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九口中并沒有死的‘世子’……
蘇清婉眸子一縮,她習(xí)慣性扶著小腹的手,關(guān)節(jié)微微用力。
也就是說,她腹中孩子的親爹、名義上的小叔子、侯府二公子顧昀辭可能真的還活著!
蘇清婉面不改色,但是心中卻飛快地算計著:倘若顧昀辭還活著,那么以前的計劃就都得全部推翻。
最重要的是,他回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被顧昀瑞搶了身份,會如何想?
不,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妻子,他的海棠苑,如今都是他兄長顧昀瑞的了。
而他莫名其妙成了死去的侯府世子,還有了一個世子夫人,馬上要給他生孩子……
蘇清婉很快理清楚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顧昀辭心中如何想?他是想要奪回自己的身份,還是趁勢就做了這個侯府世子。
他的選擇事關(guān)她的選擇。
可能是蘇清婉沉默的時間太長,重九緊張的掌心都是汗,他慎重問道:“姑娘,你不希望他還活著嗎?”
蘇清婉搖了搖頭。
重九一顆心沉了下去,嘴角漾起一抹苦澀笑容。
下一刻,蘇清婉道:“我雖然希望他還活著,但我不確定,他到底在不在乎我,在不在乎我腹中的孩子。”
重九猛然抬起頭來,他眼底壓抑著一抹狂喜,眸子璀璨發(fā)亮,語速極快道:“他肯定在乎你!”
蘇清婉疑惑地看著他,重九意識到了自己失態(tài)了,他輕咳一聲,“其實姑娘,我是受人之托想要來問你,你是希望世子還活著,還是二少爺還活著?”
倘若希望世子還活著,他回來就是世子顧昀瑞。
倘若希望二少爺還活著,他回來就是顧昀辭。
蘇清婉瞬間了然,眼底濃霧散開,漂亮的眉眼也跟著生動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溫溫柔柔地笑了起來,“我是世子夫人,他自然就是世子?!?p>重九的心跳忍不住加快,耳根也隱隱發(fā)燙,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幫你把話帶到。”
他離開之后,蘇清婉半垂眼,整個人無比輕松。
顧昀辭還活著這件事,讓她有點意外,也措手不及。蘇清婉本來擔(dān)心顧昀辭會顧忌兄弟情誼,不想做這個世子,但好在對方不蠢笨,還知道同她來商議一下。
畢竟當(dāng)初新婚夜,換了夫君這件事,已經(jīng)把他們兩人捆綁到了一起。
所以重九跟慕容瑾應(yīng)該都認(rèn)識顧昀辭,所以才會出手來幫她的吧?
其實蘇清婉不熟悉顧昀辭這個人,兩人最熟悉的時候,莫過于那個新婚夜了……她臉頰微微發(fā)燙,很快揮散掉心頭的旖旎。
接下來,心中剩下的都是對萬壽節(jié)的期待了。
**
五月二十這天,晴空萬里,陽光璀璨,街頭巷尾都是熱鬧非凡。
蘇清婉在蘇溪月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同馮氏坐上一輛馬車,前往皇宮。
馮氏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蘇清婉挺著肚子的模樣,忍不住道:“今天參加萬壽節(jié)的人可多,你也多注意一些,可別出點什么意外?!?p>蘇清婉笑了笑,“多謝娘關(guān)心,我定然會小心謹(jǐn)慎的。”
馮氏郁悶地哼了一聲。
她并不是太在乎蘇清婉跟她腹中的孩子,只不過忠勇侯的話放在那,蘇清婉跟孩子出事的話,二房就要被趕出侯府了。
其實蘇清婉也知道馮氏的態(tài)度,但一想到今天可能要發(fā)生的事情,她也絲毫不怪心都偏到了寧古塔的馮氏了。
到了皇宮后,一群人正圍繞著一個身穿華麗錦袍,美艷稠麗的女人,正是如今最受寵的白貴妃。
皇后病故了,如今后宮也是白貴妃統(tǒng)領(lǐng),她被一群人奉承得有點煩躁了,抬眼看到了蘇清婉,她的眸子瞬間亮了亮。
“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碧K清婉跟馮氏一起行禮。
白貴妃直接走過來,伸手扶住了蘇清婉,“婉婉免禮,快過來讓姨母看看,如果不是前段時間著涼了,本宮早就想要讓你進宮來了?!?p>著涼只是托詞,蘇清婉知道這幾個月來,宮中也出了幾件事,姨母這才空閑下來而已。
得寵的貴妃,并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摹?p>蘇清婉笑了笑,“我也想念姨母想得緊,以后肯定會多多進宮探望您,您不要嫌我煩就好?!?p>“怎么會煩?姨母巴不得天天可以見到你?!?p>白貴妃沒有女兒,是真喜歡蘇清婉,后來蘇夫人白氏也來了,所以她們一家人就去了內(nèi)殿說話。
至于馮氏也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多巴結(jié)巴結(jié)白貴妃,但蘇清婉可沒開這個口。
笑話,馮氏在侯府中那樣待她,她憑什么還要以德報怨?
等到了內(nèi)室只有自己人了,白貴妃看著蘇清婉,眼底都是心疼,“婉婉,你受苦了。當(dāng)時宮中也出了事,本宮分身乏術(shù),不然定然要支持你和離。”
她的婉婉那樣好,怎么能做一個寡婦,蹉跎一生?
白氏也在旁邊紅了眼眶。
蘇清婉本人卻輕松道:“姨母,最難受的時候都過去了,而且我現(xiàn)在感覺很好,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侯府的中饋對牌也到了我手上?!?p>看著她淡定從容的模樣,白貴妃十分欣慰,“本宮就知道,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情難得住我家婉婉。而且,也幸虧當(dāng)初本宮沒有支持你和離改嫁。”
她說到這里,聲音一低,左右看了看,眸光璀璨,“婉婉,你要否極泰來了,本宮給你交個底吧,你家顧昀瑞沒有死!”
顧昀瑞非但沒死,還立了大功,皇帝要獎賞,這種情況下,蘇清婉這個正妻如果可以在場的話,同樣也會被嘉獎。
從此以后,京城命婦中,蘇清婉的地位絕對不會低了。
蘇清婉早就被重九提醒過這件事,但她的臉上還是適時露出了驚喜的模樣來,“姨母,您說的是真的嗎?”
白貴妃微笑點頭,“自然是真的。具體原因暫且還不能告訴你,但你知道他還活著就好?!?p>蘇清婉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旁邊的白氏也很激動,她握著女兒的手,眼底氤氳著淚水,“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體己話,因為宴席要開始,白貴妃要更衣,蘇清婉就跟母親先離開了。
白氏激動緊緊地握著蘇清婉的手,“真好,我家婉婉否極泰來了,以后都會平安順?biāo)??!?p>蘇清婉淡淡地笑了笑,她知道以后未必會平安順?biāo)欤驗楹罡娘L(fēng)波不會少。
與此同時,蘇清婉還在猜測貴妃姨母的用意,對方為何一定要讓她今天進宮來?
此時內(nèi)室中,白貴妃換好衣裳,坐在貴妃榻上,七皇子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
白貴妃嘆氣,“如果不是蘇太傅那么倔強,我早就讓婉婉做你的皇子妃了。后來知道顧昀瑞死了,我還高興了幾天,到時候可以等合適時機讓她嫁給你做側(cè)妃。等以后事成后,再扶正?!?p>除了對方是自己外甥女,白貴妃會偏心一些外,全京城的貴女中,白貴妃真的就沒見過哪個姑娘比得上婉婉。
琴棋書畫,六藝精通,落落大方,端慧大方。
七皇子也有點遺憾,但他還是說道:“母妃,以后這件事不要再提,阿辭這次為我立了大功,我以后還很需要他?!?p>白貴妃點了點頭。
萬壽節(jié)開始了,大殿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很快就到了獻壽禮的環(huán)節(jié)。
蘇清婉坐在馮氏身邊,她背后靠著一個軟墊子,看到溫文爾雅的太子第一個上前去獻禮,皇帝對這個平平無奇的兒子,不算忽視,但也不熱絡(luò)。
太子送完禮物后,也不卑不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蘇清婉發(fā)現(xiàn)坐在對面男客那邊,顧昀瑞的目光好像掃了一下太子,結(jié)果對方下一刻就直直地朝她看了過來。
蘇清婉別過臉去。
就是不知道,待會他還會不會有閑情逸致看自己了。
很快就到了七皇子獻賀禮。
七皇子拱手道:“父皇,本來兒臣在江南發(fā)現(xiàn)了一塊神奇的珊瑚石,上面有九龍飛天的模樣,栩栩如生,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寓意。我本想獻給父皇,但是在運送到京城的前一天,被打碎了。”
楚帝聽后,臉上的笑容收了收,其他人也大氣都不敢出,唯有坐位很靠前的端王,跟著同仇敵愾道:“簡直豈有此理,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動手?京兆尹跟大理寺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京兆尹蔡越跟大理寺卿高赟對視一樣,兩人趕緊站了起來。
七皇子道:“不怪兩位大人,而且歹人已經(jīng)伏誅了,唯一遺憾的,就是珊瑚石被打碎了?!?p>楚帝沒有說話,倒是坐在他左下手的太子,關(guān)切道:“老七,也就是說你給父皇準(zhǔn)備的壽禮沒有了?不過父皇一向疼愛你,應(yīng)該不會怪責(zé)你吧?”
七皇子笑了笑,“今天可是父皇過壽,我怎么會不準(zhǔn)備禮物呢?珊瑚石雖然沒了,但我另外給父皇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p>“七個多月前,有歹人在京郊弄了一條密道,險些被他們探入京城,幸而當(dāng)時我大楚將士們反應(yīng)快速,及時遏制住了他們,后來我讓人順藤摸瓜,還抓到了跟他們里應(yīng)外合的細(xì)作?!?p>見七皇子提起了那件事,許多人都朝忠勇侯府眾人投去關(guān)切同情的眼神。
就在這個時候,七皇子開口道:“那么就讓大理寺少卿顧昀瑞,將細(xì)作押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