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眉心一蹙,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漂亮的眸中仿佛染了幾分霜寒,空氣的溫度也在此刻驟然降低。
他微微掀開薄唇,似乎在認真地附和道,“說得也是?!?/p>
他轉(zhuǎn)頭,徑直走向駕駛座,聲色淡淡留下一句,“你自己回去吧?!?/p>
溫梨初望著他的背影,無言。
謝凜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強烈要求自己回謝家。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那樁“爆炸”,他恐怕也因此焦頭爛額吧,所以顧不上自己。
她轉(zhuǎn)頭鉆進自己的車里,慢悠悠地啟動著引擎。
等謝凜開車離開,徹底消失在視野,溫梨初才把車開出了祖宅。
今天的路況并不好。
溫梨初連吃了好幾個紅燈,還遭遇了堵車,眼看快要到家了——
卻突然看到,一個人站在路邊,不停地朝自己招手,看起來十分焦急。
甚至,還上前兩步,差點沖到了路中間。
溫梨初急忙踩了剎車。
那人隨即來到車門前,伸出手敲了敲車窗。
溫梨初搖下車窗,一雙眼睛冷靜平淡,“什么事?”
他這般急切地攔下自己的車,甚至連生命安全都不顧了,溫梨初猜測這人大概遇上了十分緊急的事。
“你好……”眼前的男人年紀不大,眉眼透著幾分青澀稚嫩,看起來是個斯文的大學生,他的懷里抱著一只黃色毛發(fā)的小狗,小狗身上有多處傷口,血跡斑駁,小東西閉著眼睛看起來奄奄一息,“我一直喂的流浪狗被車撞了,這里打不到車,你能不能載我一程?”
溫梨初的視線落在那只小狗上,身上有被碾壓過的痕跡。
這條路,是溫梨初為了躲避堵車故意繞的小路,也確實很難打到車。
溫梨初冷靜地分析著男人所言的可信度。
她雖然不排斥向他伸出援手,但作為一個獨行的女性,她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的安全。
打量一番后,溫梨初認為他說的基本屬實,心中的戒備也漸漸消散。
“上車吧?!彼?。
男人立馬唇角一勾,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意,“謝謝你,真的麻煩了?!?/p>
隨即,他抱著小狗坐進了副副駕駛座。
男人一上車,溫梨初卻立馬后悔了。
因為,他的身上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
一般人可能壓根聞不出,但溫梨初的嗅覺很敏感。
能成為首席制香師,她的嗅覺靈敏度自然是萬里挑一。
他身上的氣息,不香,也不難聞,只是透著股難以言說的古怪。
這氣味,讓溫梨初感到不安。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神色凝重。
“對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男人輕笑著開口,俊秀的眉目看著溫潤明朗,“我叫周亦臣。”
溫梨初側(cè)過頭,冷眼看他,“下車?!?/p>
這突如其來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周亦臣微微一愣。
“怎么了?”他的眼神生出幾分忐忑,語氣有幾分惶恐,“是我哪里……”
“我讓你下車。”溫梨初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眉心深鎖起來。
“那小狗怎么辦?”周亦臣蹙眉,懷中的小狗看起來可憐兮兮。
溫梨初卻沒有絲毫的心軟,重復道,“下車?!?/p>
周亦臣看著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幾秒后,男人的唇角輕輕勾起,他原本明朗清澈的眼睛,陡然之間變得幽邃沉暗,仿佛染上了一片隱隱約約的陰影——
“你發(fā)現(xiàn)了?”
他的聲色也變了,變得更加低沉濃稠。
溫梨初手指發(fā)緊,面上的神色沒什么變化。
周亦臣眉眼彎著,眼角卻勾著滲人的冷意,“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溫梨初直視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緊不慢地開口,“從你一上車開始?!?/p>
“你不走的話,我這里可以自動報警。”雖然眼前的狀況復雜危險,但溫梨初依然保持著鎮(zhèn)定。這個男人,為了上自己的車,可謂費盡心思。
以“救狗”的名義求助,確實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事到如今,溫梨初不得不懷疑,這男人懷中的狗真實的受傷原因……
周亦臣沉下眼睛,眼底仿佛生出一片混雜著森寒的迷霧,他沒有說話,把懷中的狗往旁邊一放,然后直直地伸出手——
溫梨初見男人試圖抓住她的肩膀,其實她也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對面是個男人,他們天生體力懸殊,溫梨初就算拼盡力氣,恐怕也難與他對抗,最明智的選擇,自然是先逃。
她轉(zhuǎn)身推開駕駛室的車門,避過了周亦臣伸長的手臂。
然后,她腳步飛快地下了車。
正當溫梨初準備往路口奔跑的時候,她突然腿一軟。
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抽盡,她身子一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變得模糊迷離,甚至開始天旋地轉(zhuǎn),溫梨初瞇了瞇眼睛,手指撫上了自己的額頭。
身后,腳步聲傳來。
周亦臣不知不覺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凝視過來。
他的身上,那股古怪的氣味更加明顯了。
氣息涌入鼻腔,溫梨初腦袋的暈眩感更加重了。
原來如此,從讓他上車的那一刻開始,溫梨初就注定輸了。
他身上的氣味,恐怕是能致人昏迷的東西……
只要聞到了,就難以幸免于難。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溫梨初在心里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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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初覺得自己像是醒了,又仿佛還在沉睡。
眼前閃現(xiàn)著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面,像是做夢,又仿佛身臨其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
溫梨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后順勢睜開了眼。
眼前,光線陰暗。
這里似乎是一處地下室,空氣潮濕,泛著淡淡的鐵銹味,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肢散著酸疼。
不遠處,有一扇生銹的鐵門。
門并未完全合上,溫梨初透過鐵門的縫隙看出去——
門外依然是陰沉晦暗的空間,但有人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打電話。
隔得有些遠,加上溫梨初此刻意識模糊,她很難聽清打電話的人到底在說什么,只能隱約聽見幾聲沉悶的聲調(diào)。
周亦臣正在打電話。
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夾著煙,煙頭上的火星閃爍著細碎的光芒,繚繞的煙霧微微籠著他深邃俊秀的臉龐。
“人你已經(jīng)綁了?”手機另一邊,脆甜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