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百里處,一個隱蔽在山坳里的小山村。
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看似與世無爭。
村尾最不起眼的一間茅草房內(nèi),氣氛卻凝重不已。
王睿坐在粗糙的木凳上,眉頭緊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一言不發(fā)。
錦蕓、樂馨、白雨曦和小美圍在一旁,看著他陰沉如水的臉色,心中惴惴不安,想問又不敢輕易開口。
這處房產(chǎn)是王睿之前暗中置下的,本是為防萬一留下的退路,沒想到真到了山窮水盡,無路可去的一天。
最終還是錦蕓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聲問道:
“王爺,究竟發(fā)生了何事?我們?yōu)楹我绱舜颐Φ囟愕竭@里來?”
王睿聞聲,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錦蕓寫滿擔(dān)憂的臉,嘴角扯出一抹極其苦澀的笑。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瞞你們的了。我我和皇后詠蓉,行了夫妻之事,還被嬪妃們撞見了?!?/p>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炸響在小小的茅草屋里。
錦蕓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王睿,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里面打轉(zhuǎn)。
她身子晃了晃,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
一旁的白雨曦也是倒吸一口涼氣,語氣帶著埋怨和不解。
“王爺!你就算再喜歡皇后娘娘,也不能…不能和她做那種事情??!就算情難自禁,也該萬分小心,怎能讓人發(fā)現(xiàn)?”
王睿緩緩地閉上眼,許久才睜開,眼中滿是血絲和疲憊。
“不是我想,是被人設(shè)計了。那酒被人下了極厲害的春藥,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p>
樂馨抓住關(guān)鍵,急切地問道:
“是誰?是誰如此歹毒,要用這種法子害你?!”
王睿的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大概率是小皇帝?!?/p>
“小皇帝?他不是個傻子嗎?”
“傻子?”
王睿冷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自嘲和寒意。
“我們都被他騙了,他一直在裝傻,此人城府之深,心腸之狠,遠(yuǎn)超你我想象。為了除掉我,他連皇后的名節(jié)和皇家顏面都能拿來當(dāng)棋子!還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屋內(nèi)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個真相驚呆了。
如果對手是朝中其他政敵,或許還有轉(zhuǎn)圜余地,可如果是一心要置他們于死地,并且已經(jīng)成功親政的皇帝,那幾乎是十死無生的絕境!
錦蕓強(qiáng)忍著淚水,抓住最后一絲希望,顫聲說道:
“太后…太后娘娘一定會相信王爺?shù)?!她一定會為王爺洗刷冤屈的!?/p>
王睿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
“沒用的。我之前得到消息,皇上已經(jīng)當(dāng)眾宣布親政。九王爺?shù)热思娂姼阶h逼宮,太后恐怕自身難保,權(quán)力已被架空。我終究還是太小看這位小皇帝?!?/p>
最后的希望破滅,茅草屋內(nèi),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長時間的沉寂后,一直安靜站在角落的小美,用帶著異域口音開口說道:
“王爺,既然中原已無我們?nèi)萆碇帲蝗缥覀兓赝哒姘??那里地廣人稀,部落紛雜,朝廷的勢力難以觸及。皇上想找到我們,也沒那么容易。”
王??聪蛐∶溃壑虚W過一絲復(fù)雜。
他明白這是目前看來最安全的一條退路。
但沉默片刻后,他還是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
“瓦真是最后的選擇,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去。那里情況復(fù)雜,我們?nèi)松夭皇?,一旦踏入,是生是死更難預(yù)料。而且有些事,還沒完?!?/p>
他站起身,走到那張簡陋的木桌旁,鋪開紙筆,深吸一口氣,開始寫了起來。
他寫了兩封信。
第一封,是寫給北疆大將軍詠林河的。
信中,他直言不諱地指出朝廷已發(fā)生劇變,小皇帝心機(jī)深沉,手段狠辣,絕不會容許擁兵自重的勢力存在。
詠林河手握重兵,必是他首要鏟除的目標(biāo)。
王睿懇切告誡他,務(wù)必緊握兵權(quán),固守北疆,絕不能輕易交出兵權(quán)或奉詔回京。
唯有如此,方能有一線生機(jī),甚至直接宣布獨(dú)立,以待時變。
寫好后,他喚來一名絕對忠誠護(hù)衛(wèi),鄭重交代道:
“此信關(guān)乎詠將軍身家性命乃至北疆安定,務(wù)必親手交到詠將軍手中。沿途小心,若遇盤查,寧可毀信,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如果成功了,你以后就留在詠將軍身邊吧,他會好好待你!”
護(hù)衛(wèi)知道大勢已去,含淚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著信就走了。
第二封信,字跡更為凝重。
是寫給甄莞的。
在信中,他并未過多為自己辯解,而是直指核心,分析了甄莞當(dāng)前面臨的困境。
權(quán)力被奪,形同軟禁,未來生死難料。
他寫道,與其在深宮之中惶惶不可終日,成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不如破釜沉舟,離開那座黃金牢籠。
他坦言自己前途未卜,但若她愿意,他可冒險接應(yīng),帶她與詠蓉一同離開京城,去一個遠(yuǎn)離權(quán)力紛爭的地方生活。
雖然前路艱難,但總好過在宮中坐以待斃。
他寫下了約定的時間和一個極其隱秘的接頭地點(diǎn)。
這封信,他交給了另一名心腹死士,嚴(yán)苛的說道:
“想盡一切辦法,將此信秘密送入慈寧宮,親手呈給太后娘娘!若事不可為,即刻焚毀,絕不可泄露半分!不管成功與否,你都不要回來了,免得把你牽扯進(jìn)來。”
說到這里,王睿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了他,繼續(xù)說道:
“這里有一萬兩銀票,夠你以后的生活了?!?/p>
心腹深吸了一口氣,結(jié)果信件和銀票,深深地看了王睿一眼,隨后就借著夜色急匆匆的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王睿喃喃道:
“希望你們能一切順利吧?!?/p>
紫禁城,慈寧宮。
宮燈昏暗,甄莞獨(dú)自坐在窗前。
往日威儀不再,愛人逃亡,權(quán)力被奪,兒子背叛,她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這時,小桌子悄無聲息地進(jìn)來,將一封沒有任何署名的密信呈到她面前,低聲道:
“娘娘,宮外有人冒死送來此信,說是睿公公親筆?!?/p>
甄莞的心猛地一跳,急忙接過信,顫抖著手拆開。
當(dāng)她讀完信上的內(nèi)容后,整個人都沉默了。
信紙從她指間滑落,飄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久久地沉默著,目光望向窗外。
是繼續(xù)留在這座華麗的牢籠里,等待未知或許是被賜予白綾的結(jié)局?
還是相信那個如今自身難保的男人,去搏一個生死未卜,顛沛流離的未來?
這個抉擇,讓她難以抉擇。