊。
完全顛覆了世人對蛟的認知。
重淵本體由一種剔透空靈。
宛如琉璃美玉般的物質(zhì)構(gòu)成。
陽光透過海水照射在他身上。
浮現(xiàn)出七彩夢幻般的光暈。
其頭頂。
生有兩支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崢嶸龍角。
角尖分叉。
隱隱有雷光在閃爍。
其頜下。
長須飄逸,無風(fēng)自動。
宛如兩條游弋的銀色小龍。
其背脊之上。
一排排玲瓏剔透的鱗片從頭頂一直延伸到尾部。
四只猙獰的利爪下。
并非尋常的蹼。
而是四團散發(fā)著氤氳神光不斷旋轉(zhuǎn)的云氣。
托舉著那高貴而優(yōu)雅的身軀。
這。
便是重淵的本體。
突破神通境時由天意所鐘而成就的天地異種。
璃蛟!
“吼——”
一聲低沉而充滿威嚴的龍吟在深海中回蕩。
重淵那巨大的身軀猛然一擺。
沿著海床向東海海眼爆射而去。
當(dāng)他抵達海眼處時。
天色已然黯淡了下來。
海眼處的海水因此呈現(xiàn)出了連光線都能吞噬的純粹黑色。
但更讓人詫異的是。
此地。
沒有任何的魚類。
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而在這漆黑海域的中央。
一個巨大無比的旋渦正緩緩旋轉(zhuǎn)著。
那便是東海海眼。
東海的源頭。
無窮無盡的海水被吸入其中。
不知通往何處。
那隱隱流露出的磅礴力量。
讓重淵感受到了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渺小。
重淵的蛟眸流露出凝重。
見過果位強者的力量后他便放棄了圍殺之策。
是故而。
他唯有掌控東海海眼。
才能跟秦牧談判。
唯有鉗制住秦牧。
他才能有機會舉行儀軌。
千蛟走浪,入?;?。
將他自身托舉成為龍君。
另立一道。
龍道!
原本他并不打算成就龍君果位的。
畢竟。
天意朦朧。
今日。
感覺人道有威脅就想扶持龍道。
明日。
感覺龍道有威脅又另扶持一道呢?
要知道。
成就一道果位。
可不如天地大果位來的逍遙自在。
那可是實打?qū)嵉膹奶斓亻g挖出一塊權(quán)柄。
這種一道果位。
看似強大。
實則一切都在天地規(guī)則的包裹之內(nèi)。
除非。
你的龍道,人道,能夠大過天道。
講你的法理。
凌駕于天道之上。
但。
那不是開玩笑嗎?
至少重淵沒有想過。
可是。
秦牧太強了。
他不得不徹底投入天意的陣營當(dāng)中。
試圖成就龍君。
要知道。
他現(xiàn)在搞出來的一大堆神通境。
奇快的修行功法。
都是建立在吃人上的。
不快速強大自已。
早晚被清算。
而重淵也很清楚自已為什么血祭那么多人都沒有什么業(yè)力反噬。
很簡單。
世間萬事萬物并不是話本那么簡單的。
殺人就會有天地業(yè)力?
除非天道被銘刻了這道法理!
那么殺人就會有天地業(yè)力加身。
可是。
如今的天意感覺人道太危險了。
怎么可能會銘刻這道法理。
重淵心中念頭電轉(zhuǎn)。
他回頭看了一眼大秦的方向。
隨后。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一頭便鉆進了海眼中。
彼時彼刻。
遙遠的海平面上。
東皇太一離去時制造的滔天海嘯被平息。
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漸漸隱去。
海面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
唯有極東島嶼上的國度徹底消失了。
秦牧看著面前愿意同他回去大秦的玉藻前。
念頭一動。
天師劍出鞘。
迎風(fēng)見漲。
他踩上劍脊。
平靜道。
“上來吧?!?/p>
玉藻前恭敬的開口道。
“喏。”
話音未落。
玉藻前便走上了天師劍。
下一刻。
兩人一劍便化為金色流光破開虛空。
朝著大秦的方向而去。
東海之事暫了。
但。
大秦之內(nèi)還有更多的事情。
在等著秦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