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吼聲震蕩四野。
戾氣席卷了整個古戰(zhàn)場。
連劫云都被震得翻滾不休。
韓信身邊的豪勇之士們。
此刻。
無不被嚇得臉色慘白。
肝膽俱裂。
身體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一些道心不過關(guān)的。
竟是……
握不住手中的兵器了!
哐當(dāng)——
兵器跌落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倒也不能怪他們。
殺妖除魔。
他們并不怕。
哪怕死了也認(rèn)。
畢竟。
韓信給的安家費很足。
可。
眼前這些哪里還是妖魔鬼怪。
這是一支亡者大軍??!
統(tǒng)領(lǐng)這支大軍的。
更是戰(zhàn)國時名聲最大的戰(zhàn)將之一。
趙括。
雖然世人只說其紙上談兵。
可。
當(dāng)年逼殺此人的。
可是大秦人屠武安君??!
面對白起。
幾人能說自已不???
舊時名將。
挾無盡亡者歸來。
這等神話般的場景映入眼中。
其沖擊力與壓迫感。
足以壓垮任何道心不堅之人。
韓信的內(nèi)心也沉如淵潭。
他看著那從劫煞旋渦中源源不斷踏出的亡者們。
不由為之窒息。
這些亡者。
與他之前所斬殺的那些劫煞怪物不同。
這些亡者身上。
或多或少都帶著一些法力波動。
這意味著。
他們并非是劫煞扭曲而成的集合體。
而是。
如妖如魔一般的……
新種族?
韓信目光最終停在了趙括身上。
此人給他的壓力。
如淵如獄,深不見底。
這至少是神通境巔峰起步的實力。
十萬大軍。
神通境巔峰統(tǒng)帥。
這還怎么打?
繼續(xù)留在此地。
除了白白葬送性命。
沒有任何意義。
他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平靜開口道。
“你們先撤!”
“若……能活下來。”
“我等?!?/p>
“咸陽再見。”
話音落下。
周圍數(shù)十名豪勇心神為之一松。
他們并非是害怕死亡。
而是面對這種毫無意義的死亡。
失了斗志。
說到底。
他們只是韓信從江湖上招募而來的散人。
為利而來。
不是影密衛(wèi)。
有著為帝國盡忠的覺悟。
面對這種神鬼出世的場景。
他們膽怯。
實乃人之常情。
而韓信的放手更是讓他們動容。
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朝著韓信抱拳。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道。
“韓校尉?!?/p>
“保重!”
“某家若能活命,必為校尉請來援軍!”
他雖然怕。
但。
也講幾分任俠義氣。
韓信愿意斷后。
他。
也愿意闖出去后帶來援軍!
聞言。
韓信輕輕抬了抬手。
沒有多言。
目光盯著遠(yuǎn)處的趙括。
神情凝重。
他知道。
想走。
沒有那么容易。
對方豈會輕易放過他們這些秦人。
見狀。
其余的豪勇們也不再猶豫。
盡皆齊齊朝韓信一拜。
沉聲道。
“校尉保重!”
話音未落。
眾人隨即化作各色流光。
亡命奔逃。
然而。
令人驚訝的是。
面對這些逃竄的秦人。
趙括卻沒有動手。
直到最后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趙括這才輕笑道。
“以自身性命換同袍逃生?!?/p>
“做為一校尉?!?/p>
“汝?!?/p>
“很不錯?!?/p>
說到這里。
趙括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欣賞。
緩緩道。
“汝。”
“不若投到本將麾下?!?/p>
“本將?!?/p>
“欲圖大業(yè)。”
“正值用人之際。”
“汝若來投。”
“本將自當(dāng)重用。”
“秦王嬴政。”
“用兵如泥沙。”
“剛愎自用?!?/p>
“非明主?!?/p>
“汝在他麾下。”
“實乃。”
“明珠暗投。”
“汝?!?/p>
“何必。”
“枉為他人之鬼?!?/p>
話音落下。
韓信眼眸微動。
心中驚起驚濤駭浪。
眼前這個趙括。
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亡魂復(fù)生那么簡單。
這哪里像是一個沉睡了幾十年的人?
還有。
他這一身的恐怖修為,又是從何而來?
疑問在心頭盤旋。
他知道。
自已今天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但。
就算是死。
他也要搞清楚一些情報。
想辦法將這些情報留給后來者。
為大秦。
為天師。
取得一絲先機(jī)。
想到這里。
他故作平靜地開口道。
“不知。”
“將軍是如何在這劫煞之地。”
“修得真我的?”
他沒有回應(yīng)招降。
而是提出了一個與之毫不相干的問題。
試圖從對方的回答中。
窺探出蛛絲馬跡。
聞言。
趙括一愣。
隨后哂然一笑道。
“看來?!?/p>
“汝是不愿降了?!?/p>
他搖了搖頭。
帶著幾分惋惜的開口道。
“也罷?!?/p>
“看在汝忠盡職守的氣節(jié)上。”
“本將?!?/p>
“讓你死個明白?!?/p>
話音落下。
趙括忽然一翻手。
而后。
整個長平古戰(zhàn)場的劫煞之氣都咆哮了起來。
嗚——
風(fēng)聲鶴唳,鬼哭神嚎。
灰黑色的劫煞之氣如百川歸海一般朝著趙括涌來。
而后。
這些劫煞之氣最終在趙括腳底下凝聚成了一座巨大的關(guān)闕。
關(guān)闕古樸蒼涼。
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暗紅色。
其上。
刻滿了畫像。
韓信凝神望去。
只見。
那些畫像上具是死斗之景。
而且。
僅是目望而去。
韓信便有心神被拖入廝殺之感。
他當(dāng)即不敢再看。
趙括平踏于關(guān)闕之上。
他低下頭。
目視著如同螻蟻的韓信。
聲音平靜道。
“汝?!?/p>
“可知修羅?”
修羅?
韓信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是什么妖魔?
見到韓信臉上的困惑。
趙括輕笑一聲。
緩緩道。
“劫煞為修羅之食糧?!?/p>
“修羅。”
“為六道之一。”
“為劫而生,為殺而活?!?/p>
“本將?!?/p>
“是應(yīng)此方天地劫煞而生之修羅?!?/p>
“當(dāng)為。”
“此界六道的阿修羅王。”
“汝?!?/p>
“可明白了?”
這番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韓信心頭炸響。
六道之一?
阿修羅王?
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
但。
組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明白了。
不過。
他本能地感受到。
這短短的幾行字蘊含了大秘密!
趙括的應(yīng)命而生。
一定會影響道庭謀劃!
他必須要將這些信息告知天師!
壓下內(nèi)心的翻江倒海。
韓信急促道。
“不知道將軍可否講的再詳細(xì)一些?”
“何為六道?”
“何為阿修羅王?”
聞言。
趙括卻搖了搖頭。
淡淡道。
“你這小賊?!?/p>
“本將只是說讓你死得明白?!?/p>
“可沒說。”
“將家底都告訴你?!?/p>
話音落下。
趙括沉聲喝道。
“斗將何在!”
話音落下。
龐大的亡者軍陣中,沖出八道璀璨奪目的暗紅色神虹。
韓信定睛看去。
只見。
這八人有男有女。
男的陽剛俊美。
身材挺拔。
眉宇間充滿了桀驁不馴的戰(zhàn)意。
女的則颯踏英姿。
容貌艷麗。
帶著生人勿近的冰冷與高傲。
而且。
他們八人。
具皆散發(fā)著神通境的氣息波動。
八人現(xiàn)身后。
齊齊朝趙括跪拜在地。
恭聲道。
“參見將主!”
趙括點了點頭。
而后。
他看著韓信。
淡淡道。
“汝?!?/p>
“可挑選他們八人中的一人死斗?!?/p>
“若勝?!?/p>
“汝可離去?!?/p>
話音落下。
韓信咬了咬牙。
斗將……
他能信這趙括的話么?
可。
不信又能如何?
此刻。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不聽趙括的。
難道他還能一人一劍殺出去?
天師來還差不多。
壓下心里所有紛雜的念頭。
韓信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這八位斗將身上。
隨后。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xì)節(jié)。
這八人。
修為竟然相差無幾。
不!
幾乎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一樣!
這怎么可能?
修士修行,千人千面。
就算修煉同一種功法。
其氣息波動也存在著的差別。
而眼前這八人。
氣息波動卻如出一轍。
就仿佛像是……
批量制造出來的戰(zhàn)爭兵器!
這個念頭讓韓信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但。
他知道自已沒有太多選擇的時間。
壓下心中念頭。
他伸手指向了八人中最左邊的那名男性斗將。
而后。
此人直接飛出。
拱手道。
“在下?!?/p>
“修羅八天將之一。”
“顧青山?!?/p>
“還請賜教!”
聞言。
韓信也收斂心神。
拱手回禮道。
“在下韓信?!?/p>
“請賜教?!?/p>
話音落下的瞬間。
顧青山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了。
好快!
韓信瞳孔驟然一縮。
下一剎那。
一把散發(fā)著暗紅色神虹的戰(zhàn)戈撕裂虛空。
直接當(dāng)頭朝他劈下。
戰(zhàn)戈上裹挾恐怖的劫煞之氣。
幾欲燃成黑色火焰。
所過之處。
空間發(fā)出不堪負(fù)重之聲。
韓信眉頭一跳。
他的神通能夠吞服劫煞之氣來強(qiáng)化。
是故而。
他比尋常修士更懂這劫煞之氣的恐怖。
如此精純的劫煞之氣。
只要被其擦中。
劫煞便會入體蝕魂。
極難驅(qū)除。
此獠。
好大的兇性!
念頭微動。
韓信周身驟然浮現(xiàn)出一片浩瀚海洋。
海洋并非由水構(gòu)成。
而是由數(shù)千件兵器和法器組成!
淡淡光華流轉(zhuǎn)其間。
神通。
歷劫波!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
戰(zhàn)戈劈在了歷劫波之上。
狂暴的力量爆發(fā)開來。
無數(shù)兵器被震得粉碎,化作流光消散。
但。
更多的兵器卻前仆后繼而上。
抵住了這一擊。
待得勢頭已無鋒芒。
顧青山不得不退避開來。
見狀。
韓信眼神一凝。
單手一招。
嘩啦啦——
歷劫波內(nèi)的成百上千件兵器傾瀉而出。
如同聚攏一般撕咬向顧青山。
這鋪天蓋地的攻擊卻讓顧青山放聲大笑。
“來得好!”
他一聲大喝。
手中戰(zhàn)戈猛然爆發(fā)出耀眼的暗紅色神虹。
下一刻。
他手中的戰(zhàn)戈急速舞動。
三千道凌厲無匹的戈影浮現(xiàn)。
每一道戈影都蘊藏著足以斬斷江河的力量。
修羅技。
千破!
叮叮當(dāng)當(dāng)——
一連串密集的碰撞聲響起。
兵器洪流盡皆被狂風(fēng)暴雨般的戈影挑飛。
擊碎。
顧青山越戰(zhàn)越勇。
戰(zhàn)意高昂。
他再次大喝一聲。
聲震四野。
“汝也是男子漢。”
“大丈夫!”
“何不與吾血戰(zhàn)一場!”
伴隨著這股沖天的豪情。
顧青山手持戰(zhàn)戈。
將攻勢一轉(zhuǎn)。
直接化作了一顆暗紅色流星。
悍然撞向了歷劫波。
他打算以力破巧。
一擊撞碎韓信的神通!
看到這一幕。
韓信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如此好斗。
剛猛。
此人……
算了。
正合我意。
念頭一轉(zhuǎn)。
就在顧青山所化的流星撞上歷劫波的瞬間。
韓信身影驟然消失。
而后。
一柄百丈之高的天師劍浮現(xiàn)。
與他身背的天師劍造型一般無二。
而后。
韓信單手一捏。
冷聲道。
“爆!”
轟隆——
剎那間。
天崩地裂。
恐怖的能量風(fēng)暴以歷劫波為中心爆發(fā)。
天地之間浮現(xiàn)出刺目的白光。
大地如同升起了一顆太陽。
隨后。
一朵巨大無比的蘑菇云緩緩騰空。
十里之外都能看見。
緊接著。
恐怖的狂風(fēng)席卷八方。
大地被掀起。
山石被碾為齏粉。
不知過了多久。
當(dāng)那刺目耀眼的白光慢慢褪去。
大地出現(xiàn)了一個天坑。
坑洞內(nèi)壁,光滑如鏡。
巨坑正上方。
韓信身影懸浮在半空中。
臉色蒼白如紙。
但。
面對他這么恐怖的一擊。
趙括腳下的巍峨關(guān)闕沒有一絲破損。
那亡者大軍。
更是……
沒有受到任何沖擊!
一層薄如蟬翼的暗紅色光幕。
如倒扣巨碗。
將他們籠罩在內(nèi)。
見此。
韓信倒吸一口涼氣。
差距。
太大了。
就在這時。
趙括帶有一絲贊賞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一擊?!?/p>
“除玉石俱焚之決絕外,又有死而后生之意?!?/p>
“汝。”
“當(dāng)真是讓本將欣賞。”
話音落下。
韓信卻一言不發(fā)。
他已經(jīng)贏了這場死斗。
但。
趙括會讓他走么?
仿佛是看破了他此時的想法。
趙括輕笑道。
“好了?!?/p>
“本將不是說話不算數(shù)的人?!?/p>
“你既然贏了。”
“那就走吧?!?/p>
什么?
韓信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居然真的信守承諾了?
趙括沒有看他。
而是。
看向了咸陽方向。
淡淡道。
“不過?!?/p>
“記得替本將轉(zhuǎn)告那秦王幾句話?!?/p>
“昔日長平之戰(zhàn)。”
“白起坑殺我趙國數(shù)十萬將士?!?/p>
“此血海深仇?!?/p>
“本將?!?/p>
“當(dāng)于此世討回!”
“三日后?!?/p>
“本將會兵發(fā)咸陽?!?/p>
“與秦王?!?/p>
“了卻這兩世因果!”
兵發(fā)咸陽!
韓信眼眸大變。
但。
趙括卻不給他再說話的機(jī)會。
只見。
他屈指一彈。
嗡——
一股韓信無法抗拒的巨力爆發(fā)在了他身上。
他只覺得眼前一花。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待到他看清周遭時。
一道驚喜交加的呼喊聲從不遠(yuǎn)處響起。
“校尉!”
韓信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那些被他提前遣散的豪勇之士。
正聚集在山坳里。
個個灰頭土臉。
顯然。
他們被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所阻。
還未逃得太遠(yuǎn)。
之前開口的魁梧壯漢直接沖了過來。
激動的道。
“校尉!”
“你……你竟然殺出來了?!”
但。
韓信卻沒有理會他。
而是又回頭看向了古戰(zhàn)場方向。
他不是逃出來的。
他也根本沒有贏。
趙括是送他回去報信!
他之所以能活下來。
不是因為夠強(qiáng)。
也不是因為對方信守承諾。
而是。
趙括要堂堂正正的報仇!
念頭一轉(zhuǎn)。
韓信拔地而起。
直奔咸陽而去。
他必須立刻趕回咸陽!
將關(guān)于六道。
關(guān)于阿修羅王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天師。
這。
已經(jīng)不是一場天地異變而帶來的變化。
而是一場。
席卷大秦的戰(zhàn)爭!
同時。
瓊島。
一座被掏空的山峰內(nèi)部。
秦牧的睫毛忽然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
他猛然睜開雙眼。
“哈哈哈!”
“成了!”
“道爺我終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